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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梦吗……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想。
空气凝滞了足足一个吐息。
而打破这凝滞的,是胸口被整个洞穿的翟斌。
“你……”翟斌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
鲜血伴着他的开口泄洪般不断淌下,他愣愣地低下头,似乎不敢相信这血是自他身上流下。
随后,他动了。
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前辈大能,保命的手段多如牛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人所杀?
翟斌是这样想的。
围观的众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惜,他面对的,是绝对的实力差。
感受到翟斌的动作,时故轻轻地、轻轻地笑了笑。
由于位置的转移,裂开的屋顶间泄漏的月光只能照耀到时故下半张侧颜,却看不清他的眼睛。
也因此,他此刻的笑容显得异常清晰,脸上,无意中溅到的,属于翟斌的鲜血缓缓自他嘴角淌下,让他有那么一瞬,像极了自地狱中爬出的食人魔。
浅浅的梨涡伴着他的笑容展露,却并不代表着可爱,而是象征着恶魔。
时故串着翟斌的手轻轻转了转。
随后,他嘴唇微张,轻声开口。
“嘣。”
声音很小。
却仿佛一记重锤,砸得人手脚发颤。
翟斌应声破碎。
飞溅的血肉像一场带了颜色的瓢泼大雨,染红了整个客栈,也染红了所有人的衣襟。
那个高高在上的,抬手间就能翻云覆雨的青和宗执剑长老,出窍期大圆满的顶尖修士,就这样在顷刻之间覆灭。
甚至没能留下一具全尸。
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颤抖的哭声响起。
这道哭声像是打开众人僵硬不动状态的钥匙,让他们终于自呆愣的状态中惊醒,然而震惊褪去,恐惧却后知后觉地升起。
“怪、怪物!”
当第一道声音响起的时候,蒙面人那边率先破了防。
“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充满惊惧的声音带着破音和哭腔,颤抖变形,一个修为最低的蒙面人疯了般向外逃离。
这一动,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蒙面人如梦初醒,疯狂逃离。
当然,尚存一丝理智的人也不是没有,例如蒙面人中那唯一一个的元婴期修士,大声咆哮着“冷静冷静”,可惜其余人方寸已乱,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解,元婴期自己本来也是一样怕得不行,让其余人这么一带,脑袋一抽,也跟着一起往外逃走。
他们的选择没错,只可惜,话语却踩中了雷点。
“呵。”
短促而轻柔的笑声,好听得像只魅惑人心的妖物。
上一个这么笑的人还是片刻前才消弭于世的翟斌,但那个时候,众人也只是心中警惕,不至于丧失理性。
而这一笑,却是真真切切地让众人意识到,什么是厉鬼勾魂,什么叫无常索命。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如果有人问; 地狱是什么。
那么凡是此刻在场的人,想必都会回答:地狱是那一年的青和宗外的端午,是那一晚夜色苍茫的客栈。
地上; 十几名蒙面人倒得悄无声息,有的甚至还保持着前一刻逃跑时的表情和姿势,下一刻; 就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月光挥洒,照在了其中一位蒙面人死不瞑目的面孔之上,黑色的纱布挡住了他的神情; 但想必纱布之下,是一张恐惧到狰狞的脸庞。
而始作俑者时故,从出手到一切结束; 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步。
夜风呼啸而至,像极了有人呜咽的声音; 仿佛天地也会害怕战栗; 而时故静静地站在偌大的客栈之间; 淡淡扫视着眼前的一幕。
蒙面人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流出; 汇聚在地上形成了浅浅的一滩,不幸身亡的几个童子弟子掺杂其内; 尸横遍野; 这一刻,所有人脑中只剩下了一个词汇
——尸山血海。
忽然; 时故动了。
一个沧云宗弟子被直接吓跪。
那人动静不小,但时故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兀自低下了头; 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只很好看很好看的手; 修长、细腻、白皙; 一切用来形容美的词汇用在这只手上似乎都不会显得过分。
可就是这样一只手,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一位出窍大能的胸膛,也熄灭了十数位大门派精锐修士眼中的光芒。
此时此刻,这只手完完全全被鲜血染红。
时故毫无预兆地后退了一步。
一直盯着他的众人心中一跳,仿佛也跟着他后退了一步似的。
不过这一步过后,时故却顿住了。
弟子们很是疑惑了一下。
他们躲得很远,故而看不见时故此刻的神态,离他最近的袁恒却是瞧得分明,不禁一愣。
那是个很迷茫很迷茫的表情,迷茫中还带着一丝丝惊慌和难以置信。
而后,袁恒心里升起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他是被吓着了。
这话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笑掉大牙。
一个徒手,轻轻松松就单方面屠杀了一帮强大修士的人,被自己手上沾染着的别人的鲜血吓到了?
