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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是我的本意,都是大统领莽窟指使我干的!”
他赶忙在这时搬出来莽窟的名讳,想要让李丹青有所忌惮。
但说完这话,当他看向李丹青的时候,从这位世子殿下的眸中,他看到的只是冰冷的杀机。
他一个激灵,顿时明白自己似乎已经在劫难逃,他难以接受这样的命运,在那时继续大声言道:“李丹青!你不能杀我!”
“莽窟大统领与太子交好,他的父亲莽桓还身兼神虎军统领与龙象府府幕之职,杀了我,你就等于得罪了龙象府与太子”
他这样说道,但今日的杨观似乎注定没有将一句话说得完全的幸运。
这番话又在这时戛然而止,青芒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宛如一个皮球在地上一阵翻滚,拖着红白之物,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停下。
周遭响起一片惊呼,府门外的看客脸色煞白,府门内的甲士,身子瘫软。
但李丹青却根本不在意一位朝廷命官死在自己手上的事实,他只是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那群杨观带来的甲士。
见自己的统领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群甲士早已被吓破了胆,面对李丹青的目光,他们扑通一声纷纷跪在了地上,嘴里高呼着乞命之言。
李丹青却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问道:“你们的头子叫莽窟?”
那群甲士这时哪敢有半点迟疑,赶忙点头应是,唯恐慢上半拍,就会落得与杨观一样的命运。
“那就去吧。”
“半日之内,我要他”
李丹青这般说道,指了指满地的血迹,又言道。
“给我把这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末了,他的眸子一眯,眼缝中寒光闪过。
“记住咯,是他亲自打扫。”
第八十九章 这是命令
李府的正屋很大,比起那姬齐会见物百官的尚天殿也不遑多让。
早年李牧林常常在这屋中会晤手下的将领,商讨军机大事,这李家府邸也因此常常被称作武阳真正的龙象府。
毕竟龙象府虽然号称掌管武阳兵权,但李牧林身为天策上将,却听调不听宣,手握六十万白狼军,加上其余各地辅军,手上的兵力已过百万之数,数量或许无法与龙象府抗衡,但论起精锐程度,却强出数倍。
哪怕是龙象府的府主,还得时不时的被李牧林召到府中议事,这份权柄,于当时而言,出了李牧林,也就只有武阳朝的皇帝姬齐能有这般本事了。
当然对于局外人而言,这处李府的正屋,只是一处他们言及当年李牧林如何权柄滔天时的谈资。
但对于李丹青而言,这处巍峨的房门中,却留存着李丹青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回忆。
时隔一年多,再次推开这房门,房门发出一声吱呀的闷响。明媚的阳光照入,房门中的一切还是原来那般模样,最前方的高台上,一座黑石铸成的狼头宝座安放其上,以白狼皮铺就,李丹青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那高台上狼头王座,神情肃穆。
身后跟着的众人似乎也受到了李丹青情绪的感染收起了打闹声,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正午的阳光洒在李丹青的侧脸,他的脸庞在那时看上去明灭不定。
站在他一旁的周秋申,看着眼前年轻的世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间又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与世子的身形重叠。
“将军”他不由自主的轻声唤道。
出头又觉失言,但身旁的李丹青却在这时转头朝着他笑了笑,似乎是在告诉他无碍。
而做完这些的李丹青,再次抬头看向那白狼王座,嘴里轻声道:“老头子,我活着回来了”
偌大的狼王殿静谧一片,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李丹青。
李丹青沉默了一会,随即苦笑一声,暗骂自己糊涂老头子已经走了,可方才那一瞬间,或许是睹物思人,又或许是出于习惯,他总觉得那狼头王座上,应该有那么个人,在这时站起身子,走到跟前,骂上一两句:“臭小子”
“世子这狼王殿我日日打扫,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原来模样”周秋申似乎也看出了李丹青的异状,在这时赶忙言道。
李丹青闻言也回过了神来,他笑了笑,驱散了心头的异状,在这时回眸看向身后的众人,又恢复了那纨绔子弟的模样,甚是得意的言道:“你们好好看,本世子这狼王殿怎么样?是不是比大风院好出百倍!?”
