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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姿粗粗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跟在妇人身后进了屋子。
简秀平站在院中,欲言又止。
戴银钗子的妇人便笑道:“小叔,客人都进来了,你还愣着那做什么?”
简秀平有些讪讪的,也跟在后头进了主屋。
这主屋上首摆着两张八仙椅,其中一把上坐着个中年妇人,显然就是简秀平他娘了。简母上下打量了阮明姿一圈,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阮家姑娘是吧?我有时候会听平哥儿提起你。”
这话要是搁个脸皮薄的小姑娘,定然会羞得不行。但阮明姿向来心中坦荡,自然是大大方方的接过了话头:“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吧。”
确实,在原主记忆里,她跟简秀平也没什么特别的交集。
简母没想到阮明姿会这般说,倒颇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眼。
这丫头,开口就点名是小时候,意思就是说长大后就没什么来往了?
简母面上不显,慢悠悠道:“也是,我们家平哥儿这几年一直跟着高秀才进学,很少在村子里走动了……这次阮家姑娘特特挑我们家平哥儿旬休上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她试探的看向阮明姿。
阮明姿深深的吸了口气。
人家家长话里头的提防跟警惕简直是满满当当的,估计是怕她惦记上简秀平。
算了,她也别跟这位担忧儿子的母亲计较太多了。
阮明姿刚想把手里一直提着的包袱放到桌面上,简母突然又开了口:“……对了,我今儿刚听说阮家姑娘带着妹妹单出去住了,想来生活一定很困难。”她顿了顿,扬声道,“素馨,给阮家姑娘拿个红封。”
阮明姿愣住了。
简秀平也愣住了,那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定格在难堪上,他低声叫了一声:“娘!”
他真的只是同情阮明姿,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娘这是要做什么!
是想让他以后都没脸再见阮家姑娘吗?!
简母没有理他。
那戴银钗子的妇人很快就拿了一个红封过来,简母笑吟吟的示意她递给阮明姿:“这里是二钱银子,拿去救救急吧。”
二钱银子!
阮明姿止不住的冷笑。
换成铜板就是二百文。
比原主爹娘辛辛苦苦积攒了多年的积蓄都要多!
当儿子的一出手就是三四斤的白面,当娘的一出手就是二钱银子!
出手都很阔绰嘛!
他们,把她阮明姿当成什么了?
“不必了。”阮明姿慢吞吞的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包袱提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
简母下意识望过去,见到那熟悉的花纹,呼吸便是一窒,宽袖下的双手忍不住攥了起来。
那块包袱皮,不是平哥儿的吗?!
这俩人,她一个不察,竟然已经到了私相授受的程度?!
简母那张脸显然已经快维持不住所谓的体面了。
在她濒临发怒之际,阮明姿这才慢条斯理道:“我知道秀平哥一直很看重儿时玩伴时的几分情谊,我也很感念他的这份好心。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有手有脚,可以好好的养活自己跟妹妹,这份馈赠也太珍贵了些。所以我这一趟过来,是把东西还回来的,没有旁的意思,你们放心。”
阮明姿慢悠悠的说完,便起了身,再没看屋里的人一眼,大步往外去了。
简秀平还想去拉她,简母按捺不住的喊了一声“平哥儿”,满含警告意味。
阮明姿没管身后的种种官司,她撩起门帘,直接出了门,在院子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总算舒爽了。
阮明姿心情愉悦的离开了简家,只是在迈出简家大门时,隐隐听到了里屋传来的几句话:
“那样的泥腿子,提鞋都不配……”
“你对她没意思,她想要攀上来坏你名声怎么办!”
……
阮明姿温温柔柔的轻笑了下,没有半分在意,沿着小路往吕家去了。
算算时辰,她的弩说不定已经做好了呢。
然而阮明姿从简家这条小山路拐上村中土路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
一个暴跳如雷的少女从一旁蹿出来,指着方才她来时的方向,声音尖尖地,刺得人脑壳疼:“你是从秀平哥家过来的?!”
是阮玉春。
阮成章的亲姐姐,毛氏的大女儿。
阮明姿这会儿不知道是该感慨古代小孩早熟,还是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
阮成章推原主下山,就是因为原主跟阮玉春因着简秀平的事,起了争执。阮成章自然是要帮着亲姐姐的,直接把原主推下了山,阮玉春还在一旁兴奋地拍巴掌叫好。
第七章 有贼啊捉贼啦
阮明姿不会因为这个迁怒简秀平,但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替原主原谅阮玉春。
阮明姿笑吟吟的,心平气和的看着阮玉春:“是啊,我是从简家过来的。”
阮玉春整个人的脸都有些扭曲,显然快气炸了。
村里头谁都知道简家派头大得很,虽然生活在乡下,但日常除了买一些生活用品,却不怎么同村里其他人来往。
自然也没邀请过旁人上门做客。
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反而对简家有一股说不出的敬而远之的感觉。
眼下阮明姿却进了简家的门!
