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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太远，苏曼看不清男人的脸上究竟是何种神色，但那双冰凌般寒彻的眸子，能够破开空气，冷意直接侵扰到顾暖身上。
她怔了一怔，而后若无其事的垂下眼，朝着葡萄藤架下走去，坐在躺椅上，拿起那本折了标记的书，继续看起来。
夜间八点。
这个时间，正是灯红酒绿拉开序幕的时候。
一辆白色的轿车，静静的停在某高级SPA店门口，车子泊在停车位上，透过挡风玻璃，驾驶座上的人，能够清晰的看见店门口进出的人。
她静坐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出入SPA店的人没那么多了，才推了一把鼻梁上的墨镜，推开车门，往店里走去。
一身御姐的气场，是她给自己最好的保护色。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小姐，没有预约是不能够进去的！”
“请您到前台登记一下。“
“这位小姐，请您配合……”
三四个工作人员，从顾暖进门开始，就一直跟到了电梯门口。
顾暖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帽子和墨镜也没有取下来过。
顾婉华不会希望她这个镜头前卖笑的明星来她的地盘。
顾暖直接打通顾婉华的手机，那边接起之后，不等听见声音，抢先开口：“你电梯的密码。”
顾婉华愣了一瞬，“你问这个做什么？”
呵……
这么警惕又嫌恶的声音。
顾暖看着电梯镜面上倒映的自己的面孔，忽然觉得很是讽刺。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来了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所做所有好像都不受她的控制一般。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维持着波平无澜的嗓音：”我在你的SPA，电梯门口，你的员工把我拦下来了，问我要预约，如果你觉得我有必要预约，那我现在走也可以。“
“0823”
顾婉华声色不耐的说了密码，然后一点留恋都没有的切断电话。
可顾暖举着手机，耳朵里听着一声声冗长的嘟音，竟是忘了要把手机拿下来。
她看着电梯壁上的自己，身形笔直得好似绷成了一条线。
0823……
她的生日。
八月二十三号。
“小姐，如果没有预约的话，请你跟我们去前台登记一下，等夫人什么时候愿意见你了，会通知你的。”
工作人员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客气了，连称呼都从“您”换成了“你”。
笑话！
顾暖是去见自己的母亲，难道见母亲也需要有预约？
她一句话都没说，等来电梯之后，当着一众工作人员的面按了密码，然后乘坐顾婉华专属的电梯上去了。
顾婉华的办公室在顶层。
开放式的办公室，通过透明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人。
此时顾婉华正在和一位贵夫人说话，满脸温柔和善的笑容。
顾暖就站在窗外，看着顾婉华脸上那亲切的笑容，墨镜下的瞳孔从微微颤抖，到快要控不住逼上来的泪腺。
久违了啊……
只是可惜了，顾婉华那样的表情，含笑聆听的模样，只会在对着别人时才会有。
她顾暖不配。
没说多久的话，顾婉华将那位贵夫人送到门口。
顾暖恰好就站在靠近门的位置，门一打开，和门里的顾婉华四目相对，顾暖分明看见顾婉华微蹙的眉头，和脸上那一瞬阴沉的表情。
可一转头，对着贵妇人时，又是一脸的笑意：“还有两天，新品就到了，钱夫人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您在我们这里是VVIP，想要哪位技师，我给您安排。“
一套官方的说辞，配合着亲切的语气和笑容，把贵夫人说得满脸开花：“客气了客气了呀，哦，对了，你老公和我老公的公司合作了个什么项目，我也记不住名字的，好像合作得挺愉快的，再有不久会有个庆功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的呀！”
第297章 和莱雪的区别
顾婉华神情莫得一怔忡。
那毫无准备的神情，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
然而半瞬，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自然会的。”
顾婉华拿出一张金卡，“钱夫人，这张卡送你，以后凭这张卡来店里，可以享受7折优惠。”
钱夫人惊喜过望，最高的折扣是89折，能够有7折的都是VVIP级别的，开店到现在，拥有这张卡的不超过一只手。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的哦~”
钱夫人嘴上推辞，手上动作倒是相当的利索，一把卡接过手便塞进了皮包里，亲切的拉过顾婉华的手，“听说呀，晚宴是在游艇上，美归美，咱们肩膀上也要注意保暖哦。”
顾婉华微笑应和：“肯定要的，多谢钱夫人提醒。”
“哎哟，客气客气。”
