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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淡然，过于平静的淡然。
她就是坐在那里，比人矮上一大截，气势也并不比人弱。
一人……胜似千军万马。
周嬷嬷又看向江子兮：
“姑娘，这天色已晚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若是在外头受风着了凉，那可就不好了。”
江子兮并没有动：
“她们都犯了什么错？”
周嬷嬷微微皱眉。
江子兮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她都这么给她找台阶下了，她居然还要给她难堪。
简直不像话！
她以往还以为江子兮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骨子里还是改不掉那爱管闲事的蠢笨性子！
是个活不长久的死丫头！
“也不是什么大错，就摔碎了几个盘子。”周嬷嬷说道，“我也不过是轻轻的罚她们一下，不想被姑娘瞧见了。”
她招呼丫鬟们下去：
“姑娘放心，我这就让她们进屋休息去……”
“等一下。”江子兮打断了周嬷嬷的话。
她缓缓起身，周嬷嬷以为她要离开了，高兴得不得了，却不想江子兮只是上前将她刚刚丢掉的鞭子捡了起来。
江子兮似乎很是疑惑的问道：
“这鞭子是做什么的？难不成……嬷嬷竟是在暗地里抽打下人？”
她故作沉思的托着下巴：
“太太性子是最为慈悲的，若是她知晓嬷嬷做了这样的事情，想来嬷嬷今后……怕是再也不能踏进程家了吧。”
主母确实是慈悲心肠，她待人很宽厚，否则也不会留下周嬷嬷这样的人在府里。
但宽厚是一回事，处事果断又是另外一回事。
凡是有丫鬟小厮触到主母的底线，那下场绝对不会太好看。
折磨下人，也是主母的底线之一。
周嬷嬷自然也明白，她面色微微一下难看，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这人姑娘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抽打她们呢？”
她扭头，目光中带着警告的问道：
“你们告诉姑娘，我刚刚可有抽打你们？”
丫鬟们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纷纷摇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有，嬷嬷一直是最为宽厚的。”
周嬷嬷满意的笑了笑，但看向江子兮的时候，又变作了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
“姑娘，你瞧瞧这误会闹的……”
“误会？”江子兮抚摸着手上的鞭子，“嬷嬷当真觉得这都是误会？”
“砰！”江子兮将鞭子甩开，鞭子触碰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丫鬟们条件反射的后退两步，大叫一声：
“啊！”
唯有思怡一人没有动，也没有喊叫，眼神紧紧的盯着江子兮，透着崇拜和信任。
江子兮真是她见过最勇敢的人。
她既然是来给她出气的，那她就不应该退缩。
思怡深吸了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跪在江子兮面前；
“回姑娘的话，嬷嬷平日里有用鞭子抽打我们，今晚也是如此，正巧被姑娘给碰上了，求姑娘为我们做主。”
院子里的丫鬟彼时看思怡像是看神经病一样。
她疯了吗？！
不知道得罪周嬷嬷的后果吗？
她就不怕被折磨死吗？
再说了，大家都受了罚，凭什么她就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此时众人心中都觉得思怡跟个叛徒一样。
周嬷嬷眼眸眯起，透出危险：
“思怡，你可不要乱说话，乱说话可是会被阎王爷割掉舌头的。”
思怡害怕得哆嗦了一下，随即又仰起头，很是倔强的说道：
“我没有说谎！”
她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上的伤痕，哭得不成样子：
“求姑娘为奴婢做主！”
其余丫鬟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她们只觉得思怡疯了。
江子兮也没有上前扶起思怡，而是侧目看向周嬷嬷：
“嬷嬷，不知她身上的伤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周嬷嬷脸色黑了下来，正准备胡诌个理由搪塞过去，却又听见江子兮说道：
“嬷嬷千万别再骗我了，我也不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对错。”
“嬷嬷也知道，我无才无德的，不敢跟嬷嬷硬碰硬，但是……我可以碰娇兰。”
第1192章 陪葬丫鬟奋斗史（26）
江子兮虽然升了贴身丫鬟，在院里地位升高，周嬷嬷看着她都得恭恭敬敬的，但也只是面上恭恭敬敬一点而已。
周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人脉广，手又伸得远，各院子里都有熟识，还经历过生死，活得极其通透。
她懂得把握人心，也知道如何讨好主子，更明白如何明哲保身，是个极难对付的人呢。
