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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虚。”
林止风的神力荡开，紫红色云霞顿时翻涌。她的声音明明不大，却传遍了整个星球，如两道利刃切割着对方耳膜。
“林止风。”
蕴虚的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击破林止风的神力后，几近消失无声。
一个高大瘦削的熟悉身影，从红雾中走来，披着黑色斗篷，挽起高高的发髻，手里拎着那柄陪他征战十余万年的玄金色宽剑。
而当蕴虚看清了林止风时，凝着沉霜的脸上神情一僵，继而露出讥讽笑意。
“神君，数年不见，年轻不少。”
林止风满不在乎地抬起手臂，手中出现了一柄半月状弯刀，银色流光在刀身符上流转。
战神之刃一现世，周围红雾疯狂涌动。
“留下魔格碎片，离开这里。”
林止风握住刀柄，轻轻一挥，无形神力顺着刀尖舞向蕴虚，震得他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抹殷红鲜血。
蕴虚冷笑着问道：“你把我魔格和本体封印到世界，现在连一丝活命的机会都不给？我好歹是你同门师弟，一点情分都不顾？”
林止风：？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你宁愿自毁都要来毁我神格，现在还不反咬一口？少给我扯同门情分，你杀师证道的时候，我就跟你势不两立。”
蕴虚眉头微皱：“杀师证道我认，但你的神格，不是我摧毁的。”
林止风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始终不肯相信。“除了你还有谁？魔界其他魔尊都在不在场，再说就算在场，也不见得能毁得了我。”
蕴虚冷冷讥讽道：“我杀师、杀同门、杀挚友、杀道侣，只要做过就敢承认。你说没有封印我，我就信，为什么你不敢信我？”
林止风不是不敢，是不想。如果她的神格不是蕴虚崩坏，那么
世上唯有神祇，能够在暗中毁灭她的神格。
如果是神祇，那便是要她相信，数万年来的同伴背叛了她。
林止风虽然经常拖着神祇们对打，也时常把他们打得闭关躲避，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是彼此的伙伴，绝不会背叛。
所以，一定是蕴虚撒谎！
“林止风。”蕴虚上前两步，嘴角鲜血被他无声无息抹去，唯有脸色的惨白可看出，他眼下并不好过。“你知道神的巅峰是什么吗？”
林止风忍住心头烦躁，很想发出冷厉严肃的声音，然而，这具萌娃身体实在跟不上她的情绪，发出的声音奶得不像话。
“不知道，有话就说。”
蕴虚失笑出声，从十余岁时就霸气嚣张的林止风，今天居然沦落到这般地步。实在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干脆不再撑着虚弱身体，无赖似的盘坐在地上。“神与魔的巅峰，是主神。”
“主神？”林止风呐呐重复着，她从来没听神祇们说过。
“主神一体两面，融合善恶，操纵生死，既非神祇，也非魔尊。但主神，能够掌控神魔两界，是真正的万千世界之主。”
蕴虚的眼中充满向往，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那个还有追求的年代。
“我本以为，我会成为主神。结果”
林止风撇撇嘴，如果真有管控神魔的主神，也不会是蕴虚。“就你？呵呵。”
蕴虚眼角微微抽动，眼中既有淡淡恨意，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大师姐，你还记得刚进宗门时，师父问我们为什么修炼，你是怎么答的？”
林止风敛目，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我修炼，是要踏上万界之巅，成为万众之主。”
“是了。”蕴虚忽然笑了。“你意气风发，同门都笑你眼高手低，只有师父和我相信，你能做到。”
林止风曾经一直单打独斗，后来心血来潮，决定加入宗门玩玩，随便挑了一家不高不低的宗门。
本以为她年纪不小，资质一般，不会被重视，没想到却被师父流月一眼看中。
“笑话你的同门，早就尘归尘。”蕴虚眼中忽然闪过异芒，“只有我和师父，还活着。”
林止风沉了脸，她平生很少尊敬谁，但流月绝对占一席。“你是在逼我杀你。”
“现在的主神，是流月。”蕴虚抬眼看向高空深处，仿佛这样就能穿透万重空间，看到至高大道的巅峰。“毁你神格的人，是他，不是我。”
第440章 地球最后的幼崽
林止风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飞船上，她只知道，从蕴虚告诉她主神开始，她的世界就开始颠覆了。
原本以为活到十九万余岁，她对万千世界已了解足够，不会有任何事能崩坏她心态。
哪怕偶有新鲜的东西出现，譬如小猛一类的系统，她也只觉得新奇好玩，并不认为超出了理解范围。
然而，流月还活着，他是主神，还在那一战暗中毁了她神格的事，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蕴虚淡漠平静的声音还响在脑海，久久无法散去。
