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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平原无形之中锤炼的体魄,让宁奕可以不惮风险的吞噬资源,只要不跨越太大的幅度,那么他只要敢吞,白骨平原就敢转化,这座池子容纳神性,但是容器却是以星辉锤炼铺垫的内壁,宁奕想要越多的神性,就需要越多的星辉。
一口气捏碎四颗妖君胎珠之后,宁奕的意识“轰”地一声,陷入黑暗之中。
他似乎来到了自己身体的洞天之内。
无数紊乱气流,被这四颗妖君胎珠的气息所引动。
宁奕的破境显得十分仓促。
就在寝宫之外,那头麒麟大妖的妖气已经隐约逼来。
宁奕面色苍白,盘膝坐在地上。
他反复默诵着道宗的紫玄心经,以及蜀山的反经,试图以此镇压心湖,抵达第七境的彼岸然而经脉内的残余星辉被这四颗妖力旺盛的胎珠燎燃,天雷勾动地火,嗤然沸腾起来。
早些时候留下来的隐患,在此刻陡然引燃,一发不可收拾。
宁奕的面色有些狰狞。
心湖沸腾。
谁人能降?
一道清凉的温度,从后背传来。
与红山上那场大雨落下之时的景象,出奇地相似。
一双雪白细腻的手掌,轻轻抵在了宁奕的后背上,隔着一层黑衣,也能够感觉到此刻少年体内的燥热。
女孩半跪坐在地上,弯曲双膝,面色凝重,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滴落。
徐清焰不知道宁奕遇到了什么。
但是她能够感觉,宁奕似乎需要自己
于是她跪坐下来,顺着自己的意识,伸出了手掌。
宁奕沸腾的心湖,顷刻之间,弹跳而起的豆大雨珠,重新砸落,大珠小珠落玉盘,溅起一蓬蓬涟漪之后,雨丝荡漾,不再跳跃。
宁奕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
体内残余的妖力,被引动出来,不再是隐患,而是一味补药。
过于庞大的星辉,作为弥补先天的不足,去填充白骨平原的池子之后,开始了反哺这些星辉的数量之庞大,足够让宁奕踏入第七境还有余。
肯定抵达不了第八境,但绝不是堪堪踏入后境,悬着半只脚的那一种。
但是比起这些,宁奕心湖内的变化,才是真正的玄妙。
白骨平原的大半片叶子,在徐清焰的手中,就像是一座桥梁。
而此刻徐清焰伸出手掌,抵在宁奕的后背上,也是一座桥梁。
于是宁奕的心湖之中,那座悬在湖水上方的剑器近雕塑,衣袂开始褪去泥浆,向着某个方向缓慢挪动,让开了一条路径。
三柄飞剑围绕着一道长虹飞掠,长鸣。
心湖之上,有一座小桥跨越云雾。
宁奕惘然回过头来,看着桥那段,有位模样隐约,身段玲珑的姑娘。
心湖恢复平静。
那座桥上响起了一道声音。
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
听不清楚。
徐清焰的面颊上,汗珠狭长绵密,她面色有些苍白,无数的明珠柔光垂落,滴滴哒哒的雨汽,在她肩头绽放。
两人坐在寝宫的古碑之前。
前后左右,四周吹来了劲风。
那股劲风吹得少年衣袂猎猎作响,跪坐在少年身后的女孩,有些睁不开眼。
睁不开眼,但并不妨碍徐清焰看到寝宫的那一端。
一片漆黑之中,有着沉重的喘息声音。
走廊尽头一块完好的墙砖,被一巴掌拍碎,土石飞溅。
阴雾之中,扶着石壁,缓慢走出了一道高大魁梧的金黑影子。
宁奕置若罔闻,沉浸在顿悟之中。
心湖风起云涌。
桥梁那端。
女子焦急嘶哑的声音终于传来。
“宁奕!”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陪君坐桥头看岁月山河
红山寝宫之内,布置着数量庞大的阵法,迷阵,杀阵,幻阵,稍有不慎,踏入其中,轻者被困,重者饮恨而亡。
若不是有麒麟一族的天赋血脉,姜麟不敢轻易擅闯此地。
即便有那枚灞都老人赠予的锦囊,还有诸多手段加身,姜麟闯过阵法,来到这座穹顶大殿之时,也消耗了相当大的心血,精力他隔着极远的距离,就感应到了浓郁的妖气,九灵元圣的“白狮子”就在远方,那座祭坛之上,露出半截刀身。
姜麟眯起双眼,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那座祭坛上的符?,缓慢化成灰烬,不断飞扬飘掠,向着四面八方涌去,当即猜到发生了什么有人想要触碰这座祭坛,并且尝试把这座妖殿内的禁制破除。
果然,他看到了盘坐在地的那个少年。
宁奕此刻背对祭坛,坐在地上,衣袍飞扬,无风自动,穹顶雨丝砸落,垂落长光,映照得他宛若天上仙人,面容冷峻,有三分肃杀之气。
姜麟面色阴沉,他扶着石壁走出,体内的金黑色秘文涌现而出,在他周身噼里啪啦作响,气息不断膨胀,这个人族小子不知道有什么手段,竟然可以一路上避开这座大殿的诸多禁制,现在来到这里,祭坛的外围符?都已经化为灰烬,说不定自己来得晚一些,那柄“白狮子”真要落入大隋天下的手中!
