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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器圾当然没喝多,他也不是发疯说胡话,他说的,是真的。
第二天下午,他又带着赵正道父子来到了李家屯。
此时,六百余青壮都已经穿着清一色的布条装兴奋的等在那里了。
他之所以这么晚过来,倒不是他昨晚折腾的太厉害起不来,主要,这次不能再玩流民来回晃荡,制造假象了。
大家要再装流民去晃荡,那就等于告诉死太监梁忠,我们又要开抢了。
所以,这次,不用搞什么前戏,跑过去,躺山林里睡一觉,到了三更半夜,直接冲进去抢就完事了。
朱器圾只是稍微检查了一下大家的行头,又附耳跟李万雄说了几句,随即便下令,让这群双眼冒光的家伙出发了。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青壮经过几个月的操练,一个个都快成山精了,在山林里疯跑二十余里,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跟玩一样,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已经跑到了西峡县城西北边的山林里。
不过,这次,他们不能暴露,所以,跑到地之后,所有人都是直接往地上一躺,跟着老大李万雄呼呼大睡起来。
半夜三更,县城里的人都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他们又爬起来了。
这次,县令压根就没收到消息,所以,城门上头连个守夜的都没有,李万雄带着一队精锐轻松爬上城墙,窜城门楼里,就是两棒子下去,两个值守的乡勇便被敲晕了。
很快,城门又开了一条缝,六百多个打劫惯犯那都不用人指路,一溜烟就跑到了梁忠府邸外面。
“咚咚咚”一阵闷响,十多个护院又被敲晕了。
“嗯嗯嗯”一阵闷叫,老妈子丫鬟们又被绑了。
这次,李万雄并没有一棒子把梁忠敲晕。
他带着人,悄摸摸的摸进梁忠的卧房,然后,一把蹿上去,把团破布使劲塞梁忠嘴里一塞,然后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巴子。
梁忠被这两个大耳巴子打得,瞬间便从梦中惊醒了。
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李万雄又是两个大耳巴子下去。
边打还边骂咧咧的道:“饿贼泥吗,泥个瓜批,扎求式咧,喊锦衣卫来跌饿们,锦衣卫四个锤子!”
关中秦腔!
梁忠在西峡待这么多年,秦腔还是能听懂一点的,毕竟,西峡过去就是商南了。
这帮家伙,大概是被锦衣卫的人给惹生气了,所以来收拾他呢。
他真是欲哭无泪啊,锦衣卫都派了些什么人过来了啊,不好好待附近保护他,反而跑去招惹这帮家伙!
李万雄也没再跟他多说,直接就命人把他绑了,然后便带着手下明目张胆的去密室抢银子去了。
我的银子啊!
梁忠透过卧房的门,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家伙把他密室里的银子一包包扛走,那脸色是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最后,他白眼一翻,直接挺床上抽抽起来。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第二天一早,闻讯赶来的县衙捕快把他松开之后,他是见人就打,边打还边癫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啊,全被那些关中的流民给抢走了!”
058 疯王出奇兵
南阳矿监梁忠府邸连续被流民劫掠了两次,以致梁忠都疯了,朝廷会有什么反应?
朝廷基本没什么反应!
因为,矿监是不归朝廷管的,而是归皇帝直接管的,而这会儿的万历基本处在半罢工状态,他才懒得管一个小小的南阳府矿监呢。
换句话说,内阁六部都管不上这矿监,宫里的大太监才管得上。
所以,明面上,朝廷基本上没什么反应,只有兵部几个要员,偷偷把目光投向了西峡。
至于宫里的大太监,梁忠每年的孝敬,他们都收了。
现在,梁忠都疯了,银子也被人抢光了,还有什么用?
什么梁忠府邸被劫两次,他们是不管的,不是他们不想管,主要他们没这权力管,那是刑部和都察院的事情,他们要私自派人去查,那就是越权了,万历要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们只能催促刑部和都察院赶紧去查。
刑部和都察院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派人查了查,查不出来,那就只能当成悬案不了了之了,新的矿监就上任了,疯了的,直接被打发去了南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明末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的诡异,一个监矿的太监都被人给弄疯了,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还是掀起了一番波澜的。
这天,朱器圾正跟宁秀儿在王府内院练武呢,护卫突然来报:“王爷,刘公公求见。”
刘若愚!
朱器圾连忙接过范心怡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汗,随后便疾步走向大门口,迎了上去。
大门口停了辆马车,一身儒服的刘若愚正站马车旁轻摇纸扇,装才子呢。
这么凉的天,你还在这扇扇子,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行,装才子是吧。
朱器圾迎上去拱手道:“哎呀,刘公子,你怎么有空来看本王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刘公子?
