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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的是，唔，是什么来着？好像一时间记不得了。
‘对了！’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总算想了起来，自己的食物应该是什么东西。‘是梦啊！’
可说是梦也不准确，她并不能将人们做的梦统统吃掉，只是能从他们的梦境中汲取想要的能量罢了。
梦境中的人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这些情绪才能算作是她的食物，或者说能量来源。
比起其他的妖精或吐纳日月精华或吸食精气血食的修炼方式来说，她的修炼方式要麻烦的多，非得等人家睡觉做梦才行。
情绪起伏越大，越是负面的，对她来说便越是美味，越能够提供更大的能量。
若是一直碰不到做梦的人，那她也就找不到修炼的时机了。
可这种方式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这天底下的人那么多，有的人一晚上都不止做一个梦，即使这个人没有梦境，那他的家里人总会有人做梦的。
而且，她是很难被杀死的，即使遇到打不过的强敌，只要她耗尽了所有的妖力，假装力竭而死，那也不过是将身躯重新融进周围的环境中。只要有人从这里经过，在受她本能的影响做上一场梦，那她就又可以重新活过来了。
所谓有得必有失，便是如此吧。
这座村子挺小的，每天晚上，那些人类的梦境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毫无新意，昨晚看的她自己都快要睡着了，于是一早便决定今天就走，去见识更新奇更有趣的梦境。
只是这回，她走啊走啊，一路上走了好久也没能再遇到一处村庄或是一户人家，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逗没有寻到。
‘唉~早知道再多待一天就好了！好歹在攒攒妖力嘛~’
她不自觉的撅起嘴，火辣辣的日头从她虚影般的身体中透射而过，落在前方的一块大石头上，光秃秃的看着都觉得滚烫。
即使她此时的形态感受不到温度，也仍是觉得这样的光芒这样毫无区别的花草树木着实刺眼又烦人。
为了保存体力，她连实体都不用了，这样走起来才比较方便省心些。
‘咦，我都没有实体了，为什么还要靠走的呢？’
她想着，再度敲了自己一记，连忙搭上了从身后吹过来的山风，一路朝着前方接着飘荡过去。
如此，看着不断掠过的花草树叶，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就这么飘着飘着，鼻尖突然闻到了一阵香味，浓郁诱人，闻着很像是一般过年才能从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炊烟中冒出的，肉菜的味道。
她闭上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香甜的味道冲着鼻腔一道冲上了脑门，瞬间让她觉得，这样的手艺不可能是一般村妇会有的。
‘看来是个富贵人家，’她猜测着，‘不然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可能会有肉吃啊！’
一般富贵人家的梦能给她提供能多的能量，因为他们的欲望往往会比普通穷人家的要多，要大，也更容易受她的摆布和诱惑。
有时也许只是一个第二天赚更多钱，买更多金银首饰的梦境，便能被她引诱成富甲一方，坐拥金山银山吃不完用不尽的幻境来，更能使得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倒不是说穷人便不想着赚钱了，他们对于钱的渴望更加迫切，只不过他们的见识太少了，即使受了她的引诱，可能最大的也不过是多种几亩地多收些粮食回来换肉吃。
两相比较之下，当然还是见得越多，欲望越大的这些子富贵人家更得她的喜欢了。
一想到总算可以饱餐一顿，她连晚上要引诱别人做什么样的美梦都规划好了，只等着上门实施一番。便与山风分了手，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妖力拐了个弯，朝着肉香味儿飘来的地方加速飘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她进入那座由竹子建成的院落，便被人给揪了出来。
“来者何人？大白天的便不要藏头露尾了，直接现身便是。”
一道清朗的嗓音自其中一间竹舍里响起，竟是头一次有人将化作虚影的她察觉了出来！
第274章 何须念浮生（九十五）
树荫下，她不得不重新凝为实体，向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俊朗男子赔礼道歉。
“对、对不住，我不知道这里住的不是人……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哎呀，大家都不是人，想来也不用计较这些小事吧。”
她偷偷抬眼打量着身前的男子，分明从不曾见过的面庞竟让她莫名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嗯，既然是在做梦嘛，那何必计较这些细节呢。
这好像是她头一次碰到同类，如果不论原形，那天下所有的妖族应当都算是同类吧，不然如何能在人迹遍布世间生存呢。
她一边分心想着什么，一边等着身前的男子同她客套几句。毕竟人类都这样，认识不认识的，总归伸手不打笑脸人。
