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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有法子叫他们饿不死。”
江子兮挑眉：“有什么法子？坐吃山空？还是务农？依我看，还是得干些营生赚银子的。”
巫山派掌门不愿让巫山派的人去赚钱，就只能吃着以前掌门留下的老本。
老本能吃多久？
迟早会活不下去的。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两银子，或许这已经是巫山派一个月能拿出来最多的银子了。
巫山派掌门脸黑了起来，尤其严肃的说道：
“我不想同你商讨这个问题。”
说罢扭过头，不愿搭理江子兮。
江子兮并没有离开，而是笑着说道：
“民以食为天，人之所以聚在一起，自有上天的道理，你却单独让这些弟子窝在这山上，不懂世事，岂不是坐井观天？”
巫山派掌门气得声音微颤：
“你莫要胡说八道！修仙最重要的便是清心寡欲，若是整日理会凡尘俗世，哪里还有一颗纯净的心思？”
“若没有一颗纯净的心思，那还修什么仙？”
江子兮盘起腿：“说是修仙，可这世上又有几人正的能成仙，其余的人，不过都是普通人罢了。”
她瞥了巫山派掌门一眼，见他脸色愈发黑了，不由得笑了：
“况且不懂凡间世事，又如何懂何为超凡脱俗？凡事总得经历过，才能明白那修仙秘法中的奥秘。”
巫山派掌门一顿。
江子兮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见他面色好看了些，江子兮才继续说道：
“看破红尘才能成仙，你的这群弟子，连红尘都没有看过，何来看破？”
她拿起一旁的青果子，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
真酸……
“你让他们摒弃七情六欲，现在他们自然无所谓，但日后若是有了见识，你猜猜看他们的七情六欲会不会反噬回来？”
巫山派掌门叹了口气，却依旧板着脸，不愿应承江子兮的话。
这终究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若是让这群弟子下山去做买卖，俗气至极，那这巫山派哪里还有修仙的样子？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的：
“修仙就是修仙，与常人是不同的，既然如此，就不应该走旁人走的路。”
江子兮抬眸。
可事实上，他们都是常人。
她又咬了一口青果子，酸得眯起了眼睛：
“修仙？唔……我倒是见过一个即将成仙的人。”
巫山派掌门眼中略有兴趣：
“何人？”
江子兮：“云霄。”
“云霄仙尊？”巫山派掌门一愣，“他……不像是即将成仙之人啊。”
江子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还小，他险些成仙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巫山派掌门：“……”
见江子兮说得如此像模像样，他倒是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师尊曾经说过，这世间有一人身着金光，险些成仙。
只是可惜，后来还是没有度过他的劫数。
原来那人就是云霄么？
巫山派掌门若有所思的看向江子兮：
“你同云霄仙尊是旧识？”
江子兮点头：“嗯。”
巫山派掌门觑了她一眼：“既然是熟识，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江子兮：“……”
这老头诛心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啊。
不过江子兮倒是无所谓的往后一躺，又咬下一口青果子：
“因为我就是他的劫数。”
巫山派掌门：“？？？劫数？什么劫？”
江子兮勾起嘴角：“情劫。”
巫山派掌门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子兮许久，随即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的说道：
“看来几百年前，云霄仙尊的眼光不大好啊。”
江子兮：“……”
原主也生得很漂亮的好吗？！
巫山派掌门见江子兮黑了脸，心中终于舒服了些，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劝道：
“你也不必伤心，仙门之人大多的看不上妖怪的，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江子兮倒也没有生气，将吃完的青果子核丢到盘子中，然后说道：
“那你知晓云霄那个时候为何会动心吗？”
巫山派掌门：“为何？”
江子兮笑：“因为他自小就被苦荷关着，从未见过女子，仅仅见我一眼，便动了心。”
巫山派掌门：“……”
江子兮：“你也知晓，每一个成仙之人都会经历一场劫数，若是继续坐井观天，你这些弟子即便是真有机缘成仙，那劫数也肯定度不过去。”
即便是极其简单的劫数，他们也度不过去。
“脚上站着泥的菩萨，才能在这世上站稳，你们自然也是一样。”
她以往看张爱玲的书，有一句话同这句话大差不差，她觉得尤为有理，便记在了心上。
