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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休息。”阿礁声音有点硬巴巴的,眼神却有些生硬的移开到旁处,并不看阮明姿。
方才阮明姿趴在他怀里,那娇娇小小的一团小人儿……
阿礁只觉得脑子里有些乱。
阮明姿心里正在琢磨着事,倒也没察觉出阿礁的异样来。
她跟阿礁摆了摆手:“嗯,你也早些休息……记得把脸上的妆给卸了。”
她关上了房间的门。
阿礁站在走廊里,没有动。
房间里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阿礁听力极好,听出来阮明姿这大概是在洗脸。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门窗上映出的灯光,抿了抿薄唇,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有些异样的情绪,这才重新进了屋子。
……
翌日,阮明姿起的不算太早。
因着她市场调研做的差不多了,渠道的事也在脑子里有了雏形跟打算,连孩子们的棉衣也在有条不紊的行进中了,这会儿倒是没有旁的事了,不必急着一大清早出门。
是以忙碌了好些日子的阮明姿好好的睡了个懒觉。
她其实还能再多睡会儿,不过想到阿礁说不定一直在等着她一起用饭,她就又睡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从温暖的床里爬了起来。
阮明姿看着屋子里摆着的放着银霜炭的炭炉微微呆了呆,想起昨天小院孩子们身上那些裸露在外起了冻疮的皮肤,她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阮明姿飞快的洗漱好,化好妆,拉开门便往阿礁房间跑。
阿礁房间在她屋子的斜对过,她刚要敲门,门便从里面自己开了。
阮明姿没有多想,以为是碰巧了,朝阿礁露出个笑来:“阿礁,早啊……你用过饭了吗?我给你化妆,我们一道下去用饭去?”
经过一夜的调息,阿礁看着显然正常多了,依旧是往日那副冷冰冰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阮明姿习以为常,露出个笑来,进了阿礁的屋子,给阿礁化好了妆,一道下了楼。
然而下楼后,她却在大堂里见着一身素色衣衫的绮宁,脸色苍白,却依旧努力绽着楚楚可怜的笑,四下里求人点她唱曲儿。
看她那抱着琵琶强笑的模样,若非那止不住微微发颤的身子,几乎看不出昨儿她还浑身是血,满身鞭痕。
阮明姿心里被扎了下。
她知道绮宁为什么要这么拼了命的来赚钱。
这会儿,大堂里一个客人嫌绮宁烦,推了她一把。
绮宁踉跄了下,若非旁边有好心人顺手扶了一把,差点连琵琶带人一起摔了。
周遭的人不由都用谴责的眼神看向推人的那客人。
那客人有点懵,大概也没想到绮宁会差点摔了,众目睽睽下面子又有点拉不下来,嚷嚷道:“你这是不是想碰瓷啊,我就轻轻的推一下,至于吗你?”
绮宁强行露出个笑来,柔柔弱弱道:“是我不好,方才有点晕了。”
她越这样说,旁人就越用谴责的眼神看向那客人。
那客人被人盯得有些坐立难安。
“算了!就当我给你赔礼的!”他胡乱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来,往桌子上一拍,嘟囔了一句“晦气”,匆匆走了。
那铜板因着他拍的力气太大,有些个溅落起来,从桌子边沿滚到了地上。
绮宁便慢慢的蹲了下去,动作有些僵硬的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铜板一枚一枚捡了起来。
阮明姿看得心疼,抿了抿唇,上前帮着绮宁飞快的把剩下几枚都捡了起来,塞到绮宁手里,然后又去拉她的胳膊,“……你不是找主顾买曲儿吗?我买,你来我这。”
绮宁见是阮明姿,愣了愣,她眼睛红了红,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声音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强装出来的柔弱可怜,反而有些沙哑,叫了一声“婶婶”。
她说不出话来,阮明姿不分由说的把人拉到一张桌子前。
“你不用唱,坐着就行。”阮明姿把琵琶从绮宁怀里拿了出来,她愣了下,也没反抗,任由阮明姿把那琵琶给拿走了。
她把绮宁按到凳子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既然你唱曲儿要钱,那我买你闭嘴休息。”
绮宁眼睛更红了,半晌,她才将那枚银子往阮明姿那推了推,声音沙哑:“婶婶,我昨儿回去听小十他们说了,你请了人,要给院子里所有孩子都做一身棉衣……这天大的恩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阮明姿平静道,“你们也不用谢我,咱们各取所需罢了。”
绮宁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那红通通的眼睛,眼泪将落未落。
“是不是身上太疼了?”阮明姿有些担忧的上下看了看绮宁,“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养伤吧,孩子们这几天的嚼用,我出了。”
绮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落下泪来。
然而还未等她说什么,就听见客栈掌柜有些夸张的笑着迎了上去:“呦,这不是程五爷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阮明姿一听那个“程”字就忍不住眉头一跳。
她循声望了过去,就见着这客栈的掌柜,正点头哈腰的逢迎着一个生得有些阴柔的人。
绮宁浑身颤了颤。
她突然一把抄起琵琶,另一只手姿势有些古怪的搁在身上,脚步虚浮的朝那叫程五爷的人走去。
她双眼通红,一双眸子含泪,将落未落,看着多了几分撩人之处,再加上抱着琵琶越发显得腰身纤细,那个叫程五爷的一双眼睛当即就黏在了绮宁身上,露出几分微妙的笑来,调笑道:“小美人儿,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刺杀
阮明姿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绮宁的状态,不太对。
阮明姿看向阿礁,阿礁却已经默不作声的往她这边挪了挪,分明是正在警戒着,随时要挡在她身前的模样。
阮明姿脑中那抹不详的预感越发的明显。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
绮宁这会儿却已经抱着琵琶扭着腰肢,莲步轻移的到了那个叫“程五爷”的阴柔男人身前。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伤,她脸色苍白的厉害。
落在那程五爷的眼里,却是为美人儿多增了一份别样的弱不胜衣的美感。
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眯着眼睛又问了绮宁一遍:“美人儿,咱们是不是见过啊?”
