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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有点傻,却也有些可敬。
高伯逸决定只要宇宪还活着,自己就不会去染指突厥公主阿史那玉兹。
可是万一周国被灭,宇宪必死无疑,那时候,也就怨不得别人了。相信宇宪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心的把人送走。
今晚将四色球盒子交给宇宪,高伯逸就是想挑拨离间。如果宇宪不吃这一套,那也没关系。一句话,闲着不也闲着嘛。
一百多个木球,一个破盒子,能值几个钱。
高伯逸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生意真是做得一本万利啊!
“阿郎,你这笑容,看着好凶恶啊!”
郑敏敏忍不住皱眉说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到你差不多要侍寝了,所以很有一些期待罢了。”
高伯逸随口打哈哈说道。
侍寝是必须的,不过帐篷里的环境未免也太差了点,还冷得很。这显然不是个鱼水之欢的好地方。
“哼,我现在又不想侍寝了。”
郑敏敏挣脱在自己身上乱摸的爪子,瞪了高伯逸一眼,扭着细腰出去了。其实如果高伯逸从身后抱住她,她决定今晚就“从了”。可是这个男人就是太喜欢装了!
女人都那么多了,装什么正人君子啊。
郑敏敏气哼哼的走了,在军帐里留下余香阵阵。
第二天清晨,均县县城外的渡口,停满了大小船只。齐军在这里列队,留下了一条通道,等着宇宪所率领的周军出城。
很快,城门洞开,宇宪骑着马打头,带着麾下为数不多的周军,从容不迫的从并不宽阔的“通道”经过。
隔得老远,宇宪就看到高伯逸在渡口等着自己。
“高都督,后会无期了。”
宇宪翻身下马,对着高伯逸行了一礼,高伯逸亦是淡然还礼,脸上无悲无喜。
宇宪将马交给亲随,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最后,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声长叹。太多话想说,只是没有意义,将来,在沙场上见真章吧。
虽说后会无期,但宇宪相信,他应该很快就会在晋阳以西的战场上见到高伯逸,如果对方的战略眼光不出问题的话。
包括神策军在内的齐军,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周军上船,然后顺着汉江北上汉中,哪怕心有不甘,也没有一人聒噪。至于心中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恐怕多多少少有点不快乐吧。
“此事告一段落,随我入城吧。”
高伯逸对面色尴尬的傅伏说道。
“喏!”傅伏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高伯逸身后,甚至都不敢跟他并排而行。
第1240章 年关将至(1)
很多年之后,当天下人回忆起北齐与北周在洛阳的这一战时,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好多的胜负,早已注定,后面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从前的延续罢了。
北周皇帝宇文邕,被高伯逸放走之后,乘着小舟逆流而上,一路倒是颇为顺利。哪怕是经过黄河龙门段湍急的水流时,也是从容而过,并未撞到任何暗礁。
此处毗邻两面大山,黄河夹中,河宽不足40米,河水奔腾破“门”而出,黄涛滚滚,一泻千里。
传说这里就是大禹治水的地方,故又称禹门。人们所说的“鲤鱼跳龙门”就是指这里。虽说是无事,不过船上的宇文邕,也是被黄河的汹涌与壮阔给吓到,心中把高伯逸骂了个半死。
穿过龙门,一路北上来到风陵渡,进入蒲坂城后,宇文邕让人在城头升起了皇帝专属的旗帜,并派人去长安,通知杨坚,派一支可靠人马,前来蒲坂,然后护送自己回去。
水路确实是在跟大自然赌博,可是却不用担心人心诡谲。然而到了关中之后,宇文邕却不得不防着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
他让梁士彦掌控蒲坂城的防御,让贺若弼去长安掌控留守的府兵,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府衙的书房里不出来。
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数万府兵,一朝丧尽,哪怕没有全部阵亡,剩下的,也都没有回来,成为了神策军的俘虏。这些人可是周军的精锐。
若是再要训练一支这样的人马,谈何容易?
更有甚者,关中一定会有人质疑自己的权威,到时候要如何面对?
“这一次,是朕错了么?”
宇文邕冷静下来,思索这次的得失。作为一个合格甚至很优秀的肉食者,事后复盘,反思自己的得失,总结经验教训,是很有必要的。
宇文邕现在想的事情就是:这次出兵洛阳,到底是做得对,还是做得错?