钱夫人卡也收了，多透露两句也就当是还个人情了，反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东西。
走的时候，步子太飘，撞到了杵在那儿的顾暖，还数落了两句，但没有追着纠缠，大概是便宜占够了，心情足够好，说两句也就走了。
顾暖黑眸轻眯，视线慢慢的收回，看向顾婉华。
此时顾婉华也正在看着她，视线刚一对上，顾婉华面上的微笑便拉了下来，沉着脸色盯了她一眼，“跟我进来！”
顾暖挑了挑眉，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顾婉华拉下百叶窗，面色不善的看过来，“说吧，有什么事？”
顾暖唇角斜勾出一丝雅痞的笑意，“莱邵文的庆功宴，没告诉你吧？”
“顾暖！“
这一声怒斥，算是回答了顾暖的问题。
“别发火呀，瞒着你的又不是我。”
莱邵文身边的小三小四小五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多得很，顾婉华只不过是占了一个正宫的名头，但手头上根本没有多大的权利，公司留给她的那点股份，也就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股东罢了。
至于这家SPA连锁店么，虽然遍布半个华国，法人也是顾婉华，可顾暖却知道，银行卡掌握在莱邵文的手里。
说不好听点，顾婉华明面上是妻子，其实只是莱邵文赚钱的工具，以及参加一些正式场合而带出去的面子而已。
“啧啧啧……”
顾暖往后瞄了一眼，双脚上提，坐在了桌子边缘，抱着双臂，神色讳莫的看着顾婉华：“你跟着他究竟图什么，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要不是那个什么钱夫人，游艇上的应酬，他绝对是带小情人去。”
顾婉华怒了，“不准编排先生！”
顾暖眉心紧皱，她最见不得的，就是顾婉华把莱邵文当个宝一样。
明明是个烂人，顾婉华一个人眼睛被眼屎给糊了不要紧，偏偏总要揪着顾暖一块崇拜尊敬那个老东西。
她心口一阵血气翻涌，唇角的笑意已经消散无形，“我就编排了，怎么了？”
“这种话你最好给我收回去，以后都不准再说！”
顾婉华疾步逼过来，厉色直视着顾暖：“你给我记着，顾暖，先生是你再生的恩人，这辈子都不准对他不敬，你最近实在太放肆了，上次拍卖会之后，先生回家来大发雷霆，你要是识趣，尽快给我抽出时间来，回家去给先生认错！”
顾暖本身就生得比顾婉华高，脚上还同样穿着恨天高，可顾暖轻松便能在身高上有优势。
她情绪被激怒了，下颚不动声色的抬起，蔑然的眯着眼缝看人，“那你可有问过，他发火的原因？”
“这还用问？先生说了，你在拍卖会上大出风头，抢了你姐姐看中的拍品，一点都不顾忌莱家的面子，先生私底下劝说你，你还说话难听，当众拂了他的面子！”
呵呵！
这种谎话，不知道那对父女在顾暖身后，究竟瞎扯了多少。
偏偏顾婉华从来都不相信顾暖，只相信那对父女，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即便顾暖辩解了，也是无用功。
说到重处，顾婉华用力的看了顾暖一眼。
那眼神……让顾暖一如既往的熟悉。
那是失望。
“算了，指望你转性也不可能，但起码你自己能不能成熟一点，事事都要我操心，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要是你能有莱雪一半的懂事，我跟你至于这么见面就吵吗？”
顾暖心下既悲凉又讽刺，“你拿我和莱雪比？”
顾婉华面色滞了一滞，似乎意识到那话有多么伤人了，但既然说出口了，她也不想收回去，何况顾暖跟莱雪比起来，这些年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了。
“对！”
顾暖凉薄的笑开，但眼底却冰冷如霜，“你知道我和莱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莱雪孝顺，从来不忤逆长……”
“都错！是因为莱雪是莱邵文的女儿，而我不是，莱邵文不会强迫自己的女儿，但他会强了我！”
顾暖已经从桌沿上下来了，身子绷得笔直，咄咄逼人的看着顾婉华满脸的震惊，“拍卖会结束后，他拦住我，不是你口中的教导我，而是要强行拉我去楼上他一早开好的房间，他要强……”
“啪！”
清脆的巴掌声。
顾婉华打的这巴掌，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的，震得手都在发麻。
她看着被打得偏过头去的顾暖，恨声道：“这种事，你小时候已经说过一次了，当时你就是在撒谎，现在你又拿出来说，是存心的激怒我？！”
她不相信……
过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不相信。
顾暖忽然觉得好无助，酸楚漫无天地的包裹了她，她就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拼命的想要抓住浮在水面上的那只手，把自己生存的期望全都寄托在那只手上，可她用力的洑水……
越是努力，那只手反而越虚，到头来才发现，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顾暖揩了把嘴角，慢慢的偏过头，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