“你这个千人骑万人骑的臭表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自个儿也不照照镜子,泥巴潭里爬出来的腌臜玩意……”
阮玉春破口大骂的时候,阮明姿一句话轻轻的落了下来:“生气了啊?是不是又想让你弟弟把我从山上推下去?”
她定定的看着骤然僵住,仿佛被强行塞住了嘴的阮玉春,“你猜,要是我跟你奶奶说,你弟弟阮成章是因为帮你出气,才失足滚落山崖的,你猜会是怎样?”
阮玉春浑身冰凉。
她不用猜,她知道会是怎样的。
她弟弟章哥儿就是她奶奶的心头肉,为了章哥儿,她奶奶向来视为眼珠子的老母鸡说宰就宰了,就因为章哥儿想喝鸡汤。
若是奶奶知道了……
阮玉春面色惨白,打了个哆嗦,恨恨的瞪了阮明姿一眼,有些难堪的转身跑了。
阮明姿气定神闲的笑了下。
渣渣。
待阮明姿到吕家的时候,吕大牛正在摆弄着一把弩。
他轻轻一拨,那弩箭便势如破竹般直直射入一丈外的梨树树干中,入木三分。
“这弩跟寻常见得那些不大一样,威力要更大些!”吕大牛见阮明姿进了院子,很是兴奋的一拍大腿,“丫头,你这从哪弄到的图啊,绝了!”
阮明姿笑道:“还是吕叔手艺好,我从前在山里头挖野菜的时候有缘遇到过一个奇人,他便拿着那么一把弩,教了我两手。只不过我只隐隐约约记得个大概,要不是吕叔经验深厚,补足了那些尺寸数据,想来也是做不成的。”
阮明姿嘴甜得很,把吕大牛哄得乐得不行。一直蹲在一旁看热闹的吕蕊儿撅了撅嘴:“花言巧语。”
高氏洗了几个果子过来,递给阮明姿一个。阮明姿忙郑重的谢过了高婶子中午送去的饼子跟布条,高婶子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没啥,不过是几个饼子,你跟妍妍都是好孩子,你奶舍得,我可狠不下这个心。”
她见阮明姿头上扎着自己送去的布条,还打了个结,又笑着夸,“姿丫头这手真巧,这寻常的布条扎在你头上就跟县里头卖得堆花结似的。”
吕蕊儿在一旁重重的哼了一声。
阮明姿从吕大牛手中接过那弩,吕蕊儿就见着她好似轻描淡写的上了箭,又随手一拨,那弩箭便精准的射中了一丈开外的树干,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吕大牛啧啧称奇,又道:“这弩箭是我用削尖了的竹子做的,若是铁箭头,估计杀伤力还会更大些。”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大腿,“估计县城那帮军爷会中意这个。从前我也给那些军爷也做过战时用的弩,杀伤力比你这个,最起码要少一小半。”
说到这,阮明姿倒是眼神一亮,想到了什么,问吕大牛:“吕叔,那你说,这个弩的构造图能卖钱不?要是能卖钱,咱俩五五分咋样?……只是吕叔卖图的时候,可千万别说出我去,不然我一个乡下丫头,这图来源也不好解释,反而招惹一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说是吕叔你久精木艺,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吕大牛憨厚的连连摇头:“那可不成。我帮着把这图送去县里头那些军爷那,是没什么问题,挂在我名下,也没啥问题。但这图构造是你画的,我顶多算个跑腿的,哪能跟你五五分成。”
阮明姿却很坚持:“可若没有吕叔,这也不过只是个没用的图而已。吕叔要执意不肯跟我五五分成,那这事就算了。我做这弩本也不过是想射个野味罢了。”
说着,阮明姿便失落的直摇头,看得吕大牛这憨厚的农家汉子张口结舌的说不出旁的话来。
高氏在吕大牛后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嗔道:“你这死犟脑袋,姿丫头好不容易有个进项,你不拿这五分,她是不会安心的。”
阮明姿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还是高婶子懂我。况且,这图还未必能卖得钱呢,说不定是让吕叔白跑一趟。合该是我占了便宜才是。”
吕大牛这才叹着气把这事应了下来,又总觉得不踏实。阮明姿要给手上这把弩的工费,他都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这活本来就不费事,几块木头而已,能费几个钱?你只管拿着,再跟叔说些外道的话,叔要生气了!”
阮明姿想了想,若是这现代改装过后的强力弩设计图真的能卖钱,那得的进项可比这几文钱的工费值钱得多,也算是她变相给吕大牛工钱了。
也因此,阮明姿倒是没再坚持非要给工钱。
她离开吕家的时候,吕大牛给她装了一大把竹子削好的弩箭,还贴心的给她做了个箭筒,让她把弩箭背在了身上,方便取用。
阮明姿看这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