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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
身边掠过了一道风,桑一向是不管后果,先干一架分出胜负再说,更遑论它现在已经被江滨的笔修复了大半,无论是体力还是信心都是最蓬勃旺盛的时候。
可是手心中的三把火焰刚刚窜出来,郑奚明却忽然向箭楼里面后退了几步,将身体完全隐藏在黑暗中。桑微蹙着眉毛,将手掌朝前一推,三束火苗便缠绕在一起,化成一束,如蛟龙探洞一般钻进箭楼。火势比以往大得多,瞬间将箭楼照了个通亮,火舌从八个箭孔中钻出来,几乎舔到了上方的天空。
整座箭楼现在就是一只被烧得通红的火炉,任凭谁在里面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可是郑奚明不能死,他若是死了,赵文安身上的污点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赵子迈心急火燎地去拽桑的胳膊,“大神仙,郑奚明得留活口。”
经他提醒,桑忙将火焰收回,可是前面那座被大火炙烤过的箭楼,早已是漆黑一片,墙里墙外皆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两人冲进箭楼中,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方才还站在箭楼中的郑奚明不见了,连一片衣角也没有剩下。
“人呢?”见里面无人,赵子迈失神地问了一句,旋即将两道浓眉锁紧,“郑奚明他去哪儿了?”
“他不是郑奚明,”桑盯住一只箭孔,俄顷,伸手从上面捻起了一样东西,放在眼下仔细瞅了半天,“若他是人,现在一定非死即伤,可他消失了,只留下了这个。”
它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赵子迈,“你说他身上有股稻草的味道,你没有闻错。”
赵子迈将它手里的东西接过去,眼睛瞬间瞪圆,“这是稻穗?”
“是稻穗,却也不是,”桑目光透亮,眼睛却微眯起一点,看向身旁的箭孔,“他的身体虽是稻草扎制,但这稻草可不是普通的稻草。”
“它是什么?”
桑伸出两个手指,将赵子迈手心里那颗已经被烤熟了的稻穗捻开,然后有些嫌弃地迅速抽回手,朝他手心努了努嘴,“你看这稻穗中包裹着什么。”
赵子迈将手举到眼下,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后,把手拼命地甩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恶心还是害怕。
“甩不掉的,这东西嗜血,一旦挨上了,就别想摆脱掉它。”桑同情地冲他一笑。
“那你就袖手旁观?”赵子迈已经感觉到手心中的疼痛,他觉得那东西马上就要钻到他的掌心中了,可让他心寒的是,桑竟然像看笑话似的看着他的惊慌失措,一点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我都说了,一旦沾上这东西,除非被它连皮带骨地吃了,否则它是不会离开的。”它将赵子迈的手掌摊开,嘴角偷偷展开一抹窃笑,“可那是它活着的时候,现在你手心里这条,已经被烧得半死不活了,还能吃了你不成?”
原来它在逗自己,赵子迈好气又好笑,再次看向手心,果见那条本来还扭动着身体的虫子逐渐停止了摆动,软塌塌蜷成一个肉团,盘在他的手掌中。
“恶心。”桑皱眉,冲他手心吹出一口气,虫子便飘然落下,挂在了赵子迈的靴面上。
虫子是黑色的,但全身被白毛覆盖着,看起来便是灰不溜秋的一团。最可怖的是它的脑袋,或者说,它根本没有脑袋,因为本该长脑袋的地方被一根尖钩取代了,钩子前端锋锐,即便被烈焰烧灼,仍然泛着一点寒光,赵子迈看着便觉心口一疼,像是被它扎透了一般。
“这是什么虫子?怎么会生在稻穗里?”
桑耸肩,冷哼一声,“虫?或许,称它为稻田蛊更为合适。”
赵子迈将靴面上的虫子抖下,凝神思索半晌,方道,“蛊虫?我曾听说,夷人擅长下蛊,将各种毒虫放入缸中,再埋入地下,让它们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而这一个胜出的,便是蛊虫。”
桑看着他,“那我来考考赵通判,衙门对用蛊之人是如何处置的?”
“用巫术害人,自然是要处以极刑。”
桑点头,“不错,所以巫蛊现在已经及其罕见,但是有一种不容易被发现的蛊术却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它隐藏的地方太过于常见,所以往往会被人忽略。”
“就是你说的稻田蛊?”
第二十七章 告病
“稻田蛊”,顾名思义,是生在稻田中的蛊术。李月山《丛谈》云:“徐君羽昔在延安亲阅一牍,其上记载,有中蛊者胃生土一块,土内含稻,芒针刺心而死,名稻田蛊,北边固亦有之。”
“中蛊之人是被芒针刺死的?”赵子迈问道。
“如果只看表面,确实如此,可今天你看到了稻穗里面包裹的东西,还觉得书中记载的那个人是被芒针刺死的吗?”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
“他们都是被稻穗里的蛊虫所害,”赵子迈喃喃道了一句,忽然抬起头,满脸皆是疑惑,“那郑奚明为何是这些含有蛊虫的稻草扎制的?不,应该这么说,是何人用这些稻草仿造出一个与郑奚明完全一样的人?”