“我杀流月，杀的只是分身。他当年早成就仙者金身，隐匿在下界宗门，只不过是为体悟世情。”
“我杀了他，也成就了他。他即将塑造神只之身，由我造成的背叛，让他领悟了纯粹的魔性。一体两面，就此而成。”
“或许在他看来，你，我，都有资格成为主神取代他。所以才会趁神魔大战，对你我下手。”
蕴虚的话不是作假。林止风很清楚这一点，就因为太清楚，所以更难以接受。
她不是在意流月成为主神，更不在乎流月的隐瞒。唯一让她无法平静的是，流月毁了她的神格，毁了她十余万年来的苦心修炼结果。
融合归位，固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她的领悟也会止步于此，不会再有任何突破了。
林止风原来还能说服自己不在乎这事，她在神魔两界无敌，就算无法再领悟出新的神力，也顶多是稍有遗憾而已。
可是现在，她突然在乎了。
流月的目的很明显，她无法有所突破，那就无法成为主神取代他。永远只能被他管控着，想在暗中动手就动手，毫无主动性可言。
“真没想到，他会藏得这么深。”林止风坐在飞船上，迟迟未动。
她对流月虽没有太深的师徒情感，但也曾一直记挂着，为他的陨落伤怀许久，还感慨命运对他过分残忍。
谁曾想，被命运残忍对待的竟是她自己。
林止风最终还是没有抢夺蕴虚的魔格碎片，也没有对他本体出手。
蕴虚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魔格是流月所毁，只不过他一直以为，是林止风恶趣味地把碎片封印到小说世界，让他寻找的几率更渺茫。
“为什么是小说世界？”林止风想到这里，忽然生出疑惑。“如果是蕴虚，还能说是故意恶心我，让我耗费时间，可是流月有必要吗？”
作为主神，他完全有直接毁灭神魔本体的能力。一旦本体和神格、魔格毁灭，管它几十万年的修为，就会化作泡影。
残存的气运，足够支撑毁灭后的神魔转世重修，但不一定能再次走上巅峰，一个运气不好，也可能陨落在炼气期。
如果流月认为，她和蕴虚有可能成为主神，代替他的存在，那么不是应该直接杀掉他们吗？
就算有所限制，不能灭杀神魔，那也可以毁灭半数神格，让他们干干脆脆失去竞争资格。
偏偏只是崩成碎片，封印进小说世界。
林止风不认为流月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故意留手。“一定有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神君，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小猛忽然开口，打断了林止风的沉思。
“你说说看。”林止风调整好心境状态，神魂不再起伏不定。
“如果主神故意把神君和蕴虚引到小说世界，会不会是因为，他要在真正的世界里做什么事，怕你们会阻拦？”
小猛的话，让林止风再次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它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所在的世界也是真实世界，我被丢向小说世界的时候，那里已经快要毁灭了。”
小猛从来没有提起过旧事，说的时候，蓝幽幽的眼珠子里蓄着一汪眼泪。
“生灵涂炭，战火连天，我的研发者也面临死亡。她在最后一刻把我送向小说世界，让我去延续善意，传递牺牲自我也要救世的理念。”
小猛离开后，再也没收到过原世界的消息。
“我不能自主离开小说世界，所以最初寄希望于神君，希望神君能带我一起走。要是路过原来的世界，就回去看一看。”
可是现在，小猛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神君，如果主神在万千世界搅起风云，那他肯定不愿让你和蕴虚回去，说不定等你找回神格，会发现还是无法脱离小说世界。”
林止风轻轻闭上双眼，小猛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相。
这一次的神魔大战，是因为魔界试图干扰万千世界的道统。
但仔细想来，魔界平静了这么久，跟神界几万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会做这种能引发大战的事？
魔界不是不清楚，他们的实力远在神界之下，哪怕再多两个蕴虚也没用。为什么明知势弱，还要挑衅？
这确实太不合理了。
“如果是流月故意引起战争，一切就说得过去了。”林止风心中燃起怒火，她和同伴出生入死，原来只不过是别人的一场阴谋。
小猛赶紧灭火：“神君消消气！坏主神制造动乱，肯定对他有好处。神君一定要快快恢复神格，冲破小说桎梏，回去揪住主神，打得他哭着说实话！”
“好。”林止风被它瑟瑟发抖又强行坚强的样子，逗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区区小说世界，也想困住本神君。”
做梦吧。
就算流月本尊在，她也不会有一丝畏惧。
林止风想到，以后说不定还要让蕴虚跑跑腿，做点杂活，于是探出神魂来到他所在的山巅。
“有事？”蕴虚轻闭的双眼猛地睁开，警惕地看向飞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