狼王殿并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雄伟。
宽阔的大殿中只有八根巨大的立柱分两排竖起,支撑中巨大的殿身,立柱以某种不知名的尽数铸成,古朴大气,上面并未雕刻任何事物,但八根巨大的立柱集合在一起,竟给人一种宛如天柱在前的震撼感。
但心底虽然惊叹,可表面众人还是不大愿意满足李丹青那好大喜功的性子。
“也就那样”刘言真撇了撇嘴有些心虚的嘴硬言道。
一旁的宋桐儿也口是心非的言道:“比起我摇虚剑宗也就好那么一丢丢吧”
两个女孩初见时倒是极为不对付,但这一路走来反倒关系变得最为亲密,虽然平日里依然免不了会为了些琐事针锋相对,但遇到麻烦,却又总会莫名的立场一致。
“早就听闻李将军的狼王殿巍峨雄壮不输武阳皇庭,今日一见倒是果然非凡。”鹿书德也在这时啧啧称奇的说道。
身旁跟着的师子驹虽然与李丹青不对付,但对于李牧林还是极为敬重的,也在那时暗暗点头,两个老人倒是没有刘言真等人那般与李丹青作对的心思,结伴便在这大殿中走走看看,对着屋中的陈设也兴趣颇浓,一路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见众人都被李府中的陈设所吸引,青竹终于有机会来到了李丹青的身旁,轻声问道:“少主刚刚”
李丹青的眉头一挑,大抵猜到了青竹想要为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想问我为什么杀了杨观?”
青竹点了点头,虽然她是依照着李丹的心思动的手,但心底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困惑。毕竟在此之前,那杨观表现出来敌意时,她就曾询问过李丹青的心思,那时李丹青拒绝了她,可为何会在短时间内改变心思,青竹不免有些担忧,杨观死后会带来的麻烦。
就像李丹青之前说的那样,他们方才抵达武阳城,朝廷的心思尚且不明朗,树敌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丹青看穿了青竹的心思,他低声道:“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武阳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
“杨观他觊觎我府中钱财,趁我不在夺了些去,那也就罢了,毕竟都是身外物,可伤了我的人,那就留不得他。”
“今日放了他,明日那些为了讨好上面人的小鬼说不得就得把心思放在你们身上。这样的家伙,要打就要往死里打,打到他们不敢再有半点侥幸为止。”
青竹听到这话,在这时一愣,但还不待她回过味来,说罢此言的李丹青便又迈步上前,恢复了寻常模样,一脸得色的言道。
“怎么样!本院长的府邸漂亮吧?”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我李府中这样的地界数不胜数,待会我带你你们去一个个的看,喜欢哪里咱们就住哪里!”
听闻此言,刘言真等人面色一喜。
她们倒是不在乎外物,只是这近三个月的奔波,着实辛苦,能在这般别致的院落中住下,对于他们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丹青同样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白狼王座,心生感叹,但却又忽的脸色一变,目光落在了王座上的某一处,他眉头一皱,在这时走上前去,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李丹青四处看了看半晌,像是在寻找些什么东西。
“院长找什么呢?”宁玖有些好奇的问到。
李丹青沉默不语,又在那时一阵翻找,动作显得有些急躁,好一会之后才侧头看向一旁的周秋申,问道:“我爹那枚玉扳指呢?”
李牧林是个很善于敛财的人,这大抵算得上这位功高盖主的天策上将唯一的缺点。
但他却并不爱财。
无论是书房中为李丹青收集来的绝世宝剑,还是库房中堆积如山的稀世珍宝,李牧林除了一开始有些兴致把玩一番,不消半
日光景,就都得放到一旁去吃灰。
他真正喜欢的无非两件东西。
一件是书房中,那些夹在古籍孤本中的淫词艳曲,另一件便是那枚本应该被放在这狼头王座旁的小匣子中的玉扳指。
他总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坐在这王座上,把玩那玉扳指,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在思恋着某个人。
一个李丹青从未见过,但却时常在李牧林喝得烂醉时听见的名字。
殷庭兰。
那是他的母亲。
这应该是母亲留给老头子的东西,虽然李牧林从未明说,但李丹青早就看得明白。
周秋申的脸色有恙,他有些迟疑,低声道:“可能是我把它收到别的地方去了”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莽窟得了太子授意,时常让手下的人来这李府闹事,掠夺财物,如匪盗无异,这玉扳指便是在某日被杨观等人取走的。
只是李丹青方才对杨观那番狠辣的手段,周秋申此刻想来还觉得心惊肉跳,他不愿意李丹青去招惹麻烦,故而不敢如实相告。
但他终究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说这话时目光游离,李丹青一眼便看出了就里。
可同时他也明白,周秋申是真的在担心他。
李丹青不愿他多想,只是淡淡一笑:“嗯,那就放在那里吧。”
“咱们去看看院子,一年多没回来,本世子早就受够应水郡的破床,今日一定要在我那金丝鎏羽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李丹青好似已经彻底忘了方才那茬,在这时伸了个懒腰,如此言道。
说罢,还朝着身旁的弟子们一阵挤眉弄眼,言道:“本世子的金丝鎏羽床可是姬齐那老混蛋都羡慕的玩意,诸位有没有兴趣和本院长大被同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