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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悠闲的等着,半点没有下马的打算,她不下马,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下马。
终于,燕王骑着一条强壮的青牛出来,身边随从众多。
“嘶~”嬴黎咂嘴:“心疼那条牛。”
她身边的大将军们都是沉稳之人,却也点头赞同这句话。
燕王一行端着架子出来,仿佛天子出行一般,只等着嬴黎带兵叩拜称臣。
结果,他们出城一看,嬴黎不但没有没有下马迎候,还饶有兴味的瞧着他们。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继续装,我就是不配合。
登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燕王故意来迟给她下马威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微微示意,身边的姜鹤立马明了。
“军侯,还不拜见大王。”
直接提醒她赶紧过来叩拜,谁家称臣像她这样?
嬴黎挑眉,慢悠悠的驱马上前,然后抱拳:“拜见大王。”
她不下马,也不低头,只是抱拳,脸上还挂着笑。
燕王心里极为不高兴,可他清楚,自己不能变脸,为此只做一脸和善:“免礼,你我君臣,无须客气。”
他被人扶着,笨拙的下牛,仅这一个动作就累的气喘吁吁,嬴黎垂眼瞧着他,等他好不容易站稳,潇洒下马,动作流畅帅气,将又胖又丑的燕王对比的渣都不剩。
“伤你之人,本王已经处置了。”燕王上前,试图拉住嬴黎的手,这是他的习惯,“伤势可好了?”
嬴黎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手:“区区小伤,并不碍事,多谢大王关心。”
仅仅三句话,燕王瞧她的眼神就变了些:“近来看书不少吧,性子都平淡了,不像先前,咋咋呼呼。”
“对,看了很多。”嬴黎继续笑。
“是该多看书。”燕王敷衍了一句,打量了她一番,就知道她的伤没好。
否则,她不会不穿盔甲,大概也是伤势未愈,撑不起沉重的盔甲。
燕王看向她身后,所有的将军依旧不曾下马,浑身肃杀之气,让人心慌,根本没有称臣的架势。
嬴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开口:“拜见大王吧。”
“遵令!”
众将这才下马,齐齐抱拳:“拜见大王。”
燕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清楚的明白,这是嬴黎在示威。
这些人,都只听她的话,也只能为她所用,即便是拜见他这个大王,也是嬴黎吩咐了他们才做。
“好,免礼吧。”燕王已经极度不自然了。
夏隶想要站出来替燕王缓和局面,还没开口,嬴黎就说话了。
她一手背在身后,噙笑道:“此次出战南越,尽灭南越巫蛊毒医,南疆百姓可得太平,只是可惜未能将南越灭国,不能为百姓报仇雪恨,待大王登基称帝之后,还是当早日出兵,灭南越才是。”
这话说得燕王一喜:“这是自然。”
嬴黎能亲口说出让他登基称帝的话,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臣等皆知大王仁义明理,赏罚分明,开国之后,必有封赏,大王放心,臣会尽快将麾下将士的大小战功拟出来,好让大王恩赏有据。”
燕王身后的人脸色都变了,燕王自己的脸色也变了。
什么恩赏有据,这不是在明目张胆的要官吗?按军功封赏,那满朝武将不都是她的人?
可燕王不能拒绝,此时拒绝,这六十万大军可以直接移平邺城,此时答应,过后再想反悔就不可能了。
“本王必定是要好好恩赏的。”燕王决定打哈哈。
嬴黎笑了,对着一群将军喊道:“听见了?我就说大王仁义,必定给你们个个封爵。”
“多谢大王。”
燕王都没来得及解释,话头就被堵住了。
个个封爵,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个傀儡?
姜鹤等幕僚的脸色十分难看,都清楚嬴黎的意图,却又都不敢说话。
夏隶沉默的看着她,谈条件的时机抓的这样好,眼前的人他越发陌生了。
燕王沉默着,心里憋着火气,他几乎能看见头顶悬着一把利剑,刺不刺下,全在嬴黎一念之间。
接受嬴黎称臣,本该是彰显他明君风范不计前嫌的好时机,可是,嬴黎完全没有给他机会。
回到宫里,燕王一直沉默着,众幕僚也都默不作声。
“军师,本王看嬴黎并非真心称臣。”燕王在问责,他很想知道,嬴黎想做什么。
夏隶没有立即开口,稍稍一阵沉默才道:“属下也会尽快拟个军功明细出来,朝廷容不得一人独大,她要笼络人心,大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第223章 时时刻刻都在戳燕王的肺管子
“她这般嚣张,岂能纵容?”有幕僚愤愤不平。
燕王却没说话,他很清楚,硬来是讨不到好处的。
而且,嬴黎麾下的这些将军,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身上都是实打实的的军功,谁能比得了?
