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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士子越众而出,拍着钱渊的胳膊笑道:“五月份科考没见着你,还以为你要误了这一科呢,真有你的……啧啧,带了什么?”
“别看,别看。”钱渊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没好气道:“真怕待会儿带不进去。”
那人凑到一旁的小箱子边,略微打开看了几眼,鼻子抽了抽,“渊哥儿,全是吃的啊,难怪允执兄说你是个吃货!”
“他孙允执好交友,你好园林,我就不能好美食?”
允执就是钱渊的姻亲好友孙克弘,两年前这人和孙克弘来拜访钱渊好几次,相交投契。
这人姓潘,名允端,上海县人,其父潘恩嘉靖二年进士,如今任浙江布政司左参政。
潘恩这个人钱渊前世没听说过,但后来听陆树声提起,是聂豹的门生,和钱铮交好。
所以,钱渊和潘允端关系不错……当然,能让钱渊刮目相看的,往往都是在历史中留下名号的。
潘允端和孙克弘算是臭味相投,两个人都无心仕途,前者中了进士没多少年就辞官归乡,花了二十多年修了个园子,这就是豫园。
边上又过来几个熟悉的士子,也有府学的同学,不过钱渊这两年就去了几次,基本没什么印象,诸人聊了一阵,有兵丁传话,松江府今年是最后一个搜检入场的。
一片沮丧声中,钱渊从容不迫的让随从展开竹席,用两个箱子压住前后,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做好的耳塞……南直隶十八府洲,将近五千士子,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呢。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钱渊安然入眠,侧耳细细听去,居然还有打呼声。
“这都睡得着,服了服了!”
“这就叫每逢大事有静气,展才这两年战阵搏杀,自然稳得住。”
“华亭城外那一战我就在城头,展才兄临阵不乱,的的确确堪称松江英杰。”
“钱氏这一代再出英杰,不比钱塘钱氏、绍兴钱氏稍差。”
“不过也挺倒霉的,据说去徽州府备考被倭寇掳走……”
“能安然脱身,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前两日有两个宁国府的生员声称要找展才算账……”
“让他们来啊!”潘允端不屑道:“咱们都是松江人,都知道钱家护卫之强,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啧啧,展才真是能文能武!”
去年临平山一战让杭州人将钱渊视为万家生佛,之后一系列的事迹在嘉兴、松江、苏州传播开,但凡脑子没坏的,都佩服钱渊孤身回返松江抗倭,而松江本地人更因为华亭城外那一战将钱渊视为救星。
这小半个月来,钱渊在应考士子中名声毁誉参半,那一半的“誉”主要就来自苏州、松江的士子。
……
迷迷糊糊一直睡到自然醒,钱渊揉着朦胧睡眼半起身,周围躺倒一片,不过都是半睡半醒,显然紧张的情绪一直没有消退。
钱渊摸出水筒和牙刷整理了下,让随从去问了问,倒数第二个的庐州府已经开始搜检了,又找出月饼和潘允端几个熟人分着吃。
“展才,是你亲手做的吧?”潘允端右手拿着月饼啃了口,左手一扫将剩下的月饼全都揽走。
其他人自然不干,吵吵嚷嚷着要分赃,大伙儿倒不是缺这点吃的,只是缓解心里的紧张。
“松江的,列好队,开始了!”几个兵丁满头大汗跑过来大声吆喝。
士子可能只在这时候才会体现出极强的服从性,迅速排成长队,这速度不比钱家护卫队慢。
长队沿着贡院的围墙缓缓前进,最后面的钱渊吸引了最多的注意力,负责次序的兵丁们个个心里在打鼓,这么大的箱子,还是两个,这厮到底带了什么进去?
搜检都是十二人一轮,站在墙壁边,脱下鞋子、外衣,兵丁们会仔仔细细将士子从头到尾搜一遍,这帮人从不会高估士子的道德水平,甚至会用棍子敲击士子的两腿,看看有没有夹着什么……
考篮更是是搜检的重点,毛笔要扯一扯看看有没有松动,砚台要敲敲看看有没有夹层,烧饼、馒头更是要掰开看看,这种检查方式简直就是变态……钱渊极为想念前世的高考。
守在仪门的兵丁们都极为疲惫,一旁搜检官员更是疲惫,从半夜三点钟开始搜检,到现在差不多七八个小时,终于快结束了。
“呃……这……”
前面十二人进去了,最有一轮只有一人,搜检官无语的看着这个貌似有些腼腆的士子身边那硕大的箱子。
钱渊利索的脱下鞋子、外衣,又将箱子打开,一件件拿出来给兵丁们检查。
“三年一次,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年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兵丁喃喃道:“还没见过这样的!”
“这么多……说不定是瞒人耳目,肯定有夹带!”
