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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也会想,这位薛家的小少爷似乎更……努力了。
实验室内的单独空间设立,都是类透明的墙体,以方便公共使用。
所有人都能看见在07空间内忙碌穿行的薛小少爷。
薛慈容貌生得实在很漂亮,哪怕在最不注重外表的实验室内,都能成为一道格外显眼的风景。像是在幽深冥狱结出的一朵艷丽花苞那般,明明格格不入,偏极具侵略性的俘获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种侵略性还是与日俱增的,几乎到了其他人偶尔望向那里的时候,都会被少年极盛的容貌所蛊惑,像被直射阳光那般仓皇地挪开眼。
薛慈很少笑,总是容色冷淡的模样,忙碌地穿行在实验室当中。
他会用戴着轻薄手套的修长十指取用培养皿、会细心细致地检索那些沾满了污渍灰尘的设备。会很快速地编写出新的芯片运行线路的轨迹,在出错后一遍一遍地逆向检索,然后一点点的修改。
就算这可能是相当繁琐又枯燥的过程,也很少有人看到薛慈会因此皱眉。他总是那样平淡神色,安静沉默地处理完一切有错漏的地方,好像不会从无数次的失败中被感染到一星半点的负面情绪。他总是不断重复着错误、改正、重新检查出错误……这样简单又极熬人的实验过程。
也是因为旁观薛慈的久了,其他人才会发现薛慈解决问题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实验风格也是干脆果断那一挂,研究效率很高。
按理来说,他应该会很迅速地完成莫教授的任务才对,但薛慈就是泡在实验室的时间越来越长,疯狂地压榨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于是才想到,薛慈可能是在用时间来弥补基础数据上的不足,而这些“不足”都是由他们间的敌意抵触形成的,其他研究员们竟然……产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心虚感。
这让他们有些不舒服。
薛慈本就是他们间年纪最轻的,相貌又显小,一身学生气。近来没怎么见过阳光,在地下的实验室被养了几天,肤色便白得有些久晃眼,苍白的和堆积在山峰的皑皑白雪一般,更显得人十分孱弱。
那身本该很合体的实验服,披在他身上都显得是空荡荡的,只能从他偶尔抬笔记录时,卷起袖子露出的一截苍白的、掩埋着青色筋脉的手腕上看出少年的骨架是生得多么清癯羸弱。
那感觉和他们在欺负一名后辈、一名未成年一样。
名气一向是把双刃剑,在“屠神计划”的参与者当中,名气的作用却是弊大于利的。因为所有人都是极为低调、默默干实事的性格,偏偏还都天赋惊艳绝伦,自然极为自傲清高。
遇到薛慈这种天才的举世皆知的存在,第一印象非但不是欣赏,反而生来就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觉得年纪这么轻的小孩就吹得这么厉害,沽名钓誉之徒的实力又能强到哪里去?
说不定只是一分实力吹成九分的花架子,只面上作光,内里却是绣花枕头罢了。
而薛慈的出身和外貌,又刚好注定了他非常容易被“包装”。
这也是其他人不屑和薛慈为伍,为他和司空翊作对的原因之一。
因为司空翊的实力,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而薛慈是名过其实的漂亮花瓶。
但是这时,他们轻蔑的、从见到薛慈的第一眼起就根深蒂固的成见,却在这段时间的短暂接触里被逐一击破了。
薛慈好像是……有一点真本事的。
是他们将对方想象的太低劣了。
也对,真正的废物再怎么包装,也不可能被华女士这种科研大鳄看中。
总之在诸多缺一不可、又十分巧妙的因素影响下,搞得现在其他人对薛慈的心情……就很复杂。
一日清晨,潜龙基地内部冷得凝结出了一层白雾,间隔种植的植物叶面上似乎都覆上白霜,枝干被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袭击得竖得笔直。
实验室中的温度被常年维持在人体最能适应的室温上,此时更温暖如春。但薛慈刚从地面上坐电梯下来,只暴露在了外界一会,乍一进入温暖室内,反而毫无防备地被高低温差的影响杀了个回马枪——
只这一会受凉,他有些感冒了。
安静的实验室当中,少年压抑的轻咳声不断响起。
薛慈不想打扰到其他人,在精密的实验中,一点异响都会成为干扰源。但咳嗽这种东西越是压抑便越压得喉咙发痒止不住,他以手握拳,死死抵在唇瓣上,指节都将唇瓣摩挲得通红。
薛慈脸色很苍白,但因为咳得厉害,脸上也升起一点滚烫殷红。眼底更是因为强忍止咳,都呛得生出一点雾气来,像是少年的眼中含着泪。
……看着很可怜。
薛慈特意选了离其他人很远的位置,他声音被压抑得十分微弱,想将影响降到最低,也以免传染其他人。
但这样似乎收效甚微,因为没过多久,司空翊突然冷着脸站起身来,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噪音,面色很难看地离开了。
在这之前,司空翊还从来没有在实验室“早退”的记录。
薛慈咳得微微蹙眉,终于不甘不愿地认了自己的身体就是这么容易被打倒——也准备起身去医疗区领点药吃,戴上口罩。
要还好不了,便只能回去休息半天了。
在薛慈也离开后,实验室内氛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又陆续有些人突然起身早退。
黑发黑衣的研究员出去了没一会,又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大壶的姜汤,是他早上有些着凉迹象的时候,自己熬了一大锅。这时候给每个人都拿保温杯分了一点,放在大家平时常坐的位置桌面上。
研究员们虽然比较人情冷淡,但并不是不知好歹,都说了一声谢谢。
而黑衣研究员分着分着,剩下了满满一杯姜汤——被他放在了薛慈的座位上。
明晃晃矗立在那里,很是显眼。
他做完这一切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修改实验日志。坐在他对面的卷发研究员,看了他几眼,微微皱眉:“你怎么……也分给了他。”
他们心知肚明,话中的“他”指的是谁。
说好一起排斥他,你怎么还偷偷伸出友好之手?
