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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公无语以对,南京那边还稍好点,北京的勋贵参与海贸,出海的海船都不是自家的,就算船毁人亡……他们损失也不大,自然是不愿意缴保险的。
但四海商行以随园为靠山,疯狂的向南蔓延,成国公也不想因这点小事而和随园起隙,特别是今天目睹了这份奏折后。
细细问了几句,成国公立即去了昭狱,将王一枝提出来密审,还没等他问话呢,王一枝精神一振,“终于来了吗?”
“……”
“招,我招!”
“……”
“浙江巡按王本固三番两次派人以银钱厚贿,又许诺恢复通商后赠爵,小人才不得已铤而走险,张琏也是王本固勾连来的!”
“胡说八道!”成国公骂道:“王本固身为朝廷命官,你是靖海伯义子还有可能,那张琏自号飞龙皇帝,乃是反贼!”
成国公身为勋贵,与国同休,他是不会去管徐阶、高拱党争胜负,就算因为海贸得利偏向随园,幅度也很有限。
王本固身为徐阶门生,勾连王一枝还好说,但勾连张琏……这是要把徐阶往死路上逼,这种蠢事,成国公是不肯干的。
“呃……”王一枝畏畏缩缩的改了口,“那张琏不算……但王本固的确和小人……”
成国公叹了声,“说,记下来。”
接下来王一枝滔滔不绝,一旁的小吏写的手都酸了,显然,这腹稿已经打了很长很长时间了。
挥手让小吏下去,成国公拿起纸看了一遍,用王一枝的话说,王本固在抵达镇海之前就派人送来银钱厚贿,而自己因为汪直处事不公心存不满,之后汪直被逼逃窜舟山,自己和王本固密议得许诺取汪直代之,定下日期行刺汪直,官军攻岛,以期全胜。
“咳咳。”成国公起身走到王一枝身前,伏低身子低声问:“钱展才拿住你什么了?”
王一枝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眼,又垂头下去,一声不吭。
王一枝是汪直义子,婺源人,婺源在后世划分在江西省,但明清时期一直是徽州六县之一,王一枝的母亲、妻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并夫婿,全都被扣住了。
王一枝心知肚明,钱渊扣住还有可能有条活路,如果落到汪直、毛海峰手中,非得一个个剐了。
两天的时间,重审王本固祸乱东南案的消息传得满京城都是,其中有随园的功劳,但更大的功劳在于隆庆帝……他这是想以此逼的徐阶退位让贤呢。
可惜,徐阶的脸皮比徐渭描绘的还要厚,一声不吭躲在家里。
徐阶在京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侯汝谅弹劾奏折的内容,也已经知道了王一枝的供述。
不过,和之前的龟缩不出,还是有区别的,他一个党羽、门生都没接见。
因为,他不知道还能信任谁?
弹劾奏折上除了侯汝谅,还有方逢时,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白眼狼。
或许能信任胡应嘉?
但徐阶有不好的预感,原因很简单,钱渊能拿下侯汝谅、方逢时,又以王本固、王一枝勾结的后手逼自己退位,难道会忽略天下第一知府的胡应嘉?
侯汝谅的前一份奏折让徐阶暗暗欣喜,但还没等他高兴到第二日,人家就转头投入了随园的怀抱。
虽然不知道细节,但徐阶能判断的出,海运必定是交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侯汝谅心心念叨的就是海运,而钱渊很可能以此笼络侯汝谅,
奋力将桌上的所有都推开,徐阶脸黑如锅底,低低自言自语,“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祸害啊,早知道有这天,嘉靖三十四年那次见面,就应该将那厮掐死!
这时候,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老管家轻手轻脚的进门,像是没看到地上狼藉似的,轻声道:“老爷节哀。”
徐阶默默点头,长长叹息。
第二日,消息已然散开,前浙江巡按王本固被缇骑带回京城途中,自杀身亡。
随园里的徐渭如此评价,“华亭惯用手段,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的确,当年严世蕃被劫杀一事还历历在目,谁知道王本固是自杀的还是被自杀的?
的确,徐阶是不得已而为之,钱渊以此为后手,必然准备妥当,徐阶会容忍王本固安然回京受审吗?
