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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走?”
高涣错愣的看着高伯逸。
“你敢放我走?你我非亲非故的,你放我走做什么?”
高涣实在是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傻x。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拼命去做,他图个什么?
“这个你不必管了。反正我建议你去长安讨生活。如果你自诩神武皇帝高欢的儿子,而且还是最像他的那个,想要死得轰轰烈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高伯逸越是这样说,高涣就越是觉得惭愧。
他确实有过想法,逃到长安苟活一辈子。然而作为高欢的儿子,他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学司马消难那样,跑到父亲宿敌那里讨生活。
这叫认贼作父,大不敬,为世人唾弃!
高伯逸将高涣带到临时搭建的马场里,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他说道:“你走吧。不想逃的话,就回去跟家人告个别吧。”
“我哪里还有什么家。”高涣惨笑道,翻身上马,随后疾驰而去。
他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高伯逸找来张彪道:“当年你在若邪山当过匪盗,对追踪很有一手。现在你带着一队轻骑跟着高涣,只要看他是不是往邺城走就行。
他若不是往邺城走,你们便追上他,将其射杀了,明白么?”
见高伯逸说得森然,张彪微微点头道:“小事一桩,我去去就回。”
他麻利的带着人出发了。
张彪走了以后,高伯逸来到高彾的帐篷,见这位娇生惯养的渤海长公主已经睡得死死的,他才大大松了口气。
“祖珽的迷药真是好用,彾儿,你要是醒着,以后每一个夜晚恐怕都会沉浸在恐惧之中,人还是要无知一点比较好。
不知道,就是最大的幸运。”
高伯逸一直都相信,对你好的人,未必是真的对你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除非他另有所图。
高涣肯定不会知道,高洋放他走,并不是发了善心,而是先稍稍的松一下身上的锁链,再狠狠收紧!在精神上让高涣生无可恋,这是何等的残忍。
“能史上留名的,没有一个是庸才。高洋如此,宇文邕如此,杨坚亦是如此。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将高彾揽在怀里,高伯逸慢慢进入了梦乡。
……
深夜,位于长安的独孤府,这座府邸的主人独孤信还没有睡。他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坐在自家院子里的秋千上,仰望星空。
“树欲静而风不止。”
北周代魏,百废待兴。这段时间,宇文护的动作很大,虽然在军事上没有改革,但在政务上,却是大刀阔斧的裁撤官员,安插党羽。
火烧到军政上,只是迟早的事。
八柱国之一的于谨没有说什么,但赵贵、李弼等人,都是怨声载道。再加上李虎几年前已经死了,侯莫陈崇大老粗一个,六大柱国里面缺一个半侯莫陈崇只能算半个,所以宇文护如此大胆的改革,也有其外在因素。
“主公,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说话的这人叫高宾,渤海高氏出身,乃是独孤信的幕僚。
独孤信出征在外的时候,长安的事务都是高宾在处理的。此人极为了得,文武全才,当年在东魏当大臣,但是被人诬陷,所以逃到了西魏,投靠了独孤信。
“你跟高德政熟么?”
独孤信突然问了一句。
“河北的渤海高十数万人,男丁也有好几万。高德政乃是渤海高氏旁支不入流,在下连面都没见过。主公为何有此一问?”
高宾摇头讪笑道。
“那家伙生的个儿子,了不得啊。目前长安政局,尽在那家伙预料之中,他还说我与赵贵等人若是放任宇文护胡来,只怕有血光之灾。
之前他说的都应验了,你说我现在担心不担心!”
“主公,犬子高熲,天资聪慧,博览群书,如今弱冠年纪,跟那高伯逸仲伯之间,何不找他来问问?”