“这是后话,我们现在先来说一说这些稻草,”桑抬脚将地上的虫子碾碎,嫌恶地皱了下眉,接着道,“那些中了稻田蛊的人被埋葬之后,身体里的蛊虫便依赖他的尸身继续存活,尸体让这一方土地变得越来越肥沃,他身体里的稻穗也在此处生根发芽,长成一片稻田。”它森森一笑,粉色的眼睛闪动着幽光,“可这片稻田中的每一颗稻穗,其实都是一只虫子。我想后来,有人在此处安家,无意间发现稻穗中的蛊虫,便开始利用它们,实施蛊术。”
“因为蛊虫藏在稻穗中,很难别人发现,所以他才可以大行蛊术而不被察觉。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这些稻穗内虽有蛊虫,但怎能化成人形?与郑奚明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桑将脚挪开,目光落到地上那团被她踩碎的蛊虫身上,“你看这是什么?”
地上那团东西被踩得稀烂的东西现在已经化成了白色的一小滩粘液,赵子迈俯身一看,“谷浆?”
“不错,稻穗中的蛊虫是虫亦是谷,谷浆液化,便可化成人形。只是要变成郑奚明的模样,还需要一样东西——魂魄。”
“郑奚明的魂魄?”
桑轻轻点头,“那个家伙提炼出郑奚明的魂魄,将它放置在稻草人的体内,为他所用。蛊虫没有意识只有嗜血的本性,受体内魂魄驱使,便幻化成郑奚明的模样,用他的绝门招数大开杀戒。”
“郑奚明已经死了?”赵子迈的声音有些颤,“而那个杀死了他的家伙在他死后还要操纵他的灵魂来兴风作浪?”
桑垂下头,“恐怕是这样,只是方才他的灵魂已经被我的三昧真火烧掉了,不然,我们还可以问出那个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是谁如此心狠手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赵子迈握紧拳头,下一刻,却五指松开,眼神分明有些涣散,里面却透着一点寒光,“我知道了,此事我一直觉得怪异,郑奚明与这几个人无冤无仇,却为何要对他们下狠手,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
他看向桑,口中冷笑,“那人的目的根本就是我父亲,朝中人皆知郑奚明与我父亲关系亲厚,只听命于父亲一人。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犯下的每一宗血案都和我父亲亲手做的没有区别。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赵大人利用郑奚明,铲除异己,诛杀官员。而这所有的罪名,最终会加诸到父亲的头上,成为他一生的枷锁。怪不得郑奚明方才说了那番话,听起来是在维护父亲,实则却是在控诉他雇凶杀人。”
说到这里,赵子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城墙上站着的那几个迟迟不敢进入箭楼的衙役,高声道,“你们都看到了,这里面没有尸身,方才的那个‘郑奚明’根本不是他本人,而是妖物所化,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可信。”
没有人应声,几个衙役彼此看了看,脸上的犹豫之色被头顶的月光照得再清楚不过。
“大人说你们几个呢,怎么不答话?”宝田呵斥了一句。
“大人,”领头的那个衙役忽然跪下,他正跪在徐天劲的一条胳膊旁,所以又慌忙朝前爬了几步,方才颤声道,“小的不懂什么妖不妖鬼不鬼的,可是郑奚明杀死了徐大人这件事,是小的今晚亲眼所见,所以即便大人要治小人的罪,小的还是会将此事一五一十回禀给谭大人的。”
“你瞎了吗?”
宝田气急,刚想冲过去,却被赵子迈出声拦下,他苦笑一声,“随他去吧,此事已经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即便他不说,也总会传出去。即便这里的人都闭口不言,也会有其他人将它传出去,你堵得住几个人的嘴?”
宝田大为不解,忙问道,“公子,其他人是谁?”
“是那个以蚓投鱼,等着稇载而归的人。”桑道了一句,将目光投放到前面那一张张被月色映得惨白的人脸上,他们的黑眼睛比它自己的看起来纯良温和得多,可是这一张张脸孔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呢?暗箭丛丛?借刀杀人?
它不懂他们,却也觉得可怖。
赵文安告病家中的消息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挺赵”一派觉得上面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就将让赵文安告病还家,实在是让忠臣寒心。而“反赵”一派则认为太后的这个决定轻纵了赵文安,郑奚明都亲口承认了他是为了赵文安才连杀四人,其中不乏朝廷重臣,此等重罪,不说即时关押,至少也得让刑部将案子审理清楚,轻飘飘一句“告病还家”,只会引起群臣不忿,让人觉得上头太过于偏袒这位位极人臣的赵大人。
更何况,在徐天劲死后的第二天,刑部到赵家来调查案情时,就有家丁在惊惧之下,招认了郑奚明曾经在杀人后来过赵府,至于他做了什么见了谁,却是无人知晓。
“他拿走了我父亲的一本游记,然后就逃走了。”
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