可袁恒莫名地就是这样感觉。
时故的嘴忽然动了动。
他应该是在呢喃,只是声音太低,以至于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清。
沧云宗的弟子们这时候稍稍冷静了一点,闻言忍不住面面相觑,有心想要听清他说话的内容,偏偏又没有一个人胆敢靠近。
我又杀人了吗?
对外界动静完全视若无睹的时故迷惑地想。
怎么……就又没控制住呢……
剧烈的疼痛仿佛要炸开时故的大脑,疼得他脸色苍白,眉头直皱。
冷汗一波又一波地流淌而出,和身上染满鲜血的衣服完全混合,时故的呼吸开始加快,沾满鲜血的右手也开始颤抖。
'你杀人了!'
'疯子!怪物!'
好吵。
时故单手捂住了头。
'我不是让你把自己锁起来吗!为什么不锁!为什么要跑出去!'
'他们打你就让他们打!你能有什么事!'
'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铺天盖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他脑海中肆意叫嚣,一阵高过一阵,时故晃了晃,一把扶住了一旁的石柱,几乎是瞬间,碎裂的声音就隐隐约约响了起来。
胸腔暴躁得仿佛随时要炸开,这让他内心被狂躁的肆虐欲充满,疯狂地想要毁灭一切。
“他怎么了?”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同旁边人窃窃私语。
从表面上看,其实时故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发生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自由?呵,你怎么想的。'
'不好意思,我不能给你治病'
'血压二百六,超出正常人两倍范畴。'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出你这么个怪物!'
“不……”时故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随后,又一个声音响起,混在无尽的喧嚣里,格外温柔,又格外清晰。
'你没错,时故。'
'你只是在保护自己。'
但很快,这声音又变得尖利。
'时故!保护好自己!'
'谁也不能伤你!谁也不配伤你!'
好吵。
时故心想。
这些人,真是太吵了。
“他应该……不会杀我们吧?”
看着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的时故,一个弟子有些惴惴不安。
这话才刚一出口,他就被一旁的岑羽在背上重重呼了一巴掌。
“说什么呢你!”
他有些气愤,语调也比往常重了一些:“时长老是在保护我们!我都说过了他人很好的!”
人很好……
那弟子扫了一眼周遭的人间烈狱,不敢吭声。
“我怎么感觉……时长老有些不太对劲啊?”
又一个人怯怯地说道。
几个弟子说话时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时故,然而,如此寂静的客栈,就算压低了,该听到的依旧能够听到。
袁恒直接赏了他们一个白眼。
岂止是不对劲?
袁恒心道。
简直太不对劲了。
袁恒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时故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失控。
袁恒小心翼翼地动了动。
他身上伤势极重,每一个动作对他而言都是折磨,按理来说,就地打坐恢复才是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敢。
没人敢在一个定时炸丨弹旁边打坐。
退一万步想,就算他直觉错了,时故不是定时炸丨弹,他悄悄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一边动着,袁恒还一边思考,如何才能在不惊动时故的情况下,将这几个还活着的弟子一起带出去。
可惜,袁恒忘记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或许是以为安全了,又或许是出于对时故的关心。
总之,有一个人试探性地叫出了声。
“时长老?”
袁恒:“……”
袁恒恨不能冲出去掐死那个人。
悄悄挪动的身体僵在了原地,袁恒的姿势别扭中带着诡异,偏偏他还一动也不敢动弹。
出乎意料的是,时故居然偏过了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袁恒一愣。
清浅的月光洒在了时故的身上,好看得不似凡人,一身的鲜血并没有降低他的容貌,而是将他的气质从懵懂单纯转成了妖异冰冷,少了几分纯朴天真,却多了几分妖邪之美。
像一朵鲜血染就的,象征着血腥的花。
很危险,但也……很美。
袁恒愣愣地想。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同时故说些什么。
时故大概是感觉到了,眸光向袁恒这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