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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果真慧眼如炬!”
“如今之月氏,恐早已畏匈奴之骑如鸟兽···”
暗自惊叹一声,汲忡便淡笑着抬起头,望向那位自称是月氏王‘儿子’的月氏贵族。
“鄙人临行前,陛下特有交代:王印一事,尚且不急;然如今季秋将至,匈奴单于庭之大帐,只怕也当南归···”
意味深长的扔下这么一句话,汲忡便适时止住话头,任由那都邮翻译给月氏使者听。
——既然是有继承权的王子,那必然是得到了月氏王很大程度上的外交授权。
甚至不排除今天,汉室与月氏双方,便能就某些急迫的方面达成初步一致。
——比如愈发临近的秋收,以及紧随其后南归河套的匈奴人!
这一次,那个月氏王子并没有多考虑,只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便略有些焦躁的给出了答复。
“使者问:陛下欲以何策,应今岁匈奴南侵之势?”
听闻都邮翻译完这句话,汲忡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落地。
“八九不离十了!”
暗自鼓了鼓气,汲忡便也没再多绕弯子,直接将自己加工过后的‘外交诉求’摆上了台面。
“今秋高气爽,匈奴牛羊牧畜已肥,无论吾汉室,亦月氏,或同受匈奴之欺。”
“陛下意:以戟、矛各二千,长弓五千,剑万,箭矢三十万,以易月氏之战马五千匹。”
“另,陛下欲于秋九月,遣军北出云中挑衅,以分匈奴之军,缓月氏之危也。”
言罢,汲忡没由来的流露出一丝酷似刘弘的腹黑笑容,满是‘温和’的望向那月氏使者。
“不知贵使可能做主,应下汉、月之盟约?”
“须知匈奴南归,不过旬月之间呐···”
第0371章 风吹幕北
时间一晃,八月秋高。
长城以南的中原,已经逐渐被秋收的欢快氛围所笼罩,但对于草原,尤其是幕南的匈奴部落而言,秋天,却并不意味着欢乐。
——经过近半年的巡游,单于庭,即将在八月末回到幕南!
即便是现在,单于庭大帐也已经靠近了幕北龙城一带。
而单于庭的到来,对于匈奴每一个部落而言,都只意味着繁重的牛羊、奶酪供养,以及对草场的严重破坏。
没办法——单于庭随行的人畜远超百万,且基本聚集在一起。
在如今的草原,没有任何一块草场,能负担单于庭留驻半个月以上!
如果超过一个月,这片草场第二年很可能无法放牧;若达到两个月,更是极有可能成为大幕。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单于庭基本不会在一片草场停驻超过五天。
即便是在每年四、五月的龙城大会,单于庭也会将部众、牧畜分散在龙城为中心的方圆数百里范围内,以最大程度减轻对草场的损害。
但今年的状况,显然再次出现了一点不同。
在过去,单于庭会在幕南温暖的河套地区过冬,而后从三月初春开始北上,五月在龙城举行蹛林大会,而后稍微改变方向,向西走到六月末月份,再折返。
在八月抵达幕北之后,单于庭一般不会再一次于龙城停驻,而是直接继续南下,在九月来临之前抵达幕南。
随着单于庭的到来,幕南部落本就贫穷的生活,便会顿时雪上加霜。
为了保证生存,在完成单于庭摊派的供养任务的同时,尽量不对自身生存造成太大影响,幕南部族就会开始另辟蹊径。
——南下掠夺!
或许很难想象:让汉室头疼近百年,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将大半防御力量投入进去的‘北墙防御’,居然源自于匈奴部落面对单于庭的压榨苦不堪言,才‘不得已而为之’。
但事实上,在了解过匈奴人,以及绝大多数游牧文明的生活方式之后,再来看这件事,显然就合理了许多。
在匈奴,最低一级的阶级,并非是人们常以为的牧民,而是牧奴。
这里的牧奴,值得可不是那些碧目蓝发的西方人、中亚人,亦或是那些被征服部族的遗老遗少——这些人,充其量就是平日里的苦力,战争时的炮灰。
牧奴,指的是那些本部族出身,却由于某些意外状况,如瘟疫、白灾、战争等状况,失去家中大半财富、牧畜的‘破产牧民’。
与汉室农民破产后,会选择成为佃农,替他人耕种田地一样,匈奴牧民破产之后,也会选择替其他邻居放牧。
但在草原弱肉强食的文化背景下,显然不可能出现‘我把牛羊借给你,产下来的奶对半分’的人性化佃租方式。
绝大多数情况下,牧民破产后会找上一家血缘相对亲近的亲戚,而后请求收容。
如果这家亲戚刚好缺放牧的人手,那或许就会拍拍这位破产亲戚的肩膀,说:来给我放牧吧,我保证你吃穿不愁。
所以,破产牧民在被亲戚们收容之后,便会成为没有收入,只能保证生存的牧奴。
平日里,牧奴会帮有钱人亲戚放放牧,收割收割牧草,然后得到能吃半饱的食物。
战时,牧奴便会得到一个重回牧民阶级的机会——跟随‘主人’出征,然后抢回某一个勇士的尸体!
