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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地方官员之所以淋尖踢斛,所用的理由是粮食运往各地仓库的过程中,会产生损耗,并非统一度量衡就能解决的,
比如一个县需收税粮一万石,从县仓库装入麻袋用车马运往府或者省仓库,装运和运送的路途中必然会产生一些损耗,到了上面称量的时候,说不定只有九千九百石了。
那少的一百石粮食怎么办?足有一万多斤呢,难道要地方官府自己补贴吗?中国历代粮食亩产研究认为明代一石重153。5斤,明代一斤重594。6克,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188斤
显然不可能,地方官肯定想方设法的还要从百姓手里要粮食补足这一块。
内阁诸臣微微点头,皆是觉得此话有理,鸿胪寺卿冒襄忽然道:“如果让朝廷补这些损耗的话,每年大概要多出多少石粮食?”
冒襄出生世代仕宦之家,没下过乡,也没当过地方官,无法了解地方上的行情。
李岩没有嘲笑他的无知,只是微笑道:“那得看地方官府的胃口了,损耗是他们报上来的。”
细细一想,冒襄恍然大悟,这就是个无底洞啊,遇到贪得无厌的地方官,说损耗了几万斤,朝廷也无法细查。
这一个地方就损耗几万斤,大明全国近两千个州县,每年光是补损耗就是天数字。
这个提案行不通,海事部尚书沈廷扬提出了学习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将税粮重新改为缴纳银圆,由朝廷从百姓手中购粮存储。
听着诸人议论,杨廷麟认真听着,他将目光看向了欲言又止的财政部尚书黄宗羲,道:“黄部堂,你来说吧。”
自前年程国祥病逝,四十出头的黄宗羲便接任了财政部尚书一职,这两年他可谓是兢兢业业,也不研究虚君思想了,一门心思的搞赋税思想。
听到首辅大人点名,黄宗羲站起身来,道:“吾见天下之田赋历朝日增,斯民之苦暴税久矣,有积累莫返之害,有明两税,丁口而外,有力差,有银差,盖十年而一值,有所税非所出之害,有田土无等第之害,何谓积累莫返之害?若夫定税则如何而后可?故条鞭之利于一时者少,而害于后世者大矣!”
黄宗羲说话与杨廷麟一般的慢,只是没有杨廷麟那种笼盖四野的气势,他先是顺着户部尚书张国维刚刚总结各朝各代税改制度的弊端,又分析了张居正一条鞭法的弊端。
他最后总结出一个道理:每次税制改革都很操蛋,没改一次,都会导致赋税的进一步加重,贻害后世!
杨廷麟等人听得若有所思,而司礼监几个大太监则是一头雾水,暗道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邱致中心里p,脸上却笑嘻嘻问:“阁老此话怎样?咱家可是听说了,张太岳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是力挽狂澜之举,使我大明有了万历中兴,如何是弊政了?”
黄宗羲礼貌道:“太岳公的革新之举,的确扭转了我大明神运鬼输、亦难为谋的财政危机,但他的弊端也是极大的,尤以底层百姓为重。”
“怎么讲?”
邱致中询问,接着又道:“烦请阁老说的通俗一些。”
黄宗羲心里骂了句盲,便道:“我朝初时,税收直接征粮、布匹等实物性的东西,太岳公的一条鞭法后精简税收,改纳粮为银税,理论上这是好事,使朝廷的税收更加便捷。”
邱致中认真听着,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黄宗羲接着道:“然而缴税的农户非常不便,因为农民需要把自家生产的粮食等农副产品带到市场上换取白银,然后才能够交纳。”
“如此一来,便导致了商人成了纳税人收税人之间的牙人中介,可以任意压低粮价,以便获得高利润,农民用大量粮食仅仅换来一点点银子!”
听到这里,邱致中再蠢也明白了。
说白了,农民种粮食要等粮食卖了之后用白银交税,其中会受到商人的层层剥削!
农民本来只受官府盘剥,自从改用白银缴税,又要受到商人的盘剥,所以就更苦了。
黄宗羲总结道:“田赋征银,银非农业生产之所出,纳税者因折银而加重负担,百姓苦矣!”
他没有直言,万历朝的经济繁荣,其中部分不过是虚假的表象而已,因为每到税收季节,大批农户纷纷到市场卖粮,商人忙于到市场收粮,市场显得繁荣一片。
由于当时国内白银稀少,需要更多的粮食才能换取一点点白银,所以,农民往市场运送的食量就多起来,运送白银的车辆也多起来,市场更加的“繁华”起来。
殊不知,市场越是繁华,农民越是贫困,最终获利的,是官府和商人!
这个道理,不少掌权的上层人物都清楚,朱慈烺自然也清楚,所以这些年他实行了“商人缴银,农户缴粮”的税收制度。
第938章 惊变
内阁会议上,内阁诸公陷入了沉思。
大家都是帝国的高层精英人士,知晓黄宗羲的理论无疑是正确的,当年大明为了解决国内白银稀少的情况,借助于海外贸易,换取国内所需的白银量,于是有了大规模的海外贸易。
大明生产的茶叶、瓷器、丝绸,源源不断地销售到海外各国,换取大量白银,用作国内官员工资、购买农民粮食的本钱,海外市场因此变得繁荣了起来。
白银作为货币繁荣了大明的国内市场,带动了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发展。
然而这个代价,却是农户受到的盘剥越来越重!