有时候,错误的人,通过错误的证据,反而能推断出正确的结果。
有时候,战场上的“失误”,反而能够出乎对手意外,从而获得难以想象的战果。这样的事情,历史上曾经无数次上演过。
如果要说这次出兵洛阳错了,其实就错在打了败仗而已。如果打了胜仗,那么夺得曾经是北魏京畿地带的洛阳,绝对是周国逆转国势的最高性价比举措。
谁把洛阳掌控在手里,谁就是掌握了“正统”的话语权。连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都知道要北伐,夺得洛阳呢。
难道刘裕不知道从桓温开始,这里就是一座空城了么?(史书记载,桓温二次北伐成功后,将洛阳剩下的两千户,迁回到淮南。从此以后,洛阳城从前的人口已经完全消失,后面的都是从别处迁去的)
刘裕夺得洛阳所产生的巨大政治效应,直接结果就是南朝的开创,刘宋的建立!
如果北周夺得洛阳,那么天下一统的议题,就会被提上日程,其政治意义不言而喻!
“可惜还是输了。”
宇文邕长叹一声,内心无比憋屈,不知道要怎么发泄。
抛弃自己麾下的军士将校,被宿敌怜悯,仅以身免,狼狈逃回关中。这可以说是宇文邕人生当中最大的挫败,没有之一。
从前从父亲宇文泰那里得到的筹码,从宇文护那里夺来的筹码,自己苦心经营赚来的筹码,一口气输得干干净净!
就差没把老巢拱手让人了。
“陛下,窦将军求见。”
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此次出兵洛阳,窦毅坐镇蒲坂,负责粮草调度。不得不说,窦毅的活干得还算不错,起码周军之惨败,是因为技不如人,而不是因为粮草不济。
要不然,哪怕是妹夫,这回宇文邕回蒲坂以后也会将窦毅法办!
“让他进来吧!”
宇文邕淡然说道。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翻脸都是跟翻书一样。现在这个时候,哪怕老本都已经输干净了,也要表现得处变不惊。要不然,本来没事的,你的手下都会被你吓成惊弓之鸟。
弄不好,小事还真的会成大事!
“陛下,微臣来向陛下请罪的。”
窦毅一进来,就跪下给宇文邕行了一个大礼。
请罪么?倒是有些意思。
宇文邕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起来再说。”
窦毅小心翼翼的起身,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宇文邕道:“陛下出兵其间,高伯逸写信给微臣,让微臣控制住蒲坂城,断陛下后路。
微臣当然不会如此,但是也担心这是不是高伯逸的计策。所以等陛下到蒲坂以后,心中惶恐不安,务必要将信呈上给陛下看看,微臣才会安心。”
打仗的时候,给敌国将领写信,这种操作,几乎是每次战争中都会发生的事情。别的不说,韦孝宽就没少干这种事情。
宇文邕微微一笑道:“若是朕的妹夫朕都不相信,那问题可就真的大了。哈哈哈哈哈,爱卿不必担忧,朕信得过你。”
他大笑着将信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下,不屑一顾的还给窦毅说道:“雕虫小技而已,他倒是打着好算盘,一张纸没几个钱,但万一你起了心思,那就是一本万利,花一张纸就买了朕的项上人头。”
其实事情并不像宇文邕说得那么简单,只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窦毅将信送到这里,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此刻,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宇文邕面色微沉的看着窦毅,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陛下,此次攻略洛阳,是……失利了么?”
窦毅作为此次出兵的“后勤总管”,又岂会对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呢。他之所以不好开口问,不过是顾忌宇文邕的面子罢了。
只是,再怎么难开口,终究还是要开口的。
“妹夫啊,朕……要怎么开口说呢。大概,可以用全军覆没来形容吧。”
宇文邕苦笑道。
其实哪怕他现在不说,对方也应该猜到了个大概,还不如坦率说出来。此等大败,是靠信口开河的忽悠就能忽悠住的么?
“高演他们……被高伯逸抓住了么?”
窦毅装作吃惊的问道,实际上他早就猜到了结局。
“不错,朕败得太快了……对了,你这边有宇文宪的消息么?”
宇文邕不经意问道。
“齐王……不是应该在汉中么?”
窦毅迷惑不解的问道。
他其实通过一个特殊渠道,知道这次宇文宪偷袭襄阳成功。但是在宇文邕面前,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有“佯装不知”,才属于正常现象。
相反,要是了如指掌,则是明显有些不正常。因为做臣子只用关心臣子自己的事情,宇文宪怎么样,对于在蒲坂调度粮草的窦毅来说,那是无关紧要的。
若是你过于关心,则说明,要么跟宇文宪有勾结,要么,本身就有野心,想取而代之(比如说历史上杨坚就是外戚篡位)。
这种问题,是根本不能回答的。
“罢了,想来你也是不知。”
宇文邕摆摆手,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这次齐国亦是有些损失,特别是洛阳一带。今年冬天,他们应该会安分一些。朕只是担心,明年秋收之后,齐军会北犯玉璧和蒲坂。朕打算留你在这里镇守,有没有问题?”
宇文邕盯着窦毅的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