绮宁露出个怯生生的柔弱浅笑来:“五爷忘啦?咱们确实是见过的……”
她薄唇一张一翕,再加上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引得程五爷忘情的往前探了探身子:“美人儿你说什么?”
“看来五爷是真的忘记了。”绮宁那绵绵的眼风就像带了钩子似的,越发勾得程五爷心里痒痒的,他忍不住又往前迈了一步,想把眼前这个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的美人儿搂在怀里好好把玩一番。
“昨儿,程五爷可差点,把我活活打死呢!”绮宁已经半个身子倚到了程五爷怀里,她一直藏在琵琶后的手,紧紧攥着一把匕首,猛的刺了过去。
那叫程五爷的男人,哪里会想到,温柔乡里如水般多情款款的女子,突然变成了带毒的蝎子,还对着他举起了毒刺!?
饶是他反应再快,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程五爷身边带着的贴身高手,时刻提高着警惕,见状当即变色,举掌向绮宁拍去。
——程五爷跟女子调笑亲热时,这位护卫不好直视,因此发现情况时,其实已经稍稍有些晚了。
绮宁的匕首已经捅进了程五爷的腹部,程五爷的神色就像凝固了一般,难以置信的看向绮宁。
绮宁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她正想将捅进程五爷腹部的匕首搅一下之时,程五爷身边的贴身高手掌风已然袭来!
她被那一掌狠狠的拍飞了出去。
恰好落在阮明姿身前不远的地方。
绮宁当即吐出一口血来,面如白纸。
程五爷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疼得几乎失去理智,眼睛通红:“杀,给我杀了她!”
然而正在这时,谁也没注意,不知从哪里扔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地上砰然炸开,无数白色烟雾弥漫开来,呛人又刺眼的很。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拼命挥散着烟雾。
待到那诡异的烟雾散去后,受了重伤憋不住呼吸的程五爷狰狞的脸上满是眼泪,分不清是疼的还是被烟雾刺激的。
然而方才倒在地上还在吐血的人,已经不见了,唯余着一把琵琶。
程五爷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伤势实在过重,他犹如破旧风箱似的喘了几口气后,直勾勾的往后倒了下去。
客栈里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
这会儿,阿礁正一手搂着阮明姿的腰,一手夹着绮宁,飞快的在小巷中狂奔着,远离着先前出事的客栈。
绮宁疼得浑身发抖,但她知道这会儿是人家在带她逃亡,她紧咬着下唇,极有出息的一声都没吭。就连口中的血,也全都拿袖子牢牢实实的接住了,免得留下半分痕迹。
直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贫民区,阮明姿凭借着先前曾经来过的记忆,指着路,“那边,那边是那布庄的后院!”
阿礁没有犹豫,直接带着阮明姿跟绮宁翻墙跳进了这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的院子。
阿礁把两人放下。
阮明姿喘了几口粗气。
大冬天的,方才顶着寒风说那几句话,灌进好几口冷风去。
太刺激了。
绮宁这个伤患,更是面如白纸的吐了好几口血,都被她生生用袖子接住了,免得留下什么痕迹。
阮明姿顾不得跟绮宁解释什么,她一边顺着气,一边四下打量着。
这是那个扣了她的货,连夜逃走却又被程家人抓走的布庄掌柜所在布庄的后院。
这儿显然自打人被抓走后,就没有人来过,院子里带着一股枯败味。
阮明姿走向后院明显是库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