他并没有觉察出有其他的异常。
那柄拔罪古剑已经被宁奕收入白骨平原,没有被这头大妖所洞察到,穹顶高悬的那团柔光里,连一丝一毫的剑气都没有残余,被宁奕照单全收,吞得干干净净。
姜麟再定睛一看,发现宁奕手中捏着三四颗圆润妖珠的碎屑,此刻都已经化为飞灰,这竟然是妖族内妖君级别修行者的胎珠,其中蕴藏着大量的妖气和星辉这是要破境?
这个人族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此卑微的境界,破境之时需要吞下好几颗妖君胎珠?!
姜麟攥拢长刀,走出长廊之后,毫不犹豫,一刀砍下。
宁奕的后背渗出了冷汗,但他的面色仍然恬淡,身处破境顿悟之际,外界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
那座搭在心湖上的白骨桥上,隐约有位姑娘,双手扩在嘴边,在云里雾里,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沉浸在星辉与妖力交融,融化在血液当中的美妙感觉。
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有人十年不得修行,破开初境无望。
有人修行十年之后,终生无缘后境。
一境一道槛,一境一重关。
宁奕的肌肤,骨骼,血液,都在星辉的流淌之下,变得更加坚韧而强大,白骨平原锤炼着体魄,让痛苦变为快乐,而在这短暂的时刻,宁奕的心神,就像是站在大雾天下。
他站在桥头,身后是那座连接着云雾的桥,那个姑娘在桥的另外一端,过不来,只能呼喊,然而呼喊声音传来已是十分微弱。
宁奕的长袖随风掠动,他坐在桥头,没有回头去看那位呼唤自己的姑娘,而是惬意眯起双眼,享受着破境之时的欢愉。
顺带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姑娘不要担心。
却不知道,头顶已经有一道狠厉刀光,扑面而来。
面色苍白的徐清焰,掌心已经渗出汗来,少年的后背衣衫同样有些潮湿,脊背挺得很直,于是那些衣衫凸显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宁奕的盘膝坐姿巍然不动,犹如劲松。
她有一部分心神同样沉在那座云雾桥梁之中。
拼尽全力呼唤,仍然无用。
徐清焰知道,修行者破境之时,需要一小段时间来平稳心神,巩固境界,否则可能会出现跌境等情况,有些心念执着的天才,破境之时,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从而触动自己修行感悟,陷入顿悟之中,此刻万不可打扰惊醒,否则便会失去一份机缘。
若是在宗门之内,有人陷入顿悟,那么决不许他人打扰,风吹草动,或是其他,都可能会让这份体悟顷刻间烟消云散。
宁奕此刻是不是陷入了顿悟?
徐清焰不知道。
她只知道,原本在桥头的宁奕,背对自己缓慢坐下,不知看到了什么。
那个少年,对一切的声音都置若罔闻,与现在的坐姿相差不大。
然后抬起了手,挥了挥。
那道刀光撕裂大风,劈灌而来。
宁奕抬手的动作,轻松而惬意,却像是逆着刀光,迎面而上。
大袖被风气吹散,呼啦啦散开了一道束缚,捆缚在袖内的缠缑长线扩散,无数的符?迎风而飞,漫天的神性寄宿在符?之上。
大红色的符?,写了一个剑气凛然的“杀”字!
漆黑符?,流淌着墨色,上书还是一个字
“杀!”
惨白如雪的“杀!”
湛蓝如西岭道宗道袍之色的“杀!”
淡黄如东土灵山袈裟浸染的“杀!”
数十张,上百张,挥袖之后,迎风飘摇,神性一点,剑意盎然。
整座昏暗寝宫,刹那明亮起来。
迎风而下的那一刀,狠厉而又磅礴的刀气,遇到了更加狠戾,更加不讲道理的剑意,只不过刹那须臾之间,便被撕裂开来。
砍下那一刀的姜麟,瞳孔收缩,第一时间向后掠去,退回那条漫长走廊,无数的符?随风而来,就像是有剑仙持剑追杀,每一张飘摇的符?,都是一道剑气,每一个凛冽的杀字,都是不可避免的一剑!
姜麟从未见过有如此手段,刻画符?对敌的,这世上一抓一大把,可是把剑意融入符?之中的,已经是极少数的凤毛麟角,需要剑意与符?之道尽皆修之。
这个人族小子使用的,这漫天符?,无数个杀字,每一个字的剑意都不相同,分明不属于他,姜麟难以想象,刻画符?的那位阵法大师,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剑修,有人单剑行走天下,有人佩戴双剑,三剑闻所未闻,这漫天符?,是多少柄剑?
他退入回廊,长啸一声,麒麟秘术催动之后,狩水长刀横在面前,无数剑气叮叮当当汹涌而来。
每一道剑气,都凌厉无比。
姜麟双足踩定,面色难看,不断的剑气冲击,砸得他一退再退,在昏暗走廊之中踩出一道狭长沟壑。
他神情晦暗,盯着远方的飘摇符?,似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