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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真是欲盖弥彰啊!甄仕远不置可否,只是开口正色道:“乔大人的品性如何,本官清楚,她并非贪图权势之人。”
这不就是在指桑骂槐说他淮王府以势压人?淮王世子有些头疼,却也无可奈何,小妹闯下的祸,也只有他这个做兄长的来承担了。
真是一场闹剧啊!淮王世子不是柔福郡主,自然知道再闹下去丢人的只会是淮王府,又再三说了两句“与乔大人素不相识”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待到淮王世子离开之后,甄仕远这才瞟了一眼一旁拿着笔看的目瞪口呆的一位吏,道:“你的位子?”
这是柔福郡主方才坐的椅子,自己的座位被占了,吏自然不敢多说,只敢在一旁干等着。
被点到的吏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多多谢大人。”
“结巴?”甄仕远道。
吏道:“平素还还好,有时候会。”
甄仕远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眼正往这里看来的一众官员,与他目光一个交错,一众官员皆纷纷低下头去。
这本就是是个无关痛痒的闹剧,就算说出去,淮王世子也不过受几句苛责罢了,倒是甄大人这么一出,倒似是看起来格外刚直不阿啊!
当然相信甄仕远是因为刚直不阿才闹起来的几乎没有,冒着得罪淮王府的风险为手下出头?这甄仕远是这样体恤手下的上峰?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多半是将那位乔大人派出去做什么了吧!兴许做的事还十分重要。这么一想,不少心思活络的官员便频频往这里望来。
那位乔大人几时出的门他们不知道,但几时回来的,回来时又是什么神情,由此推测做了什么却是可以预见的。
这一等便一直等到临近酉时,那位乔大人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她手里拎着一只油纸包,油纸包的纸面上盖了个印戳。
“城西的大桥烧饼。”有人嘀咕了一句,大失所望的同时不由暗暗骂了一句娘。
瞧先前甄仕远那样挺身而出的样子还以为这乔大人被派出去做什么大事了呢!结果结果就是出去买了个烧饼?
虽然这大桥烧饼在长安也有些名气,但至于为了几个烧饼得罪淮王府吗?
换别人兴许是不可能的,但瞧甄仕远那一脸欣喜走过来忙不迭拿走她手里烧饼的样子便觉得也并非不可能。
这城西三街九巷口的大桥烧饼物美价廉,时常排起长队,若想买到一块大桥烧饼不排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队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从大理寺出发前往城西一个来回,也差不多要两三个时辰了,一晃眼一下午就过去了。
好一个找乔大人办要紧事去了,结果倒头来居然是为了一块烧饼的事。
先前还说这位乔大人是个如何如何厉害的奇女子,表现不凡,以至于甄仕远自己特地举荐了将人从金陵带到长安来。
真是这么不凡的奇女子会差遣出去买烧饼?
乔苒跟着甄仕远一前一后的走入屋中,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头打探的视线。
“怎么回事?”乔苒本能望了望身后,虽然只望到了两扇房门,却也并不在意,“我才来一日,还不至于这般引人注目吧!方才进来时,怎的那么多人在看我?”
甄仕远手搭在烧饼上轻轻拍了拍:“你不在的时候,你可知谁来找你了?”
有人来找她吗?乔苒看了看甄仕远的脸色,私以为若是红豆他们来找她,决计不会是这个脸色,便摇了摇头。
“柔福郡主。”
“瘫了又被神医治好的那个?”女孩子反应倒是快,她似乎也很是奇怪,“她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治病。”
“她说她那位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的世子大哥看上了你的美色。”甄仕远斜眼看她,“这么好的机会我做主替你回了,你失望不失望?”
乔苒岂会听不出来甄仕远的反话,闻言只摊了摊手,奇道:“我没见过这什么世子,也不知他从哪里看上我的美色。”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你的美色已经到惊动长安的地步了不成?”甄仕远瞥了她一眼,道,“我可是拼着得罪淮王府的风险替你回了,你若是眼下这件事没办好,可对不起本官这一番良苦用心啊!”
乔苒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甄仕远掺杂着悔恨的微妙脸色,道:“甄大人是后悔了吧!早知如此,不如自己去三街九巷打听了,将我留在这里自己解决这件事了是不是?”
若是早知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甄仕远无奈的叹了口气。淮王府算了,反正都得罪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所以你说说吧,今日出去可有发现什么?”他道。
“哪有这么快?”乔苒说道,“我要先找个合适的由头啊!”她说着指了指他手下的纸包,道,“大桥烧饼。我给你找的理由,三街九巷唯一一家能引来不少人排队的烧饼。我可以让红豆提早排了队买烧饼,趁着这买烧饼的一个时辰的功夫暗自查探,如此才不容易引人察觉啊!”
