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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少爷刚回到家,便好吃好喝的又躺了起来。
刚躺不久,就听家里人开始念叨。
家中两个哥哥都已娶亲,只他一人至今独身。
林争不想听念叨,便开始往外跑,他来到五年前顾霖住过的宅子,这宅子一直是空的,他记得,以前宅子里面种了一片桔梗花,因为好看,他还跟顾霖要去了些。
可现在让他吃惊的是,现在宅子明明没住着人,宅子里的那片桔梗花依旧长得很好。
他刚走进去,身后便传来两道人声。
问了才知道,是专门来照料这些花的花农。
花农道:“这家主人呀,说自己的爱人喜欢这花,便雇了我们来照顾,算下来,该有五年了,期间还从这里拿出去过一些,说是要到别的地去种呢。”
说起来,林争突然想起,他和顾霖之前住的宅子里也种了满片的桔梗花,那是他住进去之后才有的,就是……从这里拿去的吗?
花农感叹道:“这家主人不仅一表人才,看来还是个情种啊。”
林争听得脸红。
回到家,听闻父亲要让人造瓷器,突然想起顾霖加重也有许多类似的收藏,于是林争便悄悄约来工匠,拿出一张画像,让工匠隐晦的用这个画像制成图案,印在瓷器里,“要隐晦一些,不要太轻易的看出来,总而言之,要让那花瓶看着又华贵,又要把图案弄上去。”
林争想到那片桔梗花,便决定拿这瓷器算作给顾霖的回礼,当然,林小少爷想,这瓷器必然也是要有些意义的。
他要将自己和顾霖在一起的模样,永久珍藏。
那人拿钱办事,嘴巴也紧得很,连连道是。
林小少爷在家里待着一日又一日,逐渐的,起初还有得消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思念起许久不见的爱人来。
他望着皎白的明月,不知那人在战场上是否与他看着同一轮明月,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在思念着相思之人。
林小少爷往后倒在石凳上,摸了摸心头,叹了口气,“相思叫人苦,相思叫人心泛疼。”
回想起两人的分别,林争突然想,早知道,早知道当时抱抱他再分开好了。
林小少爷就这么等着自家将军的消息,等了一日又一日,终于在一日傍晚,等到了。
“听说了吗?这次御北大将军凯旋而归了!但是我听说这次那小国诡计多端,我军也损失惨重,御北大将军也因此受了伤。”
林争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不是说不危险吗?不是说会好好回来吗?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肯定会出事!
林争哭着扔下所有东西,没向家里人留下任何解释,甚至没来得及带上小幸子,便策马疾驰而去。
连夜赶路,未回到将军府,便先看到了从战场回来的士兵,看得他心脏抽痛。
一路进府,没人敢拦他。
在阔别了那么多时日之后,再次见到说过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人,却是只见那人躺在床上,胸口渗血的伤痕清晰可见,脑袋上也有伤口。
林争心脏疼得厉害。
太医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反反复复,林争一直守在床边。
或许是他日日夜夜的祈祷真的起到了作用,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时太过激动,林争忘了叫太医,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抱着床上的人痛哭个不停。
“混蛋,不是说会好好的回来的吗?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个骗子。”
醒来的顾霖抬起手,下意识的想放到怀里人的脑袋上,可过了一下,却停在半空中,最终收了回来。
他笑着看着怀里的人,“我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哭了。”
林争抬起脑袋,刚想继续责怪,可看到顾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时,愣住了。
“顾霖,你……没事吧?”
林争希望顾霖没事,可顾霖的眼神告诉他,有事。
太医来了,他告诉了林争顾霖现在的情况。
“我之前便听闻那小国擅使旁门歪道,顾将军此行怕是中了那边的邪毒。”
“邪毒?”
