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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有提到过他是上天之子吗?有高高在上的命令百姓听命于他吗?
没有!
是他切实的政策,使百姓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转,百姓对其感恩戴德,才将其称为圣人在世。
在西汉寻常百姓心中,文帝刘恒的地位,甚至比入关中而秋毫无犯,与民约法三章的刘邦还要高!
所以说,皇帝的神圣性,还是要靠切实的举动,给治下百姓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才能得到保证。
真到了崇祯那个地步,即便再怎么声嘶力竭的喊朕是上天的儿子尔等刁民乖乖跪下,也终究躲不过找根歪脖子树吊死的命运。
看着一个衣衫略有些破旧,面色枯黄的中年男子被士卒押入账内,刘弘不由盘算起来:禁山泽令,究竟要不要取消。
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刘弘没有道理舍近求远,再去摸索出一个新的模式。
但文帝的许民弛山泽令,也不是全无坏处的山川开放,百姓自然是得以喘息,家里没粮了,还能去山上逮个兔子摸个鱼,捡点柴火拿去卖,也能换回些吃食。
但比起形单影只的百姓,真正收益的,是那些财大气粗,拥有着强大组织能力的诸侯、勋贵,以及豪强巨贾!
在原本的历史上,文帝开山禁,刘邦长兄刘忡之子,吴王刘濞便开始在吴地开山挖铜,不过几十年间,便将吴地从穷乡僻壤,开发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
传言刘濞在位时,吴国百姓不需要承担任何税赋,一应税赋都被刘濞承担;正因此,刘濞才能在举兵发起吴楚之乱,以清君侧的名义进逼长安时,得到整个吴地百姓的支持,拉起一支号称一百二十万人的庞大军队!
而刘濞之所以有底气,自掏腰包承担整个吴地百姓要交给朝廷的税赋,就是因为从山矿中开采出来的铜,给刘濞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财富铜融化铸炼,那就是钱啊!
自文帝许民弛山泽,到文帝彻底清除勋臣势力,掌握大权,不到十年间,刘濞的财富便已经膨胀到能和长安朝堂抗衡的地步;当时甚至有传闻:天下铸钱,半出于邓通2,半出于刘濞。
ps:1该典故出于刘邦立国出,就在刘邦登基称帝前几天,大将奚涓战死,过了一段时间,刘邦对这个勇武的大将十分思念,想将奚涓的战功封到他的家人身上,但奚涓有没有血脉,刘邦便不顾朝臣阻拦,封了奚涓的母亲刘疵为鲁母侯,排名西汉开国功臣排名第七位;也是西汉少有的女性侯爵。
从第七位这个比灌婴还高的排名可以看出,奚涓生前,应该也是战功赫赫的猛人。
2邓通,文帝刘恒宠官,坊间传言为文帝的蓝朋友,是刘恒的亲密心腹,为刘恒打理着铸钱产业;景帝刘启登基后将其处死,得以立威、得钱,对此史学家普遍认为,邓通就是文帝留给景帝登基后宰了吃肉的遗产。
第0090章 空手犒军(下)
“要不,只开山,依旧不让开采矿石?”
毕竟对寻常小老百姓来说,挖矿什么的,还是太遥远了些;百姓最在意的,还是吃饱肚子。
对豪强巨贾而言,就截然相反了:什么打捕鱼,砍柴捡木之类,根本没有什么诱惑力。
开山而禁矿,不止可以起到扶持百姓的目的,还可以压迫豪强勋贵借此牟利,与中央作对,一举两得。
暗自下定决心,刘弘抬起头,望向眼前,正局促的捏着袖角,满脸忐忑不安的中年男子。
微翘起嘴角,刘弘尽量以最温柔的语气开口道:“汝”
刚开口,中年人便仓皇跪倒在地,言辞杂乱而又慌张:“陛、陛下,草民罪该万死,陛下赎罪啊!!”
一副坦白从宽的模样,惹得刘弘一愣,旋即摇头失笑。
“朕是说,汝姓甚名谁,乃何方人士?”
刘弘话还没说完,中年人已经是满头大汗:“民乃长安何家寨人,贱名广粟”
闻言,刘弘暗自点了点头广粟,相当浅显通俗的名字,与后世近乎烂大街的若男、发财一样,都属于老百姓最纯粹的表达自己的期望:广粟,多点粟米。
再打量一番这个自称何广粟的中年男子,头顶黑白相间的枯发被束起,以一根木簪固定,面上胡须似是从未被打理过,显得杂乱卷曲;略黑的面容带些枯黄消瘦。
这,应该就是此时底层百姓最真实的写照: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专注于生存,对其余的事根本无暇他顾。
打量着何广粟,刘弘余光瞥了一眼紧盯自己面色的柴武,心下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温和一笑,刘弘令何广粟起身,柔声问道:“前时少府放粮,汝家可买到口粮?”
闻言,何广粟慌张的面色稍归淡定,语气也从容了些:“陛下仁慈,开内粮以拯民于水火,坊间皆称陛下乃圣德之君!”
