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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他只看见简秀平摘,没看见简秀平扔!
简秀平急了,快步上前便要去拍阮成章的背,迫他吐出来。
他是不喜欢这个同窗,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同窗被毒死啊。
阮成章还怒了,拨拉开简秀平的胳膊,怒目:“我叫你一声学兄你别真拿自己当个玩意了!跟那小贱人合谋起来想害我?别以为我会……”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变了颜色,呈现一种青红交加的颜色,他极为痛苦的一把抓着自个儿的嗓子,努力想发着声音却发不出来,只能发出极为怪异的气声。
阮成章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蠕动着。
简秀平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即就惊呆了:“这……”
阮明姿研究过这野果,知道毒性不会致命,但会让人呼吸困难,十分难受。
当然,运气不好,一口气没喘上来,也真有可能送了性命。
好在这里也快到榆原坡了,两人连拉带扯的把阮成章给运到了孙大夫家。
因着食用这野果子中毒的事,每年都有个一两起,孙大夫处理起这个来倒是经验丰富。
他粗粝的手指毫不留情的在阮成章喉间扒拉几下子,阮成章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原地去世,呕得一下子趴在一旁吐了起来。
孙大夫袖手在一旁很是淡定:“吐,使劲吐。”
阮明姿觉得应该也没她什么事了,正欲离开时,只见门外传来杀猪般的叫喊:“儿啊!你怎么了啊!”
毛氏跌跌撞撞的从外头冲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赵婆子,一脸的惊慌失措,口中不断的喊着“我的心肝大孙子”。
看来是她跟简秀平拖拽着阮成章来孙大夫这的时候,被村里人看见,急急去阮家老宅去报信了。
毛氏跟赵婆子来得倒快。
两人扑在阮成章身上,也不顾阮成章吐得满身满地都是秽物,“儿啊”“心肝啊”一阵乱喊。
孙大夫试图跟她们沟通,结果没人搭理他,只顾在那“儿啊”“心肝啊”,几次下来,他也有些恼了,提高了音量:“死不了!”
毛氏的注意力终于能分出一点到孙大夫身上了。
她鬓发都是散乱的,眼眶红肿着:“大夫,你是说我家章哥儿……”
孙大夫咳了一声:“误食了假拿藤,中毒了,我刚才已经给他催吐了,回头再给他开几副草药,你们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他连服三天也就没事了。”
一听是假拿藤,毛氏整个人一松,跌坐在了地上。
“我就说,道士给章哥儿批过命,章哥儿是个生来自带祥瑞之气的,怎么可能有事!”赵婆子又哭又笑,“果然是上天保佑我家章哥儿!”
阮明姿被吵得耳膜疼,正准备背着她的背篓回家休息,谁知赵婆子的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
“你这个小蹄子!是不是你害的章哥儿!”赵婆子眼里像是喷出火来,看那样子活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阮明姿生生手撕了,“好端端的,章哥儿怎么会中毒!”
阮明姿顿住脚步,将背篓放至一旁,这才好整以暇道:“怎么着?奶奶的意思是,我扒着章哥儿的嘴,给他硬塞的喽?”
赵婆子简直能被阮明姿这副模样给气死。
毛氏阴冷的打量着阮明姿。
阮明姿慢条斯理的把缠在手腕弩弓上的布条解开,随手拨弄着弩弓上的弓弦。
谁怕谁啊。
简秀平忙道:“是误会,都是误会。阮学弟是自己误食的那有毒的野果子……”
毛氏阴冷的眼神又落在简秀平身上,半晌,才冷笑一声:“旁人可能不知道,我却是晓得的,简家哥儿,你向来对我家侄女关照有加!”
“关照有加”四个字,她还特特重读了,显得阴阳怪气的很。
简秀平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当即涨红了脸。
“那又如何!”外头传来一声有些端重的喝声,“同村之谊,怜悯弱小而已,也只有那无知妇人才会拿来嚼舌!”
简秀平原先有些涨红的脸,血色几乎如潮水般褪去,一瞬间竟有些苍白。
简母扶着儿媳素馨的手,也从大门外迈了进来。
孙大夫这晒了不少药的小院子,这下看着都有些拥挤了。
更别提院子外头那些看热闹的。
“娘。”简秀平略略白着脸,低声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简母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应了声:“先前你嫂子出去办事,正巧看着你跟人往这边来了,担心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便让我过来看看。”
她看着阮成章那满身满地的狼藉,以及目露警惕之色的毛氏赵婆子,还有一旁好整以暇反而像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阮明姿……
简母眉头忍不住就蹙了起来。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这是怎么了?”