太医点头,“只是我暂且也不敢断定,因为顾将军也伤到了脑袋,或许,不是邪毒,只是因为伤到了脑袋,这还得看看顾将军的恢复情况。”
太医告诉林争,经过诊断,顾将军的脑袋出现了问题,他感受不到常人的七情六欲,简单来说,顾霖所有的回忆对顾霖而言,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那只是单纯的,毫无感情的,一个经历。
林争希望那只是因为外伤导致,而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所谓的邪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争却不得不承认,顾霖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感情的事实。
顾霖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同他相处,也会说着和以前一样的情话,可相处起来是别扭的,说起情话也是别扭的就像,就像与他的相处只是责任。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时,他甚至能感受到顾霖身体的僵硬。
会好的,林争安慰自己。
白日,林争用所有时间去到处找大夫打听,听说有什么世外高人,也要亲自去见上一面,可不管寻了多少,最后都没有结果,只有晚上归来时的满腹心酸。
顾霖起初还会询问他的去处,可到后来,或许是因为太忙,甚至连他在外面过了夜都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日夜操劳,林争察觉自己身体每况愈下。
是夜,林争被顾霖抱在怀里,咳了几声,许久,都没能入睡。
他抬起眼,发觉顾霖也还没入睡,便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顾霖摸着他的脸,“无碍。”
感受着手掌上的温度,林争只觉得心酸,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眼泪,他问:“顾霖,你喜欢我吗?”
顾霖迟疑了一下,才道:“……嗯。”
林争忍不住泪如雨下。
明明就不喜欢。
顾霖伸手,抚去了他脸上的眼泪。
林争明白,顾霖已然没了常人的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苦恼,什么是难过,顾霖不过是在仿照着过去的记忆维持着现在的日子。
他于顾霖而言,不再是无可替代,而只是成了一种责任。
一种,把人带来了就要负责的责任。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想离开顾霖。
他答应过顾霖,不会留下顾霖一个。
府里的桔梗花败了又开了,早就制好的花瓶也让人搬到了府里。
林争依旧没有放弃寻求名医,可回应他的,往往都是杳无音信,一日,路过院子,见院子里的桔梗花开了,他采下几枝,刚想送去给自家爱人,便听小幸子赶回来说又找到了一名神医。
林争激动得将花放下便随小幸子往外走了去,询问了一番,这人却也与之前的所有人一样,说此毒无解。
正要离开,那人却将他喊下,问道:“少爷近两年来可是常觉心绞痛,时常伴有咳嗽?”
林争愣了愣。
回去后,林争有些魂不守舍。
小幸子肿着一双眼睛,刚想说什么,便被林争把话抢了去,“小幸子,什么都别说。”
话音刚落,顾霖便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才林争落在院子里的几枝桔梗花,道:“回来了?这花我一看便知是你采下的,我正要拿去放好。”
林争接过顾霖手中那几枝桔梗花,道:“我来吧。”
看着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的人,顾霖下意识想伸手去牵住那人的手,可最终,手还是没有伸出去。
日子如往常一样的过,林争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
小幸子也整天忙出忙进,顾霖见了,偶尔会问,可小幸子却什么都不说。
不知是何时开始,顾霖察觉,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似乎变得不同了,不再经常跑来他面前,不再有事没事在他耳边念叨。
每每想开口询问,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便一次也没开过口。
一日,林争找到他,原以为这人是想像以往一样黏着自己,却听对面的人道:“近来父亲身体欠佳,我想回去一段时日,短时间内恐怕回不来。”
顾霖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许久,才道:“这样啊,那就去吧。”
当日,林争便带着小幸子离开了将军府。
临走时,顾霖被宣进宫,未能送行。
回去的路上,林争拿出纸笔,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
小幸子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么多的信。
林争一语不发,只继续在纸上落着笔。
这次回来,家里的气氛一片沉寂。
夜晚,林争偶尔会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便会起来,披着外袍坐在桌前写信。
望着天上的明月,清瘦的脸庞上便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顾霖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林争的许多信,信里诉说着他近几日的生活,说他父亲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说他最近又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还说那些朋友都娶了妻,还质问他为什么不娶妻,那他能怎么说,当然只能说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人。
顾霖看着信,回想起那晚自己与林争的对话,不禁笑出来。
笑玩,他却愣住了。
他刚刚,是笑了?
没来得及细想,思绪便被前来通报事情属下打断。
顾霖每隔三日便会收到一封信,这样的日子不知维持了多久,慢慢的,成了他习以为常的日常。
桔梗花又开了。
一日,路过花园,顾霖想起前几日林争的来信。信里,林争说自己有些思念他了,或许,再过一些时日就能回去去看他了。
顾霖不明白思念是什么滋味,但想到近两日也没什么公务,便生了要去一趟翼州的心思。
说动身便动身,此时也随上一次去时,是微服寻访。
来到熟悉的地方,顾霖想起之前自己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