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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承熠离开寿萱殿,便直奔卫嘉树的清凉殿,而且还不叫任何人通禀。
但也是不巧,卫嘉树回到清凉殿,便宽衣躺下了,然后就迷糊了过去。
下午的阳光和煦,微风习习,躺在碧纱橱的围子床上,原本只打算躺一会儿,没想到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
故而宣承熠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海棠秋睡图。
那容颜如玉、唇瓣嫣红,宽大的袖子被半压在身子底下,露出一抹凝雪皓腕。
她呼吸声柔缓均匀,显然是已经酣睡了。
清凉殿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殿中一片鸦雀无声。
英落努力压着嗓子,小声道:“皇上,美人小主才刚睡着,要不要奴婢……唤醒她?”——英落自是不舍得打搅小主安眠,但皇上好不容易驾临了……
宣承熠抬手拂了拂,低语吩咐:“都退下。”
然后便听得衣鬓婆娑之声,御前的人、清凉殿的人都小心翼翼躬身退去了外室。
宣承熠这才缓缓走上前,坐在了床头的禅椅上,这禅椅宽大,足可容纳一人盘腿打坐,故而叫做“禅椅”。
宣承熠看着这宽大的椅子,忽的想起从前,嘉树就时常脱了鞋子,歪坐在这禅椅上,仪态慵懒,没有丁点嫔妃的端庄仪态。
只是她那惬意惫懒的样子,着实叫人心中舒缓,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一如此刻的嘉树,没了方才在寿萱殿时的警惕和恭谨,她此刻是完完全全慵懒而松缓,她睡着了,睡得没个正形。
宣承熠幽幽吐出一口气,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如月皎洁的脸颊,柔软细腻的手感在他指肚流转,淡淡的馨香也只有靠得近了才可闻到。
他抚了抚那略松散凌乱的鬓角,目光忽的瞥见床尾不远处的架子上,赫然是一幅新晾干的油画。
那油画上正是嘉树,画中的嘉树眉眼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笑容,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了。
宣承熠起身,缓缓走到了那画作跟前,虽然只是一幅半身画像,小小一幅油画,笔触却分外柔和细腻,画上的嘉树没有穿着锦衣华服,只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圆领短袖袄,也同样露出了一抹欺霜赛雪的皓腕。
他沉浸在这幅画作中,或许说他是沉浸在画作上女子身上。
良久之后,他缓缓叹了口气。
回首凝望着那仍旧酣睡的女子,宣承熠顺手拿起那副卫嘉树的自画像,缓步离开了。
卫嘉树醒来已经是红日西斜,她觉得肚子有些空落落的,然鹅低头一看,只有一坨圆乎乎的肉。
唉,没有小蛮腰了,忧伤。
英落一脸地欢喜地捧着温水巾帕服侍她盥洗,“小主,方才皇上来了呢!”
“啊?!”卫嘉树如被兜头兜脑泼了一盆冷水,狗皇帝来了?!
英落遗憾地道:“可惜小主正在睡觉,皇上不忍心打扰您,所以陪了您一会儿就走了。”
卫嘉树松了一口气,已经滚蛋了啊,那就好。
但是,狗皇帝午后在宣政殿还对她没个好脸色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看她了?
难不成是太后对他说了什么?
“诶?我的自画像呢?”卫嘉树洗了脸梳了头才发现架子上居然空荡荡的!
英落笑容灿烂:“皇上定是喜欢,所以带走了。”
卫嘉树脸色瞬间黑了,来一趟还顺手牵羊?!
我前儿才刚画完,都还没好好欣赏一下呢!居然就被狗皇帝给顺走了!!
卫嘉树顿时气不打一处。
好在好消息还是有的。
首领太监路惟忠一溜烟儿小跑近前,低声禀奏:“美人小主,皇上翻牌子了。”
卫嘉树暗忖,有心情睡嫔妃了?也就是说,皇帝消气了?
她瞬间脸色一黑,丫的什么玩意儿,在寿萱殿给了老娘一通冷嘲热讽,然后顺走了老娘的自画像,最后就消气了?!
卫嘉树磨了磨牙,“知道了!”
见自家美人小主脸色甚是不快,路惟忠暗暗记下,什么都不多说,忙躬身退下,然后叫人去御前报信了。
这是方才姜总管派人来传的吩咐,说是万岁爷今晚会翻牌子,介时叫他仔细观察卫美人神情如何。
路惟忠暗道,皇上召幸别的嫔妃,卫美人偏生不大高兴的样子,这样的话,若是禀到万岁爷耳边……路惟忠叹了口气,不是他背主,而是这宫里,没有那个奴婢敢不听万岁爷的吩咐。
路惟忠也只得暗暗盼着,万岁爷不要太生气。
宣承熠这会子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这会子侍寝的那位小女御已经完事,并且被火速抬去偏殿。
宣承熠刚刚在漂亮宫女的服侍之下擦干净了身子,便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哦?她看上去不大高兴?”宣承熠嘴角翘了起来,不高兴了,可见起码还是在意朕的。
姜永福见自家万岁爷居然还笑了,不由心中纳罕,别的嫔妃若是妒忌,万岁爷如何会有好脸色,怎的卫美人妒忌,万岁爷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哎呀,他到底不算个男人,真是不懂男人心啊。
嗯,也更不懂女人心。
这万岁爷和卫美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
但宣承熠旋即又笑不出来了,嘉树在意的也只是朕的恩宠,而非在意朕这个人。
宣承熠叹了口气,“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是!”姜永福连忙上前将明黄海水龙纹锦帐从金钩上取下,将龙榻遮得严严实实,这才躬身退下了。
夜色沉寂,宣政殿中一干守夜宫人尽职尽责,莫说偷懒贪睡,连个打哈欠的都没有。
一个半透明的灵魂只随意扫了一眼,便飞快往清凉殿方向飘去。
卫美人的清凉殿距离皇帝的宣政殿本来就不远,再加上没有肉身的重量,自然飘得极快。
不怪宣承熠心急,因为他知道,嘉树素来睡得早,这个时辰恐怕……
盏茶功夫,半透明的魂魄便抵达了清凉殿,只见殿中灯火如昼,宣承熠不禁欣喜,她还没睡!