“本官不喜欢吃烧饼。”甄仕远看了看油纸包里露出的一角烧饼默默的嘀咕了一声。
“没得选了,三街九巷那里只这一家排长队的,大人不想吃也只得吃了。”乔苒说着站了起来,道,“下值的时辰到了,大人,我先走了,明日继续。”
感情今日他得罪了一番淮王府,她就是出去给他买了个烧饼?甄仕远嘴角抽了抽,那头走了两步的女孩子却仿佛想到什么了一般,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向他望去:“不过今日也不是一无所获。我今日去那几个生了病的屠户连同生了病的附近街坊邻居家附近转了转,看到这些人的家门前都洒了一层厚厚的石灰。”
“先前谎称猪瘟的时候就洒了,这没什么奇怪的。”甄仕远看着油纸包里的烧饼发愁。
“可这都几天了,”乔苒想了想,道,“我今日过去时还看到有人在洒石灰,而且洒石灰的并不是官差,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附近的街坊?甄仕远抬起头来。
“街坊神情惶惶,”顿了顿,乔苒说道,“我想那几个人得的是天花的消息或许已经传出去了。”
这个消息当然会传出去,从何太平连夜进宫,今日早朝之上陛下当朝说破此事就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可是那也仅限于当朝官员间的消息,在陛下未开口告之百姓之前就传到民间?恐怕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怎么瘫的
临近酉时,女孩子准时拎着一只油纸包穿过人群涌涌的大堂向里走去。
不少人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便立刻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又去买饼了?”
“所以先前不立女官是对的,那位”有人用嘴撇了撇甄仕远办公的屋子,道,“那位是缺个买饼的吧!”
“干脆改个名叫甄烧饼算了。”
“话说回来那大桥烧饼有那么好吃吗?”
“凑合吧,只再好吃天天吃他也不腻嘛!那个新来的女官天天被打发出去买烧饼也是有意思。”
细碎的低语声虽然没有当着甄仕远的面说,却并不代表甄仕远听不到。
“你听听!”甄仕远翻了个白眼,指向那些大理寺官员呆的地方,恨恨道,“都给本官改名了。”
“甄烧饼。”乔苒默念了一句,而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大理寺的同僚们还挺逗的,给甄大人你取绰号呢!”
“笑,还笑!”甄仕远将油纸包往一旁推了推,显然对这烧饼是眼不见为净了。将烧饼推出视线之后,他才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你方才说同僚?本官看你当他们是同僚,他们可未必当你是同僚啊!”
他叫甄烧饼,她就是个跑腿买烧饼的,谁又比谁好上几分?
“大人,你不要激我。”乔苒这才收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在好好查呢!”
“查到什么了没?”
“没有。”乔苒摊手,说道,“天花的消息昨日陛下就让人放了出来,眼下城中人心惶惶,都知道三街九巷出了天花,那些街坊邻居神情惶惶也变得不奇怪了。”
“那你怎么不早问?”甄仕远道,“那日就应该问的啊!”
“不是怕吓到他们吗?”乔苒说着,似是也有些无奈,“我原本准备再观察几日,确定这些街坊邻居神态确实有异之后再问的,可没想到陛下的消息发布的那么早。而且消息已发出,城里五城兵马司连同长安府衙的人就开始在三街九巷那里洒石灰,挨家挨户的寻疑似天花的人了,走两步便能碰上一个官差,我若是一问,反而显得举止可疑,到时候被当成居心不良之人抓起来”
女孩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正色看向他道:“甄大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贪生怕死,若是被抓了,我一定第一个将你供出来,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你不是爱吃烧饼,是私下行动了。”
甄仕远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乔苒笑了笑,又道:“既然陛下当日没有让人把消息放出来,按理说是想先瞒一瞒了,为什么此时又要将消息放出来?”顿了一顿,她问,“是原家的神医说天花可治了吗?”
“是啊!”甄仕远说着瞟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那也没办法,她那是老天爷赏饭吃,我不行,你也不行啊!”乔苒说着顺手抓了一块烧饼咬了一口,而后皱了皱眉,便将烧饼放了回去。
吃一口不喜欢吃了放回去算是什么?他不喜欢吃都吃了多少天的烧饼了?甄仕远指了指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烧饼道:“拿走拿走,吃过的不退不换。”
乔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烧饼拿了过来。
一阵沉默,她和甄仕远除了案子也委实没什么可聊的,乔苒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倒是甄仕远对着她看了片刻,忽地又开口了:“那个淮王世子没有再来找你?”
乔苒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