第386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独孤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禁微微点头。
不帅,但是一表人才,很有气质。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身上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主公,有什么事情可直接询问犬子。”
高宾这个儿子叫高熲,可谓是远近闻名,神童的名声整个长安都知道。
独孤信轻声问道:“你对这高伯逸有何看法?对现在的时局有何看法?这里就我和你父亲,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大逆不道的话,也尽可以说出来。”
书房里只有灯火映照出三人的影子,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看上去颇有些密谋的气氛。
“高伯逸此人能屈能伸,我感觉……高洋还能驾驭此人,但在高洋之后,齐国高氏皇族,恐怕无人能制衡。
假以时日,高伯逸必为齐之霍光。”
公元前87年汉武帝死后,他那年仅8岁的小儿子刘弗陵即位。
史称汉昭帝。
按照武帝的遗诏,由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御史大夫桑弘羊等辅政,掌握朝廷军政大权。
昭帝短命,21岁就死了。
昭帝没有儿子,于是霍光把武帝的孙子刘贺立为皇帝。后来,霍光发现刘贺生活放荡不堪,整天寻欢作乐,与大臣们商量后,霍光把刘贺废掉,另立武帝的曾孙刘询为帝,这就是汉宣帝。
刘询也很清楚,霍光的权势很大,自己的生死存废完全决定于他,因此很害怕霍光。
刘询即位后做的一件大事,就是去谒见祖庙。到了那一天,宣帝乘坐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霍光就坐在马车一侧陪侍,皇帝见霍光身材高大,脸容严峻,不由自主地觉得非常畏惧,惶恐不安,就像有芒刺在背上那样难受。
霍光有芒刺在背这个成语典故在,可谓是没有造反的权臣极致,连皇帝都要害怕三分。
高熲说高伯逸未来高洋死后必是齐之霍光,就差没说他背后有反骨了。
独孤信和高宾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高熲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高伯逸还是高熲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堂兄。这么说自家“堂兄”,真的好么?
独孤信感觉高熲有点危言耸听,不过倒也不能说完全没可能。
那高伯逸做事一向出人意表,就算他在北齐篡位自立,独孤信都觉得没啥稀奇的。
“现在的时局,你怎么看?大冢宰可是在裁撤官员呢。”
高熲能说出高伯逸是霍光的话,自然是在关注长安的政局。
“主公,小子认为。大冢宰宇文护,实际上是在把一个人往死里得罪。现在那个人刚刚登基,还看不出来。但假以时日,他必然对独断专行的大冢宰极为不满。
在此之前,主公静观其变即可。在此之后,时局定然跟现在大不相同。那时候,自然有那时候的打算。”
高熲并未得意忘形,而是双手笼袖,恭敬的对着独孤信一拜,那态度比恃才傲物的李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是独孤信的嫡系,所以不能随便做官,不然早就被人招揽了,长安权贵里多的是识货之人。
高熲的回答,让独孤信十分满意。可以说对方一句话就说道了最核心的问题,也是现在宇文护的最大死穴。
他不是皇帝!虽然宇文觉也不是皇帝,只是封了“天王”,但至少他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称帝只是迟早的事情。
宇文护大刀阔斧改革的时候,可曾想过宇文觉的感受?难道他做的每一件事,宇文觉都是满意的吗?如果宇文觉有想法,宇文护怎么办?
虽然宇文觉才十几岁,但那高伯逸不也不到二十,眼前的高熲不也就十五六岁么?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独孤信觉得高熲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和前瞻性。
“你是说,目前一动不如一静?”
“没错,主公之前的以退为进之策虽然保住了军权,但可一不可再,现在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前段时间,其他柱国麾下精锐可是死伤惨重,他们不急,主公何必着急呢?”
高熲自信的说道。
此子有大将之风!
独孤信欣慰的问高宾:“你家小子可有表字?”
“犬子字昭玄。”
“不错,高家后继有人啊,呵呵,那高伯逸也是。这么一看,你我都已经老咯,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高宾比独孤信小两岁,两人差不多大,此刻也是感同身受,不过更多的却是为自家儿子自豪。
在独孤信的照拂下,估计高熲的仕途会很顺利。
……
高洋一行人回到邺城以后,也没有搭理高涣到底如何了,只是径直回了金凤台。没想到在金凤台的院墙外,看到了心急火燎的杨愔。
“喂,胖子,你在这里等着朕有什么事?政务不是交给你跟高演两人管吗,把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高伯逸在高洋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透明人。
“陛下,逆贼高涣被他夫人家的家奴抓到,现在已经在大理寺狱。谋逆乃是大案,还请陛下示下,此案应该怎么处理!”
杨愔也不想接这一茬,但赵郡李氏西房的人已经求到他这里了,他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宗室谋逆,宰辅岂能插手。这事你不必管了,派人去万寿宫问一下太后,看看太后怎么处理。”
高洋直接把皮球踢给娄昭君,让娄昭君出面来处理此事。
这事高涣只是个添头,主要是背后策划的长广王高湛,实在是太过可恶。
高洋想起当日薛氏姐妹在高湛身下婉转承欢的场景,怒气就一阵阵往上涌。
现在总算是找到机会,能够收拾那个混蛋了,看这次万寿宫那个老太婆还有何话说!
“九合,回去吧。渤海长公主似乎身体不适,你回去以后好生照料着。”
高洋丢下一句话就往金凤台上去,脚步无比轻快,似乎走路都带着风。
高伯逸看了看一脸苦笑的杨愔,无奈对他拱手道:“宰辅辛苦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