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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见范伸过来了,往前迎了两步,范伸一脚跨下了台阶,立在了她跟前,唤了一声,“母亲。”
侯夫人心头突地一酸。
将手里准备好的的一道黄符,塞到他手上,“这是母亲昨儿去寺庙里求来的,希望能保佑我儿平安渡过这一劫。”
范伸接过,垂眸看了那黄符一眼,再抬头便给了侯夫人一道笑容,“母亲等我回来。”
“好。”
范伸没多停留,转身出了侯府,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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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有七八个日子没有上朝。
朝中大多的事物,都已交给了太子,倒也没有出现过乱子,今日是秦裴两家翻案,提前几日就已经散出了消息。
皇上不得不去上朝。
昨夜皇上竖着进了荣华殿,横着出来,折腾了大半宿,还是范伸派人送来了一颗常青法师,刚练出来的‘长生’丹药,才及时醒了过来。
大半夜又在乾武殿内发了一回疯。
让人将屋内挂着的那副朱贵妃的画像取下来烧了不说,还让王公公派人去荣华殿将所有朱贵妃的痕迹,都抹了个干净。
后来听王公公说,“贵妃娘娘已去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之后便一人躺在那床上,睁着眼睛沉默了一阵,又同王公公吩咐道,“朱贵妃品良失德,贬为庶人。”
王公公原本还想问,朱贵妃该怎么下葬。
有了这话,便明白了。
想起这段日子皇上受到的刺激,王公公心有余悸,生怕皇上又想起了那母子俩,连夜让人将朱贵妃的尸体抬出了荣华殿。
宫人用了一床草席一裹,将其扔出了宫外,照着王公公的吩咐,随意堆了个土包,立了一块能辨别其名字的牌位。
这一折腾完,便过去了大半夜。
翌日早上,皇上睁开眼睛,眼皮虽有些重,脸上的气息却恢复到了如初。
想起今儿的翻案,特意让王公公挑了一件崭新的龙袍,换好后,便等着范伸。
范伸一进来,皇上就让王公公屏退了宫人。
屋内只有三人了,皇上才问范伸,“韩家的事情,如何了。”今日一翻案,秦裴两家洗清了谋逆的罪名,无疑是给韩家涨了威风。
再加之朱贵妃的死,韩家这会子,怕是已经得意忘形了。
指不定已经在背地里笑话他。
就是这个时候,韩家最松懈之时,趁其不备对其下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辈子,他就做好这最后一件事。
替太子除掉这个势力强大的外戚,保住了他周家的江山之后,便也该歇息了。
范伸道,“正在谋划。”
皇上面色一急,到还是头一回教起了范伸如何做事,“他韩国公早年便同辽国的二皇子有过书信来往,你查出来,伪造一封信函,等秦裴两家的案子一落,趁其正得意之时,上府拿人便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要找理由,可就多了。
皇上看了一眼范伸,突地叹了一声道,“替朕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你便也不用再陪着朕了,太子脱离了韩家的势力,得要你前去补上,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才行。。。。。”
他周家的天下,万万不能让韩家再插手。。。。。。
范伸点头,“臣明白。”
得到了范伸的答复,皇上心口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双手撑着身旁的椅环,起身将手搭在了王公公的胳膊上,才缓缓地去往了大殿。
范伸也跟着一道。
走了几步,皇上感觉到精神气儿不错,也没让王公公扶着他了,回头还兴奋地同范伸道,“这回常青大师研制的这药丸,倒是比之前那护心丸还管用。”
这会,只觉得周身都是劲儿,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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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 116 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倘若没有遇上朱贵妃; 他这辈子又会如何?