但旋即,宣承熠又蹙眉,这个时辰了,还不睡觉!!
倒不是卫嘉树要熬夜,毕竟这个时代有没有电脑手机,熬夜是很无趣的。
她主要是因为白天睡多了,醒来后又被皇帝气得够呛,这会子倒是不困。
卫嘉树正在书房对着镜子,给自己画画,一边画一边咬牙切齿低声咒骂:“叫你偷我的画!还当着我的面儿偷!当我是死人吗?”
卫嘉树早就把宫女们给遣出了书房,要不然她也不敢这般咒骂呀。
此时此刻,飘在她身后的阿飘君灵魂都僵住了!
合着她生气,只是因为朕拿了她的画?
第131章、皇帝来找茬
红木架子的素描已经渐趋成形,卫嘉树拧眉审视,端的是越看越不满意!
“我这是画了个什么鬼东西!”卫嘉树止不住地自我吐槽,心里也是郁闷得不行。
再瞅瞅倒影在镜中的那张如花容颜,哪怕是颦眉不悦的样子,也是美得如诗如画。
所以卫嘉树才想将这容颜描绘出来,等晚年的时候拿出来欣赏一下,也是极好的。
卫嘉树鼓了鼓腮帮子,她自是没少给自己做自画像,可一直以来画得都不甚满意,唯一一幅合意的,还被狗皇帝给顺手牵羊了!
卫嘉树气不打一处,她一把将那幅素描自画像给薅了下来,刺啦刺啦给撕了个粉碎。
飘在卫嘉树身后的阿飘宣承熠目瞪口呆,就这么给撕了?明明画得挺好的……宣承熠都不禁觉得惋惜。
卫嘉树挠了挠头,这会子也着实乏了,她伸了个懒腰,扬声吩咐:“竹韵,给我放洗澡水!”
说着,卫嘉树打着哈欠站起身。
宣承熠见状,便嗖地躲进了西侧的衣柜中。这就是做鬼的好处了,穿墙透壁都不在话下,何况是穿透红木柜门了。
而鬼的举动没有任何声音,所以卫嘉树浑然不知自己的衣柜里藏了一只不要碧莲的色鬼。
片刻后,宣承熠从缓缓从衣柜里弹出半透明的脑袋,在确认嘉树已经不在书房,貌似是去了浴室,他这才飘了出来。
浴室里隐隐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女人咯咯的笑声,“竹韵,不要摸我的后腰!痒~”
宣承熠听得心潮澎湃,只恨不得钻进浴室瞧个究竟。
但一想到自己和嘉树的关系已经够糟糕的了,他若还是随性而为,恐怕只会让嘉树更加讨厌他。
宣承熠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不要搓了!去给我取一身干净的贴身衣裳来!”
一听这话,宣承熠便晓得嘉树要出来了,他二话不说,飞快再度钻回了衣柜里。
然而,他才钻进去,衣柜便吱呀一声被人的打开了。
宣承熠惊了,难道朕被嘉树发现了?
然而,定睛一看,却是那个叫竹韵的搓背宫女!
宣承熠鬼脸漆黑,这个该死的宫女!居然敢惊驾!
竹韵可没有见鬼的本事,她飞快取出宣承熠右手边的那只四方锦盒,打开一看,那锦盒里赫然是各色小内内~
上身的有肚兜和主腰,下身就是小短裤了,四角的、三角的,多是些素绫或者暗花罗的料子,不过也偶尔有几件颜色娇媚的,比如那条胭脂红绣鸳鸯戏水的主腰。
主腰和肚兜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吊带,而且是前面带扣子的。
竹韵也是粗心,选了一套水绿色竹叶罗小衣小裤,又顺手取了一套樱粉色云缎寝衣,便飞快去了浴室。
而那个专门装贴身衣裳的锦盒也没盖严实,就那么撂在了宣承熠陛下的鬼眼皮子底下。
而那件胭脂红鸳鸯戏水主腰还半露在外面。
甚至柜门都没有关严实,一抹明亮的灯光就落在那条主腰上。
宣承熠觉得自己整个鬼都有些焦灼了,这条贴身小衣……嘉树好像从未穿过,起码侍寝的时候没穿过。
如此娇艳妩媚的小衣,若是穿在她身上……
宣承熠还未来得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