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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枚枚小字,则像是野火中燃烧的霜草草絮,看起来很轻,捻起来却很重,生死二字,超脱于生死之外。
宁奕看得怔怔出神。
他想起五年前,二人在倒悬海边的对话。
一直以来,宁奕都很担忧师兄的身体,那一日师兄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等丫头出山。
那时候,宁奕和沉渊都以为丫头离开后山这件事情,和大隋的北伐战争一样,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遥远到……值得两个人在闭关之前留下叮嘱,以及誓言。
而现在来看。
原来这世上,果然没什么是永恒的。
倒悬海会枯。
北伐战争会到来。
而沉渊心心念念要等待的那个小师妹,也终于出了后山。
宁奕和裴灵素极有耐心地等着师兄练字。
这二字,虽有大道内蕴,却对宁奕不起作用……单单看这生死二字,只是有稍许感触,谈不上同入沉浸之境。
这一等,便是足足两个时辰。
日落余晖,覆满庭院,沉渊才缓缓停笔。
而从忘我之境中始一脱出,他便吃了一惊……自己身后竟不知不觉立了两人,看样子是沉立已久!
“宁……”
坐在轮椅上的大氅男人缓缓回头,说出一字之后,便忽然顿住了。
他怔怔看着宁奕身旁的女子。
余晖照拂,裴灵素笑了起来。
“师兄。”
裴灵素眉眼舒展,这样的笑,有些傻乎乎的,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展露。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回来啦。”
沉渊君缓缓低眉,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便是低声快意的笑。
……
……
“你们在庭院里等了我两个时辰?”
海边风声缭绕。
潮汐起伏,卷起沙粒,带走污垢。
三人漫步海边。
师兄坐在轮椅上,回头望着推轮椅的丫头,笑道:“我倒确实是没有察觉……你们运气不错,换做别人,收神那一刻,或许我便下意识出刀了。”
“肯定是师兄的修行重要嘛,哪里敢出声打扰?”裴灵素嘿嘿一笑,明眸里带着三分狡黠。
“下次就不必了。”
沉渊摇了摇头,笑道:“你们眼中的‘忘我之境’,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每次练字之时,我都会浸入这个境界,即便脱离,重新浸入,也只需要一刹。”
宁奕闻言,心中震惊之余,颇有些感慨。
外人看来乃是天大机缘的忘我境,师兄竟然可以随便进入?
看来陆山主所言非虚,往后推五百年,这个时代,才是正确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妖孽天才,比起上一个五百年,只多不少!
这一切,都是薪火相传呐。
后人站在前人之肩膀,推动时代之浪潮。
“自从与白帝生死对决之后……我的道心,便发生了变化。”沉渊君淡淡笑道:“我越接近寂灭,越是平静。忘我之境,入神之法,这些对我而言都不算什么……只要闭上双眼,便能聆听万物之音。我逐渐开始明白了,藏师弟当年所感悟到的一切。”
沉渊望向宁奕,沉声道:“若害怕失去……便注定一无所有。而失去的越多,最终得到的,也便越多。”
说到这里,师兄顿了顿,悠然道:“你的神火劫,至今还没来临?”
宁奕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还早。”
那缕摇曳的火光,原先乃是将熄未熄的奄奄趋势。
时至如今,又有所改变。
黄金城开启之时的那一声钟鼓,几乎震碎了宁奕神池,他本以为……自己将直接迎来神火之劫!
谁知,神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旺盛。
按照这般燃烧趋势,自己何时迎来寂灭?再一个五年,再一个十年?或者……再一个百年?
“那可未必。”
沉渊君神色不变,轻声提醒道:“既然在火光将熄,你做好万全准备等待灭去之时,它不如你愿。那么在神火旺盛,你认定它会攀升之时……它或许会毫无征兆地灭去。”
宁奕一瞬间便联想到了沉渊君下午在庭院里写的那些字。
生生死死,轻轻重重。
在忘我之境写下的生死二字,到了最后,已经无法预测笔锋。
生死是不可料定的秘密。
“师兄说得有理,宁奕铭记在心。”
神火寂灭,或许……就在明日。
“宁奕,关于光明密会这几年的成果,想必你已知道了。这几年来,虽然在我们的全力清剿之下,黑暗势力已经消除殆尽,但仍然不断有新的影子被发现。”
师兄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件,笑道:“这里有一封信……是最新送来的。作为密会会长,执掌光明的执剑者,你该不会真打算躲在幕后,一直当那位甩手掌柜吧?”
