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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
“大军环绕,胜券在握?”钱渊长叹一声,“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毁于一旦?”赵文华听的懵懵懂懂,“不至于吧?”
钱渊气极反笑,“你知道徐海何人?”
“你只以为他仅仅是个倭寇头目?”
“自嘉靖二十八年开始,倭寇侵袭东南沿海,为首者全都是海商出身,虽然各地多遭劫掠,但总的来说,倭寇战力不强,而且分散各地,各自为战。”
“直到徐海出现,此人天生就是做强盗的,即使沥港被毁之前,他就以劫掠为生,后统合倭寇,淘弱存强,聚集两万倭寇,这是前所未有的规模。”
“最重要的是,徐海和日本关系匪浅,他随时都能在日本国内征召武士、浪人……这就是所谓的真倭。”
“如果能擒杀徐海,派出使者安抚汪直,东南……至少大部分地区都能勉强维持,再从头收拾,募新兵训练成军……”
“现在徐海遁去……”钱渊叹息道:“只怕嘉兴、松江、苏州这几年再无宁日。”
赵文华哑口无言,迟疑片刻低声问:“朝中?”
“万人瞩目之下坠马导致军心打乱,你以为朝中不会得知?”
“那不怕,就怕有人捅上去……”
“俞大猷、卢镗没这胆子,敢往上报的唯有浙江巡按吴百朋。”钱渊不耐烦的点头,“我去说。”
赵文华松了口气,这是他今日特地来此的缘由。
“之前的约定还有效吧?”钱渊顿了顿,“田洲狼兵那边?”
“放心,已经从太仓州调集一批物资,优先补给田洲兵。”赵文华干笑道:“刚刚收到消息,刚刚到任的苏松巡抚周珫调任浙直总督。”
钱渊嗤笑两声,“难怪!”
赵文华脸有点红,就是因为收到消息新任浙直总督快要到任,他才试图抢先擒杀徐海,结果……
“此人嘉靖十一年进士,没什么背景,应该和徐华亭也没关系。”赵文华低声介绍道:“据说周珫上奏御倭十难三策,陛下钦点。”
周珫……这个名字钱渊没什么印象,应该没什么作为。
历史上张经被押解入京,周珫调任浙直总督才一个月就被罢免,主导者就是赵文华。
看钱渊依旧面带寒霜,赵文华换了个话题,“还十几日就过年了,回杭州吗?”
“回。”钱渊板着脸道:“可能去徽州府。”
“去徽州……噢噢,你叔父在徽州,这是要去读书备考?”
钱渊点点头,陶宅镇中前后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自己虽然人脉广,虽然是个穿越者,虽然分量不轻,但一个秀才功名是绝不够的。
“这是正事,南直隶提学官都是南京都察院选派,到时候消息出来,为兄替你搜集例文。”赵文华很是殷勤,看钱渊脸色略微好看点,才问道:“接下来?为兄实在不长于军略,吴百朋、俞大猷又都……”
说到这,赵文华长叹一声,“明明是徐华亭下的手,偏偏赵某人来背锅……现在谁都认为是我怂恿严阁老下的手,这叫什么事!”
虽然赵文华这几日对俞大猷、卢镗、吴百朋多有安抚,但这些人都颇为冷淡,赵文华心里也苦啊,又不能将事情揭开说个清清楚楚。
钱渊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谁让你急匆匆赶来抢功,谁得益,谁主谋!”
在脑海里盘算了会儿,钱渊竖起一个手指,“第一还是田洲狼兵,一定要留下瓦老夫人,不然倭寇上岸侵袭,官兵无力抵抗,这些黑锅都是你来背!”
“是是是,这次为兄也看的清清楚楚。”赵文华咬牙切齿,他坠马才从地上爬起来,身边大乱的明军差点将他丢给倭寇。
钱渊竖起第二个手指,“第二是募兵,在浙江、苏松各地募兵,客兵都是靠不住的,田洲狼兵也不可能长期驻守东南。”
“但不管是留下田洲狼兵还是募新兵,都需要大批银两。”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银子。”
打战从某种角度就是打后勤,这句话明朝人不知道,但这个道理他们是懂的。
赵文华也懂,所以他眉头紧锁,要知道明朝财政状况实在令人堪忧,他知道朝中基本是没可能拨银子下来的。
“展才知道提编法吗?”赵文华低声问,这还是半年前胡宗宪的提议,原准备让李天宠捅出去,可惜这厮没这胆子。
钱渊听赵文华一番解释后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加派吗?”
所谓提编法针对的就是明朝三大徭役之一的均瑶,服役者有的是亲自服役,这就是力差,有的是折成银两缴纳,这就是银差。
提编法将银、力二差编排十甲,一甲不足则提下甲补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一年一轮。
但实际上东南沿海因为战事频繁,一甲不足是常态,这会导致两个问题。
其一,肯定会出现提前征收的情况,今年提编明年的,明年提编后年甚至大后年的。
其二,普通百姓再如何压榨也榨不出太多的油水,大量的富商可能成为目标,而所谓的富商在东南沿海一般都可以直接视为海商。
钱渊眼神闪烁不定,他不确定赵文华考虑到这些没有,不过他不准备提醒对方。
没辙啊,明朝说是富有四海,但实际能抽调出的银子少得可怜,而东南抗倭后面一年下来少说两三百万银子,不加派怎么办?
