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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可是太早了,为什么今天就动手?什么准备也没做好!上午才下令,下午就要动手,许多兄弟连武器都还没拿到!”
“因为没有时间了,”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回答,“南方的援军这两天就该到了。”
“这么快?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如此。听说布尔加宁公爵会在今天带着一小队人马朝巨马城来了,队伍里还有薇卡和艾芙洛两位公主。她们这样的大人物也到了,这就说明,大批援军即将赶到。所以,我们才得在今天动手。”
“原来如此。等等,你不是唬人的吧?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可没唬你!我从不唬人,至少不会唬你!前天我为娜塔莎大人站岗,听到她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艾芙洛听在心里。是我们的到来促使这些叛军的提前行动。运气是站在我们一边的,比起蛮族大军压境时被他们在背后捅一刀,现在的情形要好太多了。只剩最后一步了,她咬咬牙,双臂用力,身子一翻,滚进了窗户。
有点儿狼狈,她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不过总算是进来了。浑身酸软,真想就这样好好睡一觉。但是不行,伤口渗出的鲜血湿透了绷带,祭司袍的前襟也弄湿了一大块,急需要处理,再说正事还没解决呢。
她抬眼扫视,圆形的房间里是到处是令人绞盘、齿轮、铁链和绳索,看得人眼花缭乱。艾芙洛急忙收回视线,本就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再看下去怕是要当场昏倒。
两个士兵手握短剑,正惊愕地看着自己。“什么人?”一个士兵的剑指向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嘴里说话并不妨碍默念咒文,她一边治疗一边答道,“我飞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可惜降落时太过心急,失去了平衡。”
“真的?您莫非是位天使?”士兵满面狐疑。
“有可能有可能!”另一位士兵欣喜地说,“瞧瞧她的长相!不过,为什么天使也这么脏兮兮的……”
这两傻子还当真了?如此重要的地方,就安排了这么两个家伙守卫?艾芙洛扶着墙壁爬起来,有点儿头重脚轻,大概是流血实在流太多了。她用力摇了摇头:“这是因为尘世本就是肮脏的,天使也免不了被污染。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悄悄施展了个小小的神术,让自己全身都发出白光。类似的神术本来是供新手练习用的,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可眼下,却成功地帮助她唬住了对方。
“我们负责守卫这座塔楼。”前一个士兵还剑入鞘,毕恭毕敬地回答。看他神情,完全相信艾芙洛是天使了。
“这些东西又是从来干什么的?”艾芙洛随手一指。
后一个士兵殷勤地解说:“这个绞盘是控制内城门的,那个小一点的是外城门,这两根杠杆对应的是护城河上的吊桥。只要一用力,那么大的桥就可以吊起来,又放下去。是不是很神奇?”
“……这么说来,两位的职责相当重要呀,你们一定是很厉害的骑士,才能守卫如此重要的地方。”艾芙洛信口胡诌。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让治疗神术完全生效。
两个士兵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这个,”前一个士兵搔搔头,“其实不是的。军官嫌我们两个笨,剑和长矛都用得不好,就把我们打发到这种地方来了。”
“是啊是啊,”后一个士兵附和,不知怎的,他竟然令艾芙洛想起了薇卡,“反正外面有那么多人守着,也不可能有敌人闯进来。”
按艾芙洛的本意,稍一恢复就要干掉这两个家伙。可他们脑子显然不太好使,又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她竟然不忍下手。她讨厌欺凌弱小,讨厌欺负老实人。
空气中血与烟的味道越来越重,濒死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好吧,既然他们对我如此坦承,那我也不该继续欺骗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库兰,”前一个士兵答道,“他叫贾努斯。”
“好吧,库兰,还有贾努斯,我得对你们说实话,”她的手搭在了绞盘上,“我不是什么天使。”
他们俩疑惑地看着她。“我的名字是艾芙洛·卡斯蒂利亚,或许你们听说过我。”
库兰一脸茫然,贾努斯一拍脑袋,然后在同伴肩膀上捶了一拳。“天啊,还没想起来吗,她是公主殿下啊!”
于是库兰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哦不,您竟然——”
“我得把话说明白。我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也清楚你们在做什么。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打算为了职责和我交手呢,还是接受我的赦免,为我效劳?”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库兰当即跪下,贾努斯的动作只比他迟了一瞬。
库兰抬头问道:“您需要我们做什么来证明忠诚呢?”
艾芙洛拍拍绞盘。两位士兵会意,他们首先把沉重的铁门关上,又放下门闩。那是整根巨大的橡木,在头尾处以熟铜加固。随后他们俩转动绞盘,拉动杠杆。齿轮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整座塔楼都在颤抖。
城墙的方向传来惊呼:“城门!谁把城门打开了!”