简秀平低声道:“……我同阮学弟一道修了旬休假回来,正巧明姿也从县里头回来,便三人一道结伴同行。路上我采了些野果子,明姿告诉我是有毒的,我便扔了。结果阮学弟没有听见我们说话,采了那野果子误食了。我同明姿便将阮学弟送了过来。”
听到是三人同行,简母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听到后面,简母淡淡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就不要在外面浪费时间了。同我回家。”
简秀平犹豫了下,咬了咬牙,还是顶着简母深沉的眼神,转身同阮明姿道:“明姿,你也快些回去吧。”
阮明姿挑了挑眉,还未开口,赵婆子却猛地冲了出来,想要去抓阮明姿:“不许走!”
阮明姿避了下,赵婆子却把她的背篓给撞翻了,好在有毡布在上头拢着,背篓里的东西倒也没怎么滚落出来,只是露出一角微微沾了些白面的布袋来。
第一百零三章 这是心虚
简母眼尖,看到那布袋一角上沾着的白面,脸色顿时一变。
她家平哥儿又省下自己的口粮给那无知粗鄙的村女送白面了?!
“素馨,去看看。”简母声音低而厉的吩咐儿媳素馨,眼神却落在那背篓之上。
素馨微微一愣,有些为难。
她婆婆那眼神的意思,是让她去搜旁人的背篓?
这……似乎不大妥当吧。
阮明姿这一闪,赵婆子差点闪了腰。她捂着腰,“哎呦哎呦”的叫着,一边恨声道:“阮明姿你这小鳖崽子不许走!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跟简家那小子没事,偏偏章哥儿出了事?!”
“那是因为我俩没吃有毒的果子,而阮成章不听劝,非要吃。”阮明姿口中答着,随手扶起了背篓。
简母眼神越发锐利,认定了阮明姿这是心虚。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简秀平。
赵婆子一听阮明姿这回答,差点气死。
听听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非要吃!
再想起先前阮明姿“害得”阮成章从山上跌下来的事,赵婆子红了眼:“我看就是你这个灾星克我们家章哥儿!当年你娘生你出来,我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看热闹的越发多了,毛氏这会儿知道阮成章性命无忧,只是要很是受一番苦。总算是勉勉强强找回了理智,还惦记着她的形象。
她勉强道:“娘,到底是一家人……想来姿丫头应该不是故意的。”
她这说法,倒像是坐实了阮明姿就是故意的,只不过为了一家人的颜面,说成是“不是故意的”。
赵婆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狼心狗肺的小白眼狼什么事做不出来!”
阮明姿悠悠的叹了口气:“依着奶奶这个说法,日后哪还有人敢去救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胡搅蛮缠,救人还救出不是来。”她学着赵婆子那尖细的嗓音,掐着嗓子变了声音细声细气道,“‘为什么你没事,我家孙子出了事?’……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贪吃有毒果子的那个人!”
阮明姿这一顿连嘲带讽的,赵婆子脸色越发难看,气得高高的举起了手:“我看你这小蹄子就是欠揍!”
孙大夫总不能看着别人在自个儿院子里打孩子,他重重的咳了一声,说了句公道话:“……行了,这假拿藤确实经常有人误食,不是啥大事,以后注意些就是了!那啥,赵大姐啊,那几副药我开好了,你们还买不买啊?”
赵婆子一双厉眼剐向阮明姿,枯爪似的手往她那一指:“当然买,找她要钱去!”
赵婆子无赖,阮明姿比她更光棍,她也不再同赵婆子掰扯浪费口舌,直接一句话撂在这:“我没有余钱给阮成章买药,孙大夫你也别为难,他们不出钱,那就让他们就眼睁睁的看阮成章多受几天苦就行了,反正死不了人。”说着,她利落的背起背篓,往外行去。
赵婆子哪能任由阮明姿走了,她欲追上去,偏偏这会儿一直在呻吟的阮成章又张口吐得天昏地暗。赵婆子顿时顾不上阮明姿,反身扑到阮成章身上,又是一轮新的心肝儿肉啊的叫个不停。
阮明姿哼笑一声,同简秀平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出了孙大夫的院门。
简母见状,深深的看了一眼简秀平,平声道:“我们也走。”扶着素馨的手,稳重又端庄的走了。
围观的人倒是多把眼神落在了简母身上。
与其看经常都能碰见的泼妇撒泼,倒不如多看看这神秘的简家人。
看看人家这一步一行的姿态,啧啧啧,一看就跟她们庄户人家不一样!
不少围观的人心里都转过了不少念头。
有几个家中有适龄待嫁闺女的,更是动起了一些小心思。
简家看这架势,绝对是有家底的。
再加上简秀平眼下又跟着高秀才读书,听说功课极好,是个厉害的读书种子。
不少人的心思都炽热起来。
……
这一天事多得很,再加上背篓里买了精面等一些生活用品,实在很是沉重。阮明姿进了垒起高高院墙的小院子,强撑着精神跟正在垒耳房的石头打了声招呼,这才进了屋子,把背篓放在屋内一角,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