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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见幽砚面色不太和善,连忙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是这样的,我问了问系统,他们近况如何,又身在何处。”亦秋端坐起身子,开始解释自己与系统的对话。
“我能听到你的话。”幽砚淡淡说道,“它说了什么?”
“噢噢!它说,他们没事,现在身处敖岸。”
“去了敖岸……”幽砚沉思片刻,低声叹道,“也好,翳鸟总不敢去敖岸闹事。”
“是啊。”亦秋说着,抿了抿唇,感慨道,“我就怕啊,我们不在的这一个月,他们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这任务就失败了……还好,他们被熏池带回去了,渐漓和月灼都在,翳鸟总没办法干坏事的。”
其实这也不算帮她大忙,她又不是幽砚,哪有那面子让一位天界上神出手相帮呢?
熏池帮的,无非是洛溟渊和江羽遥。
尤其是江羽遥,她如今可是夫诸祸斗的血契契主,若是她断送了性命,那俩好不容易才得以走到一起的倒霉凶兽也会随之一命呜呼。
仅凭这个,若他们有难,熏池便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宁可破了天界规矩,也要将他们带回敖岸,看来这翳鸟应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幽砚这么一说,亦秋连忙反应了过来。
天神历劫,任何天界中人皆不得以神力助之扰之,这可是天界千万年来一直未变的规矩。
熏池本就一身罪孽待赎,如今又万不得已破了这个规矩,他日天界怪罪下来必定罚得不轻……即使如此,他也坚持要将他们带回敖岸,只怕她们不在的日子里,人间真发生过什么大事了。
原著里,翳鸟可歹毒得狠啊,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不会忽悠祸斗放火烧山一次不够,又照着原著的剧情线,真率群妖把仙麓门给屠了吧?
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亦秋瞬间急了:“幽砚……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回陌水看看啊!”
“不急。”
“可万一原文里的剧情……”
“真发生了什么,急也没用,你要保的人还活着就行,至于别的,真要是死了,现在赶过去也就只能上个坟。”幽砚说着,见亦秋眼里满是担忧,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替你将她收拾了便是。”
“……”亦秋一时噎住。
幽砚所言,她竟完全无法反驳。
第145章 第 145 章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人有多大胆; 地有多大产。
幽砚就是那么一个胆大包天之人,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哪怕是在“敌人”的老巢; 都是该吃就吃; 该睡就睡,半点不受委屈的。
翳鸟特意为幽砚打开蛇山结界; 蛇山四周那因完全敞开结界而产生大幅波动的灵力,早已明显到修为再低微的小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此情此景,无疑等于是将“请你离开”四个大字写得铺天盖地; 幽砚却是半点都不为所动。
她偏就要留在此处,而且每天都优哉游哉地带着她的羊驼小妖于这山中随意吃喝; 杀鸡抓鱼打兔子,漫山遍野摘果子——顺道还能熟悉熟悉这蛇山的各处山路。
而每天夜里; 幽砚都会带着亦秋去到山顶; 在那蛇山灵池之中泡个通宵,养一养自己那一身的伤。
亦秋这辈子还就没见过幽砚这种人; 明明在别人家里; 可就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要不是她知道幽砚家在魔界; 都快要以为蛇山神女不是一只叫郁溯的翳鸟,而是一只叫幽砚的钦原了。
“我们这样; 真不会太嚣张吗?”论心理素质,亦秋没幽砚那么好,多少有些做贼心虚; “万一翳鸟哪天晚上过来这边……”
“我们来此十多日了; 你见她晚上来过此处?”幽砚不慌不忙地反问了一句。
此话倒是说得没错; 她们在此待了少说有十来天; 蛇山结界也已再次封闭,估计那翳鸟都以为幽砚早就离开了。
这十来天里,幽砚每晚都来此处疗伤,倒也遥遥望见过翳鸟,却并未正面撞上过哪怕一次。
那个翳鸟,似乎除去月圆之夜,便不会随意来此。
“她为什么不来啊?”亦秋对此确实感到十分不解。
“谁知道呢。”幽砚漫不经心道,“许是晚上有地方快活吧。”
亦秋严重怀疑幽砚在开车,可她并没有任何证据。
不管怎么说,幽砚在这里过得很是自在,每天都不紧不慢的,若是问她有何打算,那么答案一定会是——“我一个伤患,除了养伤,还能有什么打算?”