这不是钱渊的谋划,而是徐渭的暗中推动,他没有刻意的在隆庆帝、成国公面前提醒灭口一事,就是为了给徐阶这个空子钻。
虽然徐阶得手,但这也代表了徐党势力根基的彻底动摇。
杀严世蕃,还情有可原。
杀王本固,彻底击破了徐阶党羽、门生的底线。
第一千九十五章 被自杀
从随园以隆庆年间第一场大殴斗参战之后三日内,京中局势纷乱难言。
先是一片寂静,毕竟钱渊早有恶名在外,而随园参战是以陆树声被撞倒为借口……陆树德已经放出话来了,这事儿还不算完,等钱渊回京再了结,已经有些人琢磨着外放了。
之后两个消息在朝中炸响,其一是浙江巡抚侯汝谅建言海运,隆庆帝亲自批红。
其实侯汝谅上书,隆庆帝批红没什么实际意义,关键在于掌控东南的钱渊。
但消息在得到随园印证之后,京中粮商一片哀嚎,当日米价一日三降。
朝中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另一个消息猛地传来,浙江巡抚侯汝谅的第二份奏折弹劾前浙江巡按王本固勾结反贼张琏、倭寇头目王一枝欲乱东南。
前一秒钟徐阶党羽门生还在赞誉的主人公侯汝谅得到了高拱党羽的赞誉……这记背刺让徐阶痛不欲生。
高府书房里,高拱并无喜色,反而一脸阴郁,在他看来,钱渊亲手掌控或遥控东南这么多年,半年前更是亲身南下,隐下这件事留为后手并不难,这也符合钱渊的行事手段。
但高拱也能看得出来,钱渊留下这个后手就是针对徐阶……换一句话说,钱渊当时就做出了判断,你高新郑会败给徐华亭。
一想到钱渊那厮讥诮的面容,指桑骂槐的尖酸刻薄嘴脸,高拱心里就一阵腻味,他都想得到钱渊会怎么说……
“南京户部侍郎?”高拱拉着脸一挥衣袖,“给他!”
张居正微微点头,“侯汝谅之前数年在浙江手脚被缚,但实有理政之能,待海运之后调任南京户部侍郎理所应当。”
“叔大与他有交情?”
“早年就有来往,这几年一直书信互通。”
高拱叹了口气,“那就交给叔大了,日后试试吧。”
南京户部主管海运事,未来对朝廷太重要了,对北直隶、南北运河、京城、甚至边军、辽东都有很大影响,高拱当然不希望这么重要的位置被随园掌控。
这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不等回应,高拱的嗣子高务本推门进来,“刚刚听闻,前浙江巡按王本固在被押送回京途中自杀身亡。”
高拱和张居正都脸色大变,一时无语。
半响后,感觉浑身冰冷的张居正勉强开口,“吾与王子民相交颇多,当非此类人……”
“必然是华亭下手。”高拱看似镇定,但扶着桌案的手也在抖。
都不用去猜,几乎所有人都能肯定是徐阶下的手,谁让他有劫杀严世蕃的前科呢?
不怪高拱、张居正如此,大家都是文官,斗起来都是打嘴皮子官司,就算随园那帮人也不过拳脚交加而已,而徐阶……这是坏了规矩啊。
“未必是坏事……”张居正更快的镇定下来,“严东楼之后又有王子民,华亭名望丧尽。”
高拱的思绪有点乱,突然低声问:“会不会是随园?”
听到这句话,张居正的第一反应是,那厮回京了?
这是很直接的判断,如果钱渊没有回京,随园在京的核心人物徐渭、孙鑨是不敢如此的。
“不对,不会是展才。”张居正迅速反应过来,“他以王本固、王一枝勾结之事为后手,必然已经准备妥当!”
高拱微微点头,“只怕这也是华亭要断然下手的原因。”
走出高府,张居正有点庆幸自己那夜做出的选择,其实自己那位岳父最擅长的事不是隐忍,而是断尾求生。
当年的沈青霞、杨淑山都是例子,虽然未必会牺牲自己这个女婿……但张居正如何不心生寒意。
要知道在嘉靖三十五年、嘉靖三十六年连续两次京察中,徐阶的主要党羽被一扫而空,张居正、林润、陆光祖、胡应嘉这些新人成为了徐阶的心腹,而王本固在其中是资历最深的一个。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居正又想起之前书房里闪过的那个念头,钱渊回京了吗?
有这个可能,那位的风格向来天马行空,半年前单独奏对秘密出京,南下抵定大局,如今也有可能秘密回京。
不过他以兵部侍郎巡视东南海疆,想要回京必得陛下密令,张居正抬头看见一人,拱手笑道:“充庵这是哪里去?”
“叔大兄。”潘允端笑吟吟的回礼,“刚去通政司转了圈,这是去随园呢。”
潘允端是嘉靖三十八年进士,但却是第一批入随园的士子,也是嘉靖三十五年唯一落榜的随园士子,当年张居正时常出入随园,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张居正口里寒暄几句,却细细打量潘允端的神色,犹豫了下才转身告辞……潘允端虽然和钱渊交情极深,但在随园地位不高,就算钱渊回京,他也不太可能知道。
潘允端可不知道张居正那些小心思,一路疾行去了随园,一进去就听见里面嘈杂的笑骂声。
“哎呦,充庵兄来了。”
林烃竖起大拇指,“充庵兄,今天可出风头了!”
冼烔郑重其事的做了个揖,“吏部选官有误,充庵兄理应入六科。”
吴兑笑着问:“充庵,这词儿是怎么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