第五十五章 南来
“那自然不能。”
宁奕掩盖尴尬的哈哈一笑,接过那封信。
沉渊君淡淡道:“南疆那边有些异动。不算什么大事,你可以去看一看。”
师兄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以宁奕如今境界,的确可以随意行走大隋天下。
“丫头”
沉渊君眼神柔和,道:“北境长城的阵纹需要重新填补。南疆之事,不妨就让宁奕一人单独前往。好不容易回将军府一趟你便在此好好歇息几日吧,如何?”
裴灵素怔了怔。
直至此刻,她才忽然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忽明忽暗,时而跌落谷底,几近寂灭。
追求极致的路途上有很多天才。
但并不是每一人都能成功的。
换而言之师兄在生死道果境前遇到的这场劫,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沉渊笑道:“不勉强你。”
裴灵素连忙摇头,柔声道:“哪有勉强?师兄,这几日我就留在北境陪着你。”
沉渊坐在轮椅上,一人转动轮轴,面朝大海,吹着海风,轻轻道:“宁奕。龙绡宫的事情,我都听闻了。”
星光瀑撒,海潮来回。
师兄笑道:“倒悬海将枯。”
脚底的潮汐,明显开始了退潮。
横隔了两座天下的巨大海洋,在万年以来头一次有了枯萎的迹象。
宁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师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师父等了一辈子的北伐,因为这座大海的阻挡,始终不能如愿。”沉渊心平气静道:“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个时代全都有了。”
“是啊。”
宁奕顿了顿,道:“这是一个正确的时代。”
南疆连绵,十万大山。
自古以来,便是野兽,恶虫,蛮人群聚之地。
大隋皇权光照四境,在西岭和东土之外授封两宗,道宗佛门给两片土地带来了信仰和教化。
至于南疆便算是一块真真正正的废弃之地了。
南疆鬼修横行肆意,因为地形复杂,环境恶劣,许多逃犯凶徒都会逃入此地。
历史上几任皇帝曾经南下剿灭鬼修,均是无果。
后境之下的修行者,若是踏入南疆,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下场必定十分凄惨要么被鬼修联手炼成法器,要么就被凶兽吞噬。
但,六百年前,情况有所改观。
太宗皇帝在南疆建立了特级执法司。
镇压十万大山出口。
因为大隋皇权在太宗手中的极度凝聚,以及这位皇帝自身的无上武力,南蛮北上掠夺的情况,这六百年来没有再发生过一次。
南疆执法司,关押了许多穷凶恶极之人。
当年宋净莲和李白桃南下执法司历练,用宁奕绘制的小字母符逃离执法司,顺带掀起了牢狱变动,以至于几尊魔头逃离南疆,去往东境大泽避难那时候放出的魔头,其中有几位,便是命星境的大修行者,甚至有那么一两人抵达了星君之境。
可见南疆那些本土修行者的实力,并不弱。
若没有执法司约束,恐怕早已将十万大山闹得天翻地覆,连带着整座南境百姓一同遭殃。
宁奕拆开师兄的信。
信中说,南疆执法司的一位持令使者,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拘捕了一位不同寻常的犯人。
那位犯人,便呈现“影化”,无法被杀死,无法被毁灭。
光明密会的十人,坐镇北境,天都,西岭,东土,却偏偏缺少南疆实权者,这份密讯乃是由红拂河呈递转交给沉渊。
在对抗影子这件事上,太子不仅放权给宁奕,而且还身体力行地支持着光明密会的行动。
只不过为了确保南疆秩序平稳,所有的处置,需按照皇权规则来进行,最好不要破矩。
红拂河压下了南疆执法司对此人的处置,将权力移交给光明密会,而对南疆方则是告知,只需暂押即可,将会有人来接手案卷。
南疆十万大山出口。
一座古城,悬匾“南来”,巍巍而立,阵纹围绕,此地恐怕是四境之中,守御森严仅次于将军府长城的地方。
南来城,不仅仅独挡十万大山,而且在地牢之内,关押重犯。
所以方圆十里,阵纹群起。
十二时辰,不可有一刹松懈。
一男一女,立于南来城北,城头之处。
“陵司首,快到时辰了,那接手案卷之人,还未出现。”
女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轻声嘀咕了一句,“虽说是红拂河出面,可咱们南疆执法司独立三司,特事特办,皇权赦免,那位犯人咱都审到一半了,就这么拱手让人?”
她生得很是英气,披甲佩剑,一身红黑肃杀之色。
而另外那位,被换做陵司首的男子,相比女子,则要平凡许多,除了肤色稍白,三庭五眼都只能说是平淡无奇。
只是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却有着一份独特的亲和力,以至于整张面容,都显得温和。
“小楠,不要急。”
陵司首温柔叮嘱道:“等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