跟着有人大喊:“快关城门!拉起吊桥,拉起吊桥!”脚步声跨过拱桥由远至近,门被人砰砰敲响。“开门,”呼喊惊恐而焦急,“快开门!”
在艾芙洛的耳中,只有诺亚的歌声与琴声才比这叫喊更动听。坚固大门和狭窄拱桥的组合令这座塔楼几乎不可能落入敌手,威力足以破坏那道门的攻城器械根本无法通过拱桥。站在门后,听着叛军徒劳地拍打铁门,她终于放下心来。
喊杀声和马蹄声由远及近,艾芙洛走到窗边,看着北境的援军如洪流般涌入城市,叛军四下奔逃。
“殿下,我们还能为您做点什么?”
真是神奇,胸口的伤似乎都不那么痛了。“方便的话,”她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杯葡萄酒吧。”
第166章 祭司与医生的某些深入交流(1)
“要不是艾芙洛殿下,巨马城一定已经落入叛军之手,”入夜之后,整座城市到处都在重复这句话,眼前的这位医生也不例外,“您凭一己之力就挫败了泰伦特商会的阴谋,拯救了城市,拯救了成千上万的人。”
一己之力吗?艾芙洛一点也不这么觉得。要不是那位不知名的、胖胖的典狱官,自己早已命丧叛军之手;没有戴维伯爵和加文大人指引道路,她会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在塔上攀爬时,若不是城外援军舍生忘死地发起攻击吸引注意,她也不可能在叛军的眼皮底下爬进窗户,半路上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这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再加上诸神的眷顾。
“而且要不是您,光是今晚就会增加数十名死者,”医生由衷地叹道,“那些都是致命伤,凡人的医术无能为力,是因为您手中引发的奇迹,他们才得以逃脱死亡的召唤。”
医生是个比艾芙洛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自我介绍名叫卡佩·奥萝拉·贝尔琳达。这个名字又长又拗口,可艾芙洛只听过一遍就记住了。
对于卡佩的这句赞美,艾芙洛的认同程度比前一句还要低。是的,我确实拯救了好几十个濒死的伤者,但也放弃了相同数量,不,还要更多的伤者。这不是因为伤者的身份地位有差别,更不是因为艾芙洛的个人喜好。原因只有一个,她实在没有那么灵能了。
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残酷。几个小时前,当夜晚来临,她拒绝了戴维伯爵稍事休息、用些晚餐的建议,只喝了点葡萄酒便匆匆赶到兵营,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同样严重这个事实。
和橡木城一样,巨马城的兵营也被用来安放伤员。地处最前线,再加上下午的混战,兵营里所有的空屋连同庭院都被挤得满满当当,连高台上的绞刑架都被拆除,只为再多容纳几个人。
在影堂学习时,曾有个白袍祭司向艾芙洛介绍教典里关于地狱的章节。当她跨入兵营大门时不禁想起,若把那位祭司带到这里来,下次他讲起地狱,想必能生动得多。
眼中看到的是鲜血、脓汁、白骨、一个个可怖的伤口和一张张扭曲的面孔,血腥味、汗味、屎尿味和尸臭味混在一起直钻鼻孔,呻吟声、惨叫声和哭声没有片刻止歇。
而对艾芙洛来说,最残酷的还不是这些。兵营里的伤者足有数千,当她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救下这里所有人,换句话说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死去时,这个事实带给她的打击之沉重、伤害之深刻,远远超过下午耶罗在她胸口的那一下。
可哪怕心在滴血,她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带着最甜美的笑容投入到对伤者的救治当中。尽可能地拯救生命,哪怕多一个也好,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是在场唯一的祭司,所以治疗的对象仅限于那些濒临死亡的伤员,一旦伤者脱离危险,立刻换人。她像是最吝啬的守财奴那样使用自己的灵能,同时毫不吝啬微笑与话语,不厌其烦地安慰、鼓励每一个治疗对象——如果这对象还有意识的话。
不够,远远不够,不管如何节省,灵能终究有耗竭的时候。最后,她终于迎来那个注定的时刻。
身体就像是个倒空的酒瓶,再也挤不出任何灵能来。她无法忘记施展出最后一次神术之后,身旁那个士兵的模样。那是个黑发的年轻人,或者还不如说是孩子更合适,和这里的许多人一样,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他……他看着我,目光里满是对生命的渴望与期盼,还有对我的感激。可他不知道,我已经没有能力再救他了。她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从期待变成疑惑,疑惑变成愤怒,愤怒变成失望,接着便是绝望,绝望之后则是麻木。而她能做的,只是一边喂他喝下缓解痛楚的甜梦酒,一边轻声细语地对他说着安慰的话语,不外乎是睡吧,你很努力也很疲惫了,感谢你为巨马城、为艾格兰所做的一切……然后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