因为农民无法从表面繁荣的市场和海外贸易获得更大的实惠,反而因朝廷不管土地好坏都统一征税而愈加贫困,财富日益集中于官府和部分商人手中,以至于加剧了大明王朝的土地兼并问题!
沉思之后,内阁首辅杨廷麟发问了:“黄部堂,你可有解决之法?”
“有!”
黄宗羲道:“若想彻底解决淋尖踢斛的弊政,减轻百姓的负担,需要一次彻底的改革,而不是出台改变的政策!”
杨廷麟道:“说说看!”
黄宗羲看了杨廷麟和其他内阁阁员一眼,道:“唯有取消公粮这一农业税!”
“什么?”
首先立刻作出反应的是司礼监的邱致中,他惊叫道:“皇粮国税乃自古之法,在我华夏土地上实行了数千年,如何能取消!”
所有的人都有些吃惊,整个大殿的空气一下凝固了,几名内阁大臣将目光都望向了首辅杨廷麟。
杨廷麟虽有些心理准备,但这番话从一向谨慎顺从的黄宗羲嘴里说出来,还是使他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他思索了片刻,慢声道:“黄部堂的话不无道理,只是。。。。。。。”
话还没说完,邱致中的目光便紧盯向杨廷麟,近乎吼叫道:“自古以来,交皇粮纳国税是百姓天经地义之事,你们内阁想干什么?”
他这一声低吼把十分安静的华殿震的回声四起。
杨廷麟眉头微皱,面有不悦,慢慢闭上了双眼。
户部尚书张国维脸色微臣,一拍檀木桌案,站了起来道:“邱公公,这是内阁会议!”
所有人的目光越发的紧张起来,看看邱致中,又看看张国维。
最后还是李岩站了起来,咳了一声,出声安抚道:“张阁老息怒,邱公公息怒,今天不过是议案,最终还得经陛下圣裁。”
邱致中气鼓鼓的不说话了,只是将面前桌案上的一队书推到一边。
这事是黄宗羲搞出来的,他自然不能当缩头乌龟,只得硬着头皮道:“诸公稍安勿躁,且听我分析一二。”
他翻开了面前财政部的总账册,道:“去年我大明三京一十八省,全年的税银共为一亿八千五百三十六万七千银圆,其中农税占比重两成,关税三成,商业税五成!”
“我大明每年的税收不断创造历史新高,在历朝历代都是最多的!”
黄宗羲顿了顿,继续道:“有此成就,并非我朝实行苛捐杂税、重赋制度,相反,我天武朝的税率,几乎在历朝历代中是最低!且课税的种类也是最少的!”
“这充分证明了,陛下重商政策的正确性,财政收入越来越倚重商品流通!即便是去掉这两成的农税,也不影响朝廷每年的支出,相反还有些结余,足以应对紧急之事!”
听到这里,邱致中的面色才稍缓。
他一直以为,大明的税收主体还是依靠农税,比如崇祯朝之前,大明的总税收,农税所占的比例将近九成!
不过邱致中依旧坚守底线,他开口道:“这事你们内阁可以票拟,但司礼监绝不批红,此事重大,我司礼监无权决定,要等陛下圣裁!”
所有的目光又望向了一直微微闭着眼睛的杨廷麟,此时杨廷麟依然毫无表情,显然是在生邱致中不懂规矩的闷气。
终于,他启口道:“财政部的议案,内阁先不签,等陛下回京再呈上去请陛下御览。”
邱致中看了眼殿外,见天已经黑了,便道:“这次内阁会议就到这里吧,咱家。。。。。。”
还未等他说完,只见殿外匆匆跑来一名太监,远远的焦急嚷道:“干爹,不好了。。。。。。”
邱致中眉头一皱,脸上的疤痕越发的狰狞,他沉声喝道:“混账玩意,嚎丧呢!”
赶来嚎丧的太监,正是白日里奉命去清查大本堂藏品的顺子,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滑跪入殿,叫道:“干爹,大本堂走水了!”
“什么!”
不仅邱致中惊住了,连内阁几位大臣都瞳孔变大,瞪大了眼睛。
鸿胪寺卿冒襄更是如屁股坐上了银针,跳起来疾步走到顺子面前,提着他的衣领喝问:“太子殿下呢?”
大本堂是太子读书的地方,按照冒襄的了解,勤奋好学的太子应该正在挑灯读书呢!
被司礼监大太监和一帮内阁大臣围着,顺子面色浑身发颤,哆哆嗦嗦道:“火势有内而发。。。。。。太过猛烈,下面的宫人在取水救火,太子殿下应该还在里面。。。。。。”
“混账狗才!”
邱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