眼前这个虽然一样是妖，但打扮上看起来跟人类里的有钱人家公子哥儿或者读书人都差不多，听其言语也和村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们不同，所以应当也是会以人类的礼仪来对待陌生人，不至于太过为难她才是。
虽说她是抱着引诱他们做梦，从中汲取能量的打算来的，可那不是不知道这家不是人么，她又没那个能力对付妖精，当然不会也不敢再有什么打算了！
“竹君，门外是谁啊？”
又是一道风铃般悦耳的女声响起，令她抬头看去的一瞬间，便愣住了，与之有关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终于令她想起，眼前的男子，那从厨房里出来，巧笑倩兮的绿衣女子，究竟是谁了。
原来是竹君，与青娘。
原来他们第一次相遇之时，是在这竹舍之外啊。
“咦？你也是妖精么……太好了！我们这山里总算有了别的妖精了！你原形是什么呀？才化形的吗？取名字了吗？去没去过山下啊……前面有座小镇，镇上可有意思了！”
“对了，你能愿意吃东西吗？我跟着镇上一个酒楼里厨子学的红烧肉，一会儿就做好了，可好吃的，你一起尝尝吧！”
青娘一边絮叨着许多话，一边毫无防备的拉起她的手牵着她朝院子里走。
而一旁的竹君虽然神情戒备，但对青娘的动作也并没有表示反对，那自信的模样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作出伤害青娘的事情。
或者说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不怕她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确实，他不就杀过我一次了么。’她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与不断回流的记忆一起，勾勒出了一段段与这二人间的过往。
“我不是这山里的妖精，我是从外面来的，不仅见识过小镇，我连皇城都去过呢！我……我以人的梦为食，很厉害的……嗯，我也算见多识广，很、很厉害的……”
她喉咙有些发紧，既像是依照记忆里的回答而回答，不想让头一次认识的朋友轻视自己。又像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为了不让对方伤害自己而有些虚张声势。
可是，经历过什么呢？她和他们不一直都是朋友么？虽然竹君性格冷淡，跟她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她记得他也是她的朋友啊。
记忆里，她好像只有两个朋友，一个亲近些的青娘，一个疏远些的竹君。可总归，她只有这两个朋友。
此时的梦看着也不像是梦了，带着这些莫名想起的记忆，她与这二人一同将相识、相知的经历又重新渡过了一遍。
左不过都是些吃喝玩乐，用她的能力随机找一些倒霉蛋取乐顺便供她修炼的事情，做的多了也不觉得有趣。
若不是青娘一直乐此不疲，若不是青娘的一手好厨艺，她才懒得三天两头就去物色倒霉蛋呢，歪在竹舍里吃青娘做的好菜，喝竹君酿的美酒，睡他俩一起盖得房子，多自在啊！
她从未想过修成正果一类的麻烦事，反正只要人类还会做梦，她就永远也死不了。她也没有什么称霸天下野心，每天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也尽够了。
只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如今看着眼前的青娘，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烦闷，对着她提出的要求，头一次有了拒绝的冲动。
“今天山上好像来了一个赶路的书生，我们去他必经之路上布下迷阵，让他梦上一场怎么样？”
青娘晶亮的眸子就在眼前，手上端着一盘绿豆桂花糕诱惑她，一副不允许她拒绝的样子。
可她的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叫嚣着，“不要答应她！不要去招惹那个书生。”
于是她摇头，正想拒绝，可喉咙却骤然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回应。
“好的。”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而后，画面一转，她看到她们向往常一样行动起来，而竹君则老神在在的站在她们身后，准备随时替他们兜底。
她看着那有些眼熟的书生进了幻境，可却除了读不完的书以外什么其他的梦都没有做，不由得有些烦躁了。
听到青娘要亲自进去诱惑他，她不由得越发烦躁了，正想向竹君求助，可不知为何又忍住了，就这么看着青娘走进了那层薄薄的迷雾之中，来到了那扇书屋的门前。
‘唉~即使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选吧。’
不知为什么，梦中的她好像发出了这样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事情，她的记忆就不那么清晰了，梦境中的画面也不断转换着，她看着自己似乎是跟青娘吵了架，而后青娘又跟竹君闹掰了，与那书生一道去京城了。
‘她怎么能这样呢，说扔下我们就扔下我们走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她看着青娘与书生远去的背影，看着阳光下呆呆站在原地的竹君，蓦然觉得她与竹君的遭遇一样，都是跟好朋友吵了一架便被抛弃的可怜人。
她走上前去，在竹君惊讶的眼神中现了形，而后提出了一个此生最最愚蠢的建议。
“竹君，你也看到了，青娘她这么狠心的丢下我们说走就走，实在是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