这些人他若是不厚赏,那自己的嫡系就更加没有厚赏的道理了。
所以,答应嬴黎,顺势将自己的亲信嫡系提拔起来与她分庭抗礼才是最好的办法。
“嬴黎越是嚣张,大王越是礼遇,谁是谁非,大家心里有数。”夏隶声音平静:“大王能坐拥天下,难道还不能容下一个小小的嬴黎?”
燕王心动了:“军师说的在理。”
这话是夏隶给他挖的坑,他要是容得下嬴黎,就不会想着杀她,但是他不能明说。
这边安抚好燕王,夏隶立刻出宫去找嬴黎,虽然在她面前得不到好脸色,可他还是想再去见见。
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如今的嬴黎,嬴黎的变化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有了无法掌控她的感觉。
这让他很慌张,他怎么可以不了解她。
嬴黎入城后,没让任何人领路,自己在城内晃悠。
如今的邺城比不得三百年后,破败,陈旧,一片萧索冷清,人丁稀少,处处都是战乱后的痕迹,街上乞讨者甚多,一个个饿的形若骷髅,逢人就伸着手乞讨食物。
嬴黎没穿盔甲,一身干净的衣裳,容貌姣好,这样的她在乞讨者眼中,便是衣食不愁的大家千金。
很快,一群小孩就围在了她身边,可怜巴巴的要吃的,嬴黎心疼他们,可在身边摸了个遍,也只有一荷包铜板,但他们不要铜板,如今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他们只要吃的。
嬴黎束手无策,把铜板分给他们,在他们失望的眼神中,愧疚难当:“拿着,总有用到的一日,可千万别丢了。”
一群孩子拿了铜板离开,继续乞讨,他们好些都是几日没吃饭的人。
看着他们,嬴黎突然很怀念自己让人把馒头当泔水倒出城去救济百姓的时候,最少那个时候,她可以甩手就送两车吃的东西出去,可现在,她自己也吃不上米面,顿顿都是玉米糊糊就野菜。
饶是这些东西,寻常百姓也是吃不起的。
“百姓悲苦。”夏隶突然出现:“若你执意打仗,民生凋敝会胜于现在,饿死的人只会更多。”
嬴黎对他极为提防,瞬间收敛住所有情绪:“姜鹤为了对付我,将邺城周边的粮食全部收走,如今邺城的存粮应该不少,怎么不拿出来?”
“拿出来了,谁来供养大军?”夏隶拢着手:“军队是要吃饭的。”
嬴黎明白了:“你想说服我将六十万大军打散,不要聚集在邺城周围是吧。”
“你要明白,邺城供养不起来这么多兵马,如今的天下也不需要这么多兵马,如今需要的是农夫,是种粮。”夏隶拢着手,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知道,嬴氏富贵,养得起你的六十万大军,可是你供养大军的粮食,也是从百姓嘴里省出来的。”
嬴黎点头,并没有反驳他,只是问道:“种粮没有问题,耕种的土地怎么办?还是按照前朝那般由权贵掌握,百姓像奴隶一样被驱使却填不饱肚子吗?赋税怎么算?要想尽快恢复国力,高赋税是一定的。
天下安定下来,军队可不会继续吃糠咽菜,人人都想过好日子,赋税低了养不起,如今天下安定,的确不需要这么多的大军,裁军是必要的,但是要裁就大家一起裁,只裁我的兵马算什么?你说对吧。”
“你怎么会想这些呢?”夏隶本能的蹙眉,却低头一笑:“不过这些的确是问题,你有什么建议吗?”
嬴黎笑了:“还在考虑。”
她才没傻到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建议说出来,说了就成夏隶的主意去了。
“嬴黎,你变化很大。”夏隶又一次感叹:“我总觉得去了一趟南越,你懂了很多,不似从前单纯了。”
这话听得嬴黎想吐:“你是觉得忽悠不了我了才这样说的吧,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掌控我,你别忘了,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你算无遗策决胜千里,没有我也只是空话,所以,搞清楚主次,你只是一个军师,还只是燕王的军师。”
她不再逗留,甩了夏隶一个白眼就走。
邺城她熟得很,嬴淮带着她到处溜达,她也会到处溜达着去找好吃的,但如今的邺城规模不大,尚且不如三百年后的一半,很多地方一片破败。
走到一处街角,她停了下来。
将来,这个地方会有最好吃的瓜子酥与芙蓉糕,那边城墙脚下会有烤饼摊子,摊主的羊肉汤煮的很香。
瞧着这些地方,她似乎能看见燕靖予的身影,一身宽松白袍,从容儒雅,端方雅正,手持折扇微微含笑,用好吃的诱惑她。
“三百多年啊。”嬴黎鼻头微酸:“就算我长命百岁,也见不到你了吧。”
她抿着嘴角,擦去眼角的湿润,调侃的自我安慰起来:“还是你好,想我了,就去我坟前拜拜,最少知道我在里面躺着呢,虽然可能已经成灰了,不像我,连个念想都找不到。”
她坐在街边,瞧着天色渐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