这话中的潜台词,聪明人都能听得懂。
黑衣研究员神色冷淡,显得很不在意,翻过一页日志,“剩下一点就给了。你在意,可以过去倒掉。”
卷毛研究员却没动。
。
第131章 一人合格
他说:“我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然后挪开眼; 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工作日志上,只是偶尔瞥一眼薛慈桌面上那铁灰色的保温杯。
之前陆陆续续离开“早退”的人也回来了。
以往薛慈用的办公桌; 那都是大家公认的“禁地”,要经过都绕一下路避开那种。今天却不知为何,总有人走着走着在那旁边磨蹭一下,有时候是碰掉了薛慈的笔,有时候是撞歪了某本资料,然后研究员们冷着脸伸出手将薛慈桌上的物件扶正。
排斥是一回事,但弄乱了别人东西就走掉……多不礼貌啊。
虽然只是很小的摩擦; 但“叮叮哐哐”的声响就没断过。搞得离的最近的卷毛研究员抬头看他们; 有些抱怨地想; 这些人到底在干嘛。
大概两小时后,薛慈才拎着药回来了。
他的感冒不算太严重; 按理说打一针或领点药就能回来,费不了多少时间。但他挂号的那名医生见到薛慈苍白清癯模样,母爱大发,硬生生将薛慈按下做了个体检,又给他打了一剂营养针; 开了温养身体的药。甚至为他连线了薛慈的营养师,重新调试过每日食谱; 耗费了一些时间,这才放薛慈回来。
一上午时间被消耗殆尽; 离最炽热的晌午不剩多久。
现在折返回实验室; 还挺浪费时间的。但薛慈就是想着再用那二十分钟重新做一项序列实验也不错,这才匆忙忙赶了回来。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桌位; 总觉得有什么微妙的变化; 好像有些物件变动过了。
薛慈垂下了眼。
最显眼的还是桌角的灰色保温杯——薛慈扫过一眼; 有些奇怪。
之所以没有往“同事送温暖”那方面想,是因为大家的确很君子之交淡如水,话都不多说,更别说互相送热水了。
所以薛慈第一时间想法就是,有谁放错了位置。或是哪个研究员经过,错手放在他桌上,忘记拿走了。
薛慈倒是不介意位置被占一占。
大家都很自闭,不愿意交流。他便贴心地将保温杯换了个位置,放在了最显眼的柜子上,方便那个放错的研究员拿走。
然后如常坐下来整理资料。
而另一边,时不时抬眼看一下这边的黑衣研究员,在看到薛小少爷修长手指拿起保温杯的时候,唇微微抿紧了一些,绷成了一个略显冷硬的弧度。
薛慈应该会问……是谁给他送的姜汤吧?
那他要不要回应?
还是回一句吧……就说是人人有份,剩下的一点就给他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
黑衣研究员想。
然后他就看见薛慈甚至没打开保温杯,闻一闻那里面是什么,便神情很冷淡地将保温杯冷冷搁置在了离自己最远的对角线书柜上,像是连扔都懒得扔,也没有再碰碰它的意思。
黑色鸦翅般的羽睫笼下。
态度表达得很明确。
不要给我送什么东西,占位置,不想碰。
烦。
——明明是他们先开始排挤薛慈的,薛慈不愿意搭理接触这实验室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很正常,但是这种极冷冽、划分至绝不越线的态度,还是让黑衣研究员唇瓣抿得更紧,心中某种东西烧得厉害。
又像是生气……又不像愤怒。
只是莫名地有些心浮气躁、胸闷气短。
黑衣研究员一下站起身,神色更为冷漠的离开去隔离空间中做实验。
薛慈平时就不怎么和他接触,也不关心其他人的异常举动。只是继续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