脸谱下的大明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劝说
至此,自嘉靖二十八年以来,东南对倭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事就此落下帷幕。
明军先后出动十余万兵马,以狼兵为先锋,在王江泾取得自抗倭以来最大一场胜利,斩首近两千,淹死也不在少数,除此之外,各地斩杀倭寇合计也有一两千。
但倭寇在苏州、嘉兴、通州、常州四府烧杀劫掠,生民涂炭,路旁常见枯骨,将近两万倭寇半数逃出海外,还有部分倭寇还在嘉兴府、湖州府盘桓,最重要的是倭寇头目徐海逃出生天。
当然了,对东南战局来说,造成最大影响的还是第一任浙直总督张经的离去,大胜之后主帅被押解入京,对东南诸军的士气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不过,食园中却是一片欢悦。
大半个月前,倭寇袭北新关,钱渊毅然出城迎敌,设计俘虏四百倭寇,但大胜之后却意外的第三次奔赴陶宅镇,带回消息的王氏和戚继美都有些惴惴不安,何况谭氏、陆氏和小妹呢。
如今钱渊安然归来,食园里自然欢欣鼓舞,就连陆树声这老头都过来慰问一二。
临平山大胜倭寇,无一伤亡俘虏四百倭寇的事迹早已经轰动全城,各酒楼茶馆中都有说书人唾沫横飞,钱渊一扫之前谎报军功的污名,隐隐成为传奇人物。
“一年多前杭州说书人嘴里,你自幼在大报恩寺出家,佛法精湛,有大神通。”吴百朋好笑的看了眼钱渊,“如今,人家都说你是巴豆修炼成精……哈哈哈哈!”
“哪个王八蛋写的话本!”
钱渊也是无语,不是让人宣称是胡宗宪用药的吗?
怎么到头来还是自己背锅!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街头巷尾都说多亏那把泻药……”吴百朋瞄见书桌上厚厚的一叠纸,探头看了眼,“平泉公出的题?”
“嗯,之前给了三百题,昨天交上去……三篇。”钱渊有点郁闷,这几个月自己哪里有心思做八股,陆树声这老头昨天在母亲和叔母面前将自己狠狠批了顿,然后又留了一百题。
“哎呦,好些截搭题,还有无情搭。”吴百朋摇摇头,“现在乡试大都是正题,很少出截搭题。”
“那平泉公是在整我。”
吴百朋自幼贫寒苦读才有机会出头,有点羡慕,“平泉公在翰林院里名望颇高,日后你入了翰林,有你的好处。”
钱渊斜着眼,“都说我钱展才说话不中听,谁知道惟锡兄也牙尖嘴利啊!”
都是走科举正途的,一看就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钱渊那手八股只能说中规中矩,碰到苛刻的考官说不定连乡试这关都闯不过去,哪有进翰林院的资格。
“哎,这不是近墨者黑嘛。”
“呸,明明这是近朱者赤。”钱渊两眼一翻,靠在太师椅上,端起紫砂壶,“那事儿想的怎么样了?”
吴百朋脸上的笑容渐渐泯灭,叹了口气坐下喝了口茶,“我吴百朋身受皇恩,又是陛下钦点巡按浙江,如何敢不报?”
所谓的皇恩意思是吴百朋原名吴伯朋,中进士后嘉靖帝心血来潮亲自为其改名,去人从百,这才改名为百朋。
“那就要看惟锡兄想做什么了。”钱渊轻飘飘道:“是想博个清名毅然上书,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被严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就此被罢官免职,眼见乡梓之地沦为倭寇口中食,也只能捶胸顿足……”
“或者忍一时之痛,曲意逢迎,编练新军,以镇东南,解万民于倒悬,以图他日。”
钱渊抿了口茶,起身踱了几步,“精钢宁折不为钩,虽能留清名于世,甚至能名留史册,但对东南战局,乃至纷乱朝政有何益处呢?”
“忍一时之气,虽可能遭士林讥讽,于名声有损,但可解百日之忧……”
吴百朋眼神复杂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钱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展才,你和赵文华……”
“你总不会认为,我钱展才投靠严党吧?”钱渊笑了,“再说了,小小秀才放在严阁老、小阁老眼中?”
“你钱展才的分量……至少在东南分量不低。”吴百朋摇摇头,“但这次赵文华于陶宅镇夺权,你在其中……何况你又和胡宗宪一同于临平山抗倭。”
“我知道,你不会依附严党,但多有人言……你钱展才左右逢迎,不亦乐乎。”
“何来的左右逢迎?”钱渊大笑摇头,“徐俏页鸺遥炝郊疑弦淮陀谐鹪梗谎系潮欢鲜苛质游黾疤煜碌募榈常训酪倚⌒⌒悴偶峋苷晕幕诿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