“那就搜呗。”钱渊无所谓的努努嘴,“反正松江府最后一个入内,而我是松江府最后一个入内,所以,不急。”
搜检官使了个眼色,原本是一个服侍一个,现在七八个兵丁一拥而上。
“小心点,碰碎了怎么办?”
“倒不是让你赔,问题是后面三天我拿什么吃饭?”
“哎哎哎,这么小一块肉,你来试试塞一张纸进去!?”
“这是辣椒……红的就是有毒……你吃过山楂没?”
“小心!别弄碎了,这是燃火用的。”
搜查官看着这古怪的一幕,心想要么这秀才是真的夹带,要么是个吃货……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浮票。
“好了,不用查了。”搜检官瞪了眼钱渊,“华亭英杰钱展才。”
兵丁们都是一愣,他们都是南京本地人,自然是听过这个最近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可不是士子,但消息渠道却更胜一筹,通过南京军中将领的态度,他们至少能判断出,这是个惹不起的角色。
搜检官往前走了几步细看,箱子里除了必备的蜡烛、砚台、毛笔、被褥之外,基本全都是吃的,甚至还有一口明显是刚刚打造的小铁锅。
好吧,华亭钱渊为博寡母展颜而亲身下厨,恐怕这传闻不是事实……
“洪字二十三号。”钱渊扛着箱子在巷子里穿行,惹得无数人看过来,就连监考官都忍不住跟在他身后。
“还好,还好。”找到自己号房的钱渊长长舒了口气,号房有新有旧,没有香,但有臭的,万一碰到臭号,得,这九天……其他不说,得饿死!
钻进去看了看,真够小的,大概就是后世绿皮火车的厕所那么大,可能要稍微长一点,墙壁上斑斑驳驳,地上厚厚一层灰。
琢磨了下,钱渊直接将号板丢到外面,从箱子里找出水筒和抹布,先将号房擦了擦,然后将箱子放进去,在把准备好的折叠凳子展开。
坐下试了试,箱子正好可以当成书桌,钱渊得意的笑了笑,外面一直在看西洋景的监考官嘴都歪了。
这下好了,钱渊拥有其他考生绝对难以享受的特殊待遇,其他考生都是门口站着一个监考的兵丁,而钱渊有俩。
已经吃过月饼,暂时不饿,钱渊准备先做题,不过要先打水。
“停停停!”
按规矩来说,监考官在考场内是不准说话的,但现在考卷还没发放,又看到这般情形,实在是没办法不说话了。
捧着七八个水筒的钱渊茫然看着监考官,“这水不能用?”
“洪字号这么多人全指着这口水缸呢,你一个人想全都打了?”监考官放大声音,“再说了,万一失火,全靠水缸……”
“别说了!”钱渊打了个寒战,自己穿越而来这几年,各种倒霉事数不胜数,去山上参加个文会都被倭寇掳走,万一真失了火……
这次帮腔的士子不少,不少人口出怨言盯着监考官,这种事能说出口吗?
一语成谶怎么办!
钱渊含笑拱手向四周士子行礼,拎着水筒回去,洗了手擦干净,拿出烛台点着蜡烛,小心翼翼的打开刚发下来的考卷。
乡试不比县试、府试、院试,相对来说比较正规,不管是从考试组织、出题都是如此。
不过同考官就那些人,整整九天,将近五千人,每人三套试卷,批卷得批到什么时候。
所以,乡试往往主要看的是第一场,也就是八月初九到八月十一的这场,后面两场只要没有大问题都不会细看,也不作为录取的标准。
三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一共七道题,全都是大题,没有截搭,更没有无情搭。
钱渊瞄了眼五经题,他的本经是《春秋》,这方面没办法改,前世在考秀才时候已经定死了。
不过五经题相对来说分量比较轻,最具分量的是那三道四书题。
四书题决定你能不能中举,五经题决定你的名次,考的好就可能入五魁首,比如钱渊的曾祖钱福虽然不是乡试解元,但以《礼》位列五魁首。
展开四书题,第一道是“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钱渊立即想到了出处,这是论语中卫灵公那一篇的一句。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意思是,君子不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不怕自己没有名声,只怕自己没有才能,没有能比配自己名声的能力。
这道题以前是做过的,而且不止一两次,钱渊想了想在草稿纸上写下,“厚德载物,君子进德修业。”
脸谱下的大明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快朵颐的乡试
虽然搜检能排除八成以上的作弊企图,但混进考场的作弊者还是有的。
比如嘉靖十五年福建乡试,一个考生夹带纸条入场……不过下场有点惨,倒不是他被抓获,而是这厮胆子小,只敢在上茅厕时候偷看,结果因为年久失修,茅厕的踏板破裂,硬生生被淹死了!
所以,这次南直隶乡试,主考官要求监考官在不发声的前提下,必须时时在考场中走动。
但是,这条看起来普通的规定,在现在显得有点折磨人。
“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