刘若愚摇头晃脑的跟着朱器圾往里走去,那模样,还真的如同一个富家公子一般。
刚一进门,朱器圾就一把夺过刘若愚手中的折扇,使劲给自己扇了几下,这才好奇道:“刘公子,你怎么跑过来了?”
刘若愚好像压根就不在乎疯王怎么叫他,他看了看朱器圾的着装,又看了看朱器圾头上的汗水,忍不住惊奇道:“王爷,您这是在练武吗?”
朱器圾点头道:“就瞎练一下而已,这不乱世将至吗,起码自保的本领得学点吧,我问你呢,你怎么跑过来了?”
刘若愚闻言,神神秘秘的道:“奴家,自然是来公干来了。”
公干?
朱器圾莫名其妙道:“你跑我这公干?“
刘若愚点了点头,小声道:”是啊,王爷,兵部发来公函,责令陈大人彻查南阳矿监梁忠府邸被劫一事,看是流民闹事还是反贼造反!“
这帮贪官污吏,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朱器圾微微笑道:“那是陈大人的事,你跑过来干嘛?”
刘若愚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小心道:“奴家不是怕这事跟王爷有牵连吗,所以,跟陈大人主动请缨,前来彻查此事。”
你小子,挺聪明的嘛。
朱器圾故意开玩笑道:“刘公公,你猜对了,这事,是本王干的,你说,你准备怎么处置本王?”
刘若愚闻言,只想翻白眼。
他愣愣的看了朱器圾一阵,这才无奈叹息道:“王爷,奴家知道这事八成是您的手笔,什么怎么处置啊,奴家是想来问您,这事,怎么糊弄过去。”
糊弄的办法,早就有了。
朱器圾凑上去附耳道:“你如此这般,去商洛转一圈,就行了。”
刘若愚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王爷,你这招,着实高啊!”
朱器圾拍着他的肩膀,略带尴尬道:“行了,行了,别拍了,来人,取一千两银子,放刘公子马车上。”
刘若愚目瞪口呆道:“王爷,您这是干嘛?”
朱器圾微微笑道:“没什么啊,麻烦你跑那么远,总得给点辛苦费是吧,这一路,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我请客。”
呃。
一千两对于刘若愚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朱器圾也只是想告诉他,给本王办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刘若愚也不矫情,直接拱手道:“那就多谢王爷了,奴家告辞。”
朱器圾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兵部这些家伙,怕是吃错药了,竟然让郧阳抚治的人来查我,嘿嘿。
宁秀儿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上前问道:“这太监,干什么的?”
朱器圾淡淡的装杯道:“他就是郧阳监军刘若愚啊。”
郧阳监军太监!
宁秀儿忍不住惊奇道:“王爷,你给他塞了多少银子啊,他这么听话的?”
银子?
朱器圾哭笑不得道:“我给他塞什么银子?真要贿赂这么大个太监帮助隐瞒梁忠一事,一万两银子都不够,刚那一千两真是给他路上花销用的,他就是我未来的司礼监掌印,我给他塞什么银子?”
宁秀儿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郧阳监军太监竟然是他的手下,这夫君,这王爷,太厉害了!
朱器圾这会的确有点小牛劈了,至少,南阳地面上,他是牛劈坏了。
不过,相对大明朝廷,相对兵部来说,他还是个弟弟。
所以,面对那些兵部要员,贪官污吏,他还不敢太过大意。
刘若愚走了之后,他立马命人将李万雄叫了过来,仔细交待了一番。
十余天后,刘若愚还没赶到商洛,商洛便出大事了。
商洛城外,突然出现一大拨流民,这拨流民,不乞讨也不挖草根树皮,就逮着城外的地主乡绅一顿疯抢!
那家伙,商洛周边,只要是名声不好的地主乡绅,基本都被他们抢了个遍。
等郧阳监军刘若愚带着手下番子大张旗鼓的来到商洛,那些流民便如同耗子见着猫一般,疯狂的往关中方向逃窜而去,一路,到处都是丢弃的锅碗瓢盆和笔墨纸砚什么的。
这些基本都是他们从那些地主乡绅那里抢来的,甚至,“有心人”刘若愚还发现,这些丢弃的东西里面,有几件,是从南阳监矿太监梁忠府邸劫来的赃物!
于是,刘若愚连忙修书,告知郧阳抚治陈禹谟,劫掠南阳矿监梁忠府邸的流民找到了,这些人,就是商洛这边意图聚众谋反的反贼!
不过,这些反贼好像知道他是郧阳监军,害怕他后面跟着官兵,所以,他才刚带人赶到商洛,这些反贼便吓得往关中方向逃窜而去。
他说的,好像一点都没错,因为,这帮反贼,跑到蓝田之后,又劫掠了几个乡绅,而且,随后,关中各地,都出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