巫山派掌门手微微收紧，最后还是无奈的说道：
“那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做？”
第999章 蛇妖的执着（50）
巫山派掌门妥协之后，江子兮便和他商议如何利用巫山派地势优势和弟子的性格优势，来更快的赚银子回来。
巫山派地处虽说偏远，但是此地顺风顺水，且修仙之人自带灵气，所以粮食极好播种，且粮食生长得尤为可口。
但是巫山派总归是修仙之地，弟子总不能日日的种菜，所以农活可以干，但不能以干农活为主。
“巫山派山脚下不是有一村子，里面住了不少村民吗？”江子兮突然说道，“不如让弟子们下山将他们多余的菜都买了，然后运到镇上去卖如何？”
江子兮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清晨去收菜买菜，下午就回来继续练功，这样不仅能让村民获得一笔不菲的收益，又能增加巫山派的收成，简直两全其美啊！”
巫山派掌门摇头，分外抗拒：
“不可，这样咱们不就成了菜贩子了吗？说出去多难听？若是传到其余修仙者耳中，我巫山派还有何颜面？”
江子兮斜了他一眼：“名声难听重要还是修心更为重要？”
不拉下脸面，如何能成就一颗坚定的心？
巫山派掌门涨红了脸，胡子微微颤抖：
“你……你……”
大半日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出来。
江子兮笑着将他的手指给按了下去：
“你既然没有意见，那就按照我说的做。”
虽然他那意见都写在脸上了，但她只要装作没有看见，那便不作数。
凡事要踏出第一步都是艰难的。
之后……不管再艰难也会觉得，既然之前都受那么多苦了，还在乎多受一点么？
这点不甘心，能让他们长久的将这件事情做下去。
巫山派掌门脸愈发红了：
“你……罢了，但不论如何，此事也要询问他们自己的意见，他们自己若是不愿去，你不可强求。”
江子兮见他终于松了口风，不由得笑了：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让他们都想去。”
巫山派掌门：“……”
妖女！
江子兮又思索了一下：
“一年之中，每个月的菜品都不一样，越到冬日，能卖的菜就越少，所以那个时候，不得不干些别的营生……”
巫山派掌门不愿在听她嘀嘀咕咕了，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江子兮琢磨了一下，冬日白菜萝卜最多，腌菜放的久，到时候可以一边卖新鲜蔬菜，一边卖腌菜和萝卜干。
卖不完还可以拿回来给弟子们吃，一举两得。
而且利用巫山派冬暖夏凉的特性，冬日种些红薯，到时候还可以推着烤红薯的炉子上街卖，还有……
总之，巫山派弟子身强力壮，性子纯净，又勤快得不行，慢慢的，肯定会收获不少口碑和银子。
到时候若是闹饥荒，他们还可以拿出不少银子去施粥救民，解一时的民难，巫山派的名声想不火都难。
听到这一点的时候，巫山派掌门才算是真正的将心中的芥蒂放下了：
“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拯救苍生不止是打打杀杀，乐善好施也一样能救人。
但前提是，巫山派得有积蓄。
恰巧这么多年，巫山派最缺的就是银子。
想通了这些事情，他突然茅塞顿开，心中郁结许久的一个功法突然领悟了过来，不顾江子兮在场，便开始修炼了。
江子兮见他气息突然不对劲，知晓是功法要上一层楼了，于是守在旁边，为他护法。
直到天快要黑的时候，巫山派掌门才睁开了眼睛，周身的气息愈发稳重，明显是功成了。
他正准备说几句话以示自己对江子兮的感激，可他还未开口，便见江子兮已经匆匆的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
“天色已晚，弟子们肯定都饿了……”
孩子们还在长身体，饿着总归不好。
巫山派掌门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笑了。
平日总听人说，仙门之人心善，仙门之人品德高尚。
可前些日子去仙门，他除了看到一群身着华贵，注重外表的伪君子，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倒是这个被万人唾骂的千年蛇妖，叫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善。
什么叫做真正的为人着想。
在她身边，他能感觉到浓厚的安稳之感。
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无所畏惧的去面对。
她从不厌恶，从不在心底结出郁结，修行上千年，不忘初心，尤为可敬。
他起身，离开终日跪坐着的茅草垫子，跟着走了出去。
他是时候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来了。
诚如江子兮所说。
要想看破红尘，首先得去看看这红尘到底是如何模样不是？
到那个时候，那群孩子才能真正的自己去做决定，到底是要护着苍生，还是只护着自己。
……
晚饭依旧是在正堂里面，巫山派掌门坐在最高处，江子兮则罕见的坐在了他身边。
众弟子眼中虽然疑惑，但心中对江子兮也十分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