很显然,相较于那些平日里饭都吃不饱,每天都要忍受繁苦劳动,还要忍受主人鞭打,手持木棒的奴隶,牧奴们抢回尸体的机会大得多。
如果真的抢回某一个‘有钱人’的尸体,那牧奴就可以继承这位战友的所有财产,重新回到牧民阶级。
而与之对应的,就是那些有完整家庭,几个女人,几个孩子,十几个奴隶,三五个牧奴,百十来头牧畜的牧民。
严格意义上来讲,匈奴的牧民,某种意义上并不对应中原的农民阶级,而是更类似小地主。
在平日里的生活中,牧民实际上并不参与放牧。
——挤牛奶、制作乳制品的工作会由女人承担;放牧、收割牧草、照顾牛羊的事务,会由牧奴和奴隶负责。
牧民的日常,则是骑着自己的其中一只马,晃晃悠悠出去闲逛,去某个朋友家里喝上点马奶酒,再一起去逛逛其他部落的奴隶市场,看有没有皮实的奴隶。
如果还有兴致,那还能叫上几个朋友,赌上几只羊羔的赌注,来一场竞速赛;亦或是一起到树林间打打猎。
经过这样一个枯燥而又乏味的一天,牧民会在黄昏前后回到家中,简单查看一下牛羊牧畜的状况,然后看着牧奴把牧畜赶回牛羊圈。
亲手给牧奴、奴隶‘赐下’食物,并在奴隶身上留下几道象征权力的鞭痕之后,牧民便会回到自己的毡帐里,吃点东西,逗弄逗弄孩子。
等孩子睡着了,牧民就可以把女人叫到身边,继续造下一个孩子了。
听上去,匈奴牧民的生活还真是简单,枯燥,而又乏味,莫名令人心生向往。
但这样一个吃喝不愁,悠闲快活的匈奴牧民,也是有自己的担忧的。
生存。
‘牧民’这个阶级,之所以被认知为游牧文化的最低一层,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只有到了牧民及以上,才有资格为生存发愁。
更低的牧奴乃至于奴隶,根本没资格考虑生存——主人给了就吃,不给就死,毫无反抗余地。
而对于牧民而言,生存的关键,除了牛羊牧畜的健康、家庭的安全之外,便是水草是否充足。
草原恶劣的生态环境,使得这样的牧民根本无法通过自身的力量,去保证整个家庭的安全。
基于此因,便会出现由数百上千,乃至上万牧民组成的单位:部落。
在正常情况下,部落一般都会负责保障牧民家庭的安全;但与之相应的,是每一个牧民,也都有在战时随部落出征战斗的义务。
如果说牧奴上战场,是为了抢回某个有钱牧民的尸体,那牧民的目标,就是不能变成尸体。
听上去,这个目标或许很容易就达成——打不过就跑咯~
但实际上,在真正面临战争时,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没有任何一个牧民会选择逃跑,乃至于怯战。
原因很简单:匈奴部落里的草场再分配,是通过‘荣耀’为参考的。
这里的荣耀显而易见,就是牧民作战是的勇敢程度,以及取得的战果。
所以,为了保证能保住自己已有的草场,或是获得更大的草场,牧民就需要带更多的牧奴上战场,以保证自己在不变成尸体的同时,获得更多‘荣耀’。
更多的荣耀,意味着牧民需要拥有更多的牧奴;更多的牧奴就需要更多的牛羊来产出口粮;更多的牛羊又需要更大的草场···
而部落内部的草场分布,又与整个匈奴对各部落的草场分布一样,普遍都处于‘勉勉强强够牛羊吃’的状态。
也就是说:匈奴除单于庭本部之外的所有牧民,基本都处于‘已有草场不够自己的牛羊吃’的状态。
为了拥有更大的草场,牧民就需要招收更多的牧奴随自己作战;有了更多的牧奴就需要更多的牛羊产奶;有了更多的牛羊,又需要更多努力照看,以及再大一些的草场···
在这样的无限循环中,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
——掠夺,以及战争。
‘荣耀’需要战争,新牧奴的出现、奴隶的掠夺需要战争,牛羊的掠夺需要战争。
乃至于让部落拥有更多可分配的草场,也同样需要通过战争,从其他部落手中掠夺。
所以,‘战争’和‘掠夺’,就成为了草原上永存的主旋律。
如果你是奴隶或牧奴,就需要勇敢战斗,夺回别人的尸体,成为一个牧民。
如果你是牧民,也同样需要勇敢作战,凭借荣耀获得更大的草场,抢回更多的牛羊、奴隶、女人。
如果你是贵族,那依旧需要参与乃至于发起战争,奠定自己在部落内的统治地位,并为部落抢回更多牛羊牧畜、女人奴隶,以及草场。
在这样的无限循环之下,也就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