身上的劲儿一起来,皇上的心也似乎恢复到了年轻之时,与昨晚的绝望截然不同; 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他还能重新开始吗
一切从头再来过。
“太子呢?”皇上进大殿前,突地问了一声王公公; 王公公笑着道,“陛下放心; 今儿太子殿下定会前来。”
可不是。
秦裴两家翻案; 太子岂能不来。
为了他那个秦家的余孽太子妃,太子不顾他的反对; 一意孤行; 也算是豁了出去,若是换做以往; 皇上必定又是一番数落和暗讽。
如今不仅没有埋冤他; 还突然觉得; 太子如此一面,同他倒是挺像。
他也曾为了一个女人; 重过情。
一想起自己二十几年来; 花费在朱贵妃身上的心血; 而换来的如今这结局之后,皇上又不放心,转过头同身后的范伸吩咐道,“那秦家的余孽,也别留了。”
意外也好; 暗杀也好。
都不应该留。
将来的帝王,不适合重情,自己就是个教训。
范伸还未回答; 几人的脚步便已到了大殿前,众臣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王公公扶着皇上登上了高台,范伸则随着众臣子立在了大殿底下朝拜。
屋外初升的太阳恰好照了进来,入眼一片阳光明媚。
皇上的目光在那一片光线中扫了一圈,俯首看着大殿上跪拜的一众臣子,心情一好,声音也中气十足,“平身。”
殿内的臣子,大多都知道今儿秦裴两家要翻案,手头上的事情不管有多紧急,都压了下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添乱。
跪拜完后,王公公照例唱出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子从容地出列,朗声禀奏道,“儿臣请求父皇,为二十七年前,秦府,镇国公府私藏火|药谋逆一案,翻案。”
太子一语毕,身后以韩国公为首的一堆臣子齐齐出列,“臣复
议。”
皇上这回脸上的表情,再无任何波动,袖口一拂,爽快地应承道,“准!”
韩家和裴家的案子,太子和范伸三日前早就已经同他禀报过了,案子如何审,怎么定罪,都是三人事前商讨好了的。
太子想要的不过是为秦家和裴家,恢复一个清白的身份,他给他便是。
翻案后的所有的罪状都是直指死去的朱侯爷,皇上不过是被奸人蒙蔽,顶多背上一个识人不清的骂名。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罪名落在他身上,皇上已经感觉到了无足轻重。
还有什么能比他心死后,重新活过一回更为震撼?
况且,他本身就没想过要放过朱成誉。
案子一结束,朱侯爷也将会面临被抄家灭族的命运。
皇上坐在高位上,等着太子开口来向他禀奏,朱成誉是如何蒙骗了自己,陷害了忠良秦裴两家,还有他的同胞妹妹,长公主。
太子拿出了事先备好的呈词,往前一步,跪了下来,将那呈文举到了头顶,一一地诵念道。
“二十七年前,朱侯爷先后在其秦裴两家的营地内,投放了火|药,再以谋逆之名进营地搜取证据,在无确凿的证据下,朱侯爷擅自抓人定罪,之后更是私自更改了火|药的数量。”
大殿上鸦雀无声。
这段日子以来,众人心头都有了一把秤。
当年秦裴两家几代忠良,为了参与党争便走上了极端,以此谋逆的说法,本就存着蹊跷,只不过当时有皇上亲自主审,没有人敢出声。
事后皇上更是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再提秦家和裴家,日子一久,便也没有人再敢去提出质疑。
二十多年了过去了,老一辈的人口口相传,传到了这一代小辈,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去追溯真相。
一起秦家和裴家,脑子里最先想到的便是图谋不轨的逆臣,是被皇上抄家灭族的大周罪犯。
如今突然这番公然的翻出来,即便是个个都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大多也都是心头一紧,无不震撼。
太子的声
音一落,便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上荡出了回音。
这第一句呈词,几乎都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也在皇上的预料之中。
皇上并没有察觉出异常。
太子接着念道,“朱侯爷将此案带回了大理寺审查,同样在无确凿的证据下,当夜便草草结案,判定秦裴两家谋逆属实”
太子说完,突地一顿,换了一口气,声音比适才更为洪亮高亢,朗声道,“朱侯爷将案子呈交给了父皇,父皇不仅没要求朱侯爷提交其中证据,更是在无任何查证,甚至在无秦将军和裴国公的手印下,伙同朱侯爷,枉然定义,判定了秦裴两家谋逆,并连夜出动禁军护送大理寺和府衙的人上门,抄家灭族!”
适才太子的头一句话,许是太过于平静,以至于这句惊人的话说出来后,大多数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大殿,依旧是死寂般的安静。
待那话慢慢地钻进了众人的脑子后,个个的脸色都如同被一场寒霜当头降下,凉凉的一个寒战,均都失了血色。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