否则也活不到现在，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所以周嬷嬷在府上说不上只手遮天，但想要动她却很难，除非能连根拔起，否则她绝对会再度成长起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周嬷嬷一旦翻身，那江子兮的日子就绝对不会好过。
思怡是周嬷嬷手下的人，江子得罪了她，思怡也会受到牵连。
来之前江子兮也想到了这些，她原本还想着将这件事情好好计谋一下，用计让周嬷嬷不再对丫鬟们施以重刑。
可思怡的话让她觉得此事无需再等。
因为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一旦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那便有了弱点。
而周嬷嬷想要保护的人……是娇兰。
江子兮拿捏不住周嬷嬷的性子，却能拿捏住娇兰的死活。
主要是离开了周嬷嬷的庇护，娇兰想要在内院活下去本来就并非一件易事。
需要除掉娇兰她就只需要一点：
让她自己好好生活。
娇兰只需要好好活着，以她的智商就一定能将一切事情搞糟，背上一身的黑锅。
想不死都难。
“娇兰？”周嬷嬷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你想用她来挟制我？”
简直是下作！
但她还真就吃做一套。
她知道江子兮手段了得，如今又跟娇兰在一个院子里，她若是想动娇兰，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如何能不怕？
江子兮挑眉：
“挟制？嬷嬷说笑了，我岂敢挟制嬷嬷？”
她话音一转，嘴角勾起：
“我这分明是威胁。”
周嬷嬷磨牙的声音愈发明显：
“江子兮！你找死！”
她绝对不能看着娇兰出事！
周嬷嬷环视一周。
这大晚上的，又是她的地盘，她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江子兮应该也没有人知道吧……
江子兮看到了周嬷嬷身上的杀气，并不惊讶和意外：
“嬷嬷千万不要生出其他的想法，且不说你人老了打不过我，就是光想想内院里的娇兰，你就不该想着对我动手的。”
周嬷嬷已经下了要杀死江子兮的心，于是狞笑道：
“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人，我打不过你，难不成她们也打不过你？只要你死了，娇兰如何还会有性命之忧？”
江子兮：“……”
这院里的丫鬟……还真都打不过她。
周嬷嬷给了众丫鬟一个眼神，丫鬟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但又害怕周嬷嬷之后再使出花样来折磨她们，所以只得缓缓的上前，准备对江子兮动手。
思怡见此，心中惊恐得不行，她立马起身走到江子兮跟前护着：
“你们疯了吗？！若是少爷知道你们害死了子兮，少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丫鬟们却并不害怕：
“少爷会不会放过我们那是日后的事情，可是……”
可是她们若是不听周嬷嬷的话，周嬷嬷现在就能折磨死她们。
孰轻孰重她们还是能权衡的。
思怡胆子本来就不大，见到这个场面脚瞬间软了，连站都站不稳。
她自觉是自己害死江子兮的，所以硬是挡在江子兮跟前，一刻都没有散开过。
她义正言辞的说道：
“子兮，你放心，要死咱们一起死，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人的！”
江子兮哭笑不得的扶住思怡：
“谁跟你说我们会死了？”
她并没有在意渐渐走近想置她于死地的丫鬟们，而是对周嬷嬷说道：
“你不会当真以为内院里想要害娇兰的，只有我一人吗？”
事实上，除了她，内院其余的大多丫鬟，都巴不得娇兰早点死。
周嬷嬷立马慌了：
“你还有同伙儿？”
她突然想起那日娇兰去主母屋里被打了板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就怀疑内院有人要害娇兰。
她查了很久，最终查到了小茜身上，那日是小茜刻意带上娇兰去主母屋里的，娇兰挨打肯定也跟她有关系。
而那时的江子兮明显还没有能力这样陷害娇兰。
所以内院想要害娇兰的，肯定不止江子兮一人。
江子兮挑眉并不说话。
周嬷嬷立马让丫鬟们住手，眼中杀气虽然还存留着，但是已经比不上刚刚的浓烈了。
她略带祈求的说道：
“姑娘，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只要不对娇兰动手，其余的都好商量。”
思怡见事情转变得如此之快，咂舌不已。
心中暗想：不愧是江子兮，居然这么快就有同伙了。
江子兮看了一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们，示意了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立马会意，知道江子兮是要保全她的颜面，心中又高看了江子兮一眼：
“你们都进去休息吧，过会儿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张望！”
“是。”
江子兮见人都走了，这才轻声说道：
“也不为别的，我来就是想为思怡出出气，不知嬷嬷觉得，此事应该怎么了结？”
事实上，江子兮并不是为了周嬷嬷的颜面。
而是这院子里的丫头平日里被压制得太狠了，大多被压制得太狠的人，心中都有一个阴暗面。
一旦顶头那个人的威严尽失，她们就会想尽办法来报仇，到时候这个院子里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