这鸟女人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而很多事情,幽砚若不去着急,亦秋就算着急也没什么用。
她想,磨刀不误砍柴工,她确实该等幽砚多恢复一些气力再考虑别的。
说起来,灵池冰寒,幽砚总怕自己在寒池疗伤的时候,边上的亦秋会因此冻着,所以她身子刚恢复一些,便又为亦秋渡送了几分灵力。如此一来,就算亦秋整宿整宿地睡在池边,也再不会轻易着凉。
对此,亦秋虽是心疼,却也全然改变不了幽砚的决定。
万幸的是,这里确实太适合幽砚养伤了。
幽砚来到人间以后,受伤最重的那次,便是在芜州遭遇祸斗,险些丧了性命。
再之后呢,幽砚每一次身子虚弱,都只是因为旧伤未愈偏又过度消耗灵力才造成的。
至于那些在浮梦珠幻境中所受之伤,其实全都是伤在魂魄之上,损于内,不在外。
这蛇山灵池配上五色千叶莲,恰对她身上所有不适之症,不但可以加速伤势的愈合与灵力的恢复,还能压制并缓慢疗愈幽砚体内那来自祸斗的天火余毒。
亦秋能够感觉得到,幽砚的伤势确实是一天好过一天,此处疗伤,较之人间不知快了多少。
也就是那翳鸟当年被祸斗伤及了心脉,又如何都舍不得将五色千叶莲服下,这才一直久伤未愈。说到底,翳鸟拥有这么一处宝地,当年但凡伤得轻一些,或是她愿意服下这五色千叶莲,那定是什么伤都该治好了。
感情就是误事啊。
无论是小说里那槽点满满的世界线,还是现如今这已然大变的世界线,这些主角配角、妖兽凶兽啥的,一个个都被“情”之一字绑缚得牢牢的。
不过有一点很神奇,这些牛逼轰轰的仙妖神魔,好像都对异性不怎么感兴趣。
夫诸与祸斗都被熏池所救,可她们放着身旁一个异性上神不爱,偏偏明知水火不相容还硬要爱得死去活来。
翳鸟在碧海住了几百年,没爱上原文里那个让她爱到要死要活的金乌,反倒是爱上了那个“鸟鸟搜救队”的大队长木神。
这个世界还真是四处绽满百合花啊。
也不知幽砚那个鸟女人对此是何看法……
亦秋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一眼池中闭目养神的幽砚。
下一秒,她忽而用力摇了摇头,似是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脑子里尽数丢掉。
幽砚这个鸟女人也会被“情”字束缚。
幽砚表面冷漠无情,可真正了解她以后便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只是身旁并没有能给予她这样的情绪。
昆仑山上那五百年,她谨记着木神的恩情,放不下父亲的亲情,梦境之外,她虽嘴上不愿承认,却也会口是心非地帮助江羽遥和洛溟渊二人,这应是友情。
还有的是,她会为了自己养的小羊驼去做很多很多从前她根本不会去做的事,这应是……宠物情?
不不不,这应也是友情……
亦秋又一次不自觉望向了幽砚的背影。
幽砚在梦中说过,她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们之间不是主人与宠物之间的关系,她是记得的。
尽管幽砚在梦里对她求过婚,可那应该是懵懂无知时闹的笑话吧?
其实,能做朋友就挺好了。
云与泥,若能彼此触碰,定是上天的恩赐。
像幽砚这样强大的人,应配得上世间最出色的人物……像自己这样的小妖,可不好多想那些不现实的。
这世上的光,有很多种。
星光是璀璨的,月光是皎洁的,日光无比灼目,灯火温热,霓虹多彩。
如果羊驼真是一缕光,应也只是那山野萤虫,微不足道的。
唔……
亦秋忽而抬起左手,用力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门。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天呐,一只羊驼到底得有多闲,才会想这么多奇怪的内容?
她为什么会去纠结光不光情不情的问题啊?她难道是希望幽砚会爱上她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亦秋你可清醒点吧,先不说鸟女人根本不可能对你这只羊驼有那方面的心思,就算有,你,你……你就会答应了吗?你可也是个女的啊!”
亦秋这般在心里小声吐槽着。
脑子里却不由得浮现了一个念头。
“女的怎么了?夫诸祸斗可以,我和幽砚为什么不可以?”
此念一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躺倒在地,闭起双眼,一边哼着捉泥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边强迫自己酝酿睡意。
那没精打采的曲调,穿过遮眼的冷雾,悠然飘至池中之人的耳边。
经过两次重唱后,便又换成了“数羊”,声音软乎乎的,又小又弱,搞得好像这样嘀咕,便不会被人听到似的。
——傻样。
幽砚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柔和的灵光顺着那池上的冷雾,悄然来到了那个似乎不大睡得着的小丫头身旁。
没过多会儿,亦秋数羊的口齿渐渐模糊了起来,很快便再无声响,只余下了缓慢而又均匀的呼吸。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幽砚的伤势恢复得越来越好,她与亦秋的行动范围便就愈渐大了起来。
说来好笑,在蛇山“做贼”的这些日子里,亦秋每天都在心底感谢小鸟咕咕飞。
翳鸟擅于隐匿灵息,却并不擅于感应灵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