“民幸甚,购得粟米四石许。”
说着,何广粟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刘弘亦是淡笑着点头:“如此便好。”
言罢,又话头一转,面色依旧和蔼温煦:“家中既有余粮,汝因何私损山林?”
情绪逐渐平复的何广粟顿时一慌,刚忙低下头:“陛下饶命”
“唉朕又未言欲怪罪于汝!”
强行打断何广粟喋喋不休的求饶声,刘弘稍吸一口气,略显严肃道:“朕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不知民何其乐、何其苦、何其哀。”
“老实作答便是:因何伐木损林?”
忐忑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刘弘地面容,何广粟又赶忙低下头,强自镇定道:“禀陛下,民自少府够得粟米四石,然家中无甚余财。”
“小女年近二八,按制,当为婚配之龄;然小民家贫,勿有钱财置陪嫁物什,欲寻亲事,亦是难上加难”
说着,何广粟的语气便带上了哽咽:“小民家中唯薄田三十亩,所产不过粟米百石,堪足家中用度;积财根本无从说起”
“小女无亲可寻,官府又催之甚急,言再不嫁人,便要罚金。”
“民别无他路,唯铤而走险以伐山木,以柴木贾于市,换些铜钱,以备官府罚金之用”
听着何广粟绝望的倾诉,本欲以此作为改良版许民弛山泽令开端的刘弘,顿时默然不语。
西汉初年,天下凋零,百姓十不存一;人口基数底下,国家的税收达不到标准,国家财政不足以维持庞大的官僚系统,就导致中央对地方的掌控能力迟迟无法提高。
为了提高税收,改善国家财政状况,刘邦简单直接的下令:女子年满十五必须嫁人,否则就要罚款!
这个规定,自然使得百姓为了逃避高昂的晚婚罚款而早早结婚,然后在这个毫无避孕措施的时代疯狂生孩子。
有了不断出生的孩子,国家人口基数激增,税收增长,国家财政得以改善,但百姓家庭负担却越来越重,家中的百亩良田,更是经过一代代分家,而变成武帝朝时的一夫五口治三十亩田。
就那三十亩田,还是大多数人家可望而不可及的远大目标!
在后世研究西汉历史时,这个政策就让刘弘纠结不已:不鼓励生育,国家就要贫穷,鼓励了,百姓又要越来越穷,究竟如何是好?
但现在,亲自来到这个时代,成为皇帝之后,刘弘才发现:鼓励生育对百姓的伤害,还远不止于此!
像何广粟这种田亩较少,每年种出的粮食只够维持生活的家庭,根本没有财力去支撑家中的女儿嫁人!
没钱置办嫁妆,那就只能认罚,乖乖缴纳官府的罚款;原本为了鼓励百姓早婚早育,而设定的罚款,就这样成为了进一步加重百姓负担的大山。
甚至于那些原本有能力攒下钱财,等以后给女儿嫁人用的家庭,所挤出来的微薄钱财,都得用来缴纳罚款。
“唉难呐”
暗自哀叹着,刘弘便顿觉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归根结底,这个状况之所以出现,还是因为整个国家处于一个贫穷的现状。
鼓励生育与否,其实就是一道选择题:究竟是让国家穷,还是百姓穷。
从这个角度来看,刘邦的选择是明智的:只有国家先富裕起来,才能带领国民走向富强;可若是百姓富裕了,那国家就可能陷入混乱。
但对于身为后世人,具有跨越两千多年广阔视野的刘弘而言,这件事还有第三种选项。
为什么要做选择题?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都要!
在刘弘看来,国家的富裕跟百姓的富足根本不冲突。
为什么非要通过压榨百姓,来达到使国家富裕的目的呢?
这也是封建统治者的局限性:国家财政收入,主要来源应该是税收。
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有志青年,刘弘非常明白:如果一个政权建立在农税之上,那这个政权就永远摆脱不了贫穷。
国家财政的最佳来源,还是商税!
当然,以商税作为国家财政来源,需要足够发的商业,以及规模庞大的手工业,这都需要足够坚实的农业基础支撑。
所以,刘弘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就很明确了:种田。
提高粮食产量,提高可耕地面积,保证百姓能吃饱肚子,能从田埂抬起头,基础时间,在种田之余从事手工业生产。
第0091章 抄家灭族
将飞散的心绪拉回,刘弘略带些疲惫,挥手令何广粟退下。
最终,刘弘对何广粟的处置是:下不为例,天亮之后再从安门回城。
虽然刘弘已经有了开山禁的打算,但毕竟还没有成行,此时的法律明确规定,不允许私自砍伐树木;刘弘也不希望法律秩序遭到破坏,所以只能以皇帝身份,强行赦免了何广粟的罪。
这个长安底层百姓的现状,使刘弘得到很多启发,例如:刘弘知道了现在的底层百姓,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粮食不够吃,土地不够种。
要想解决田亩的问题,就需要开荒;不止耗时长,见效慢,也同样会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