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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第一时间接茬,只笑看着房同林,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他心里其实非常非常渴切见见沈佳儒,却不愿再在房同林面前展露这欲望。
终于,他耐着性子赢得了主动权,还是房同林率先忍不住,开口道:
“乔老板,您看之前我跟您说的一块儿开个矿的提议,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
房同林先开了口,乔百万便翘着二郎腿,憨笑着矜持的继续绕弯弯,拉扯的房同林肝火上升又无可奈何,才慢条斯理松了口:
“正好我又看中了几个矿点,准备开挖。你如果真的感兴趣,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山西,我可以让你任选一个入股,出不出矿,出多少矿,就看财运。”
“好啊!没问题,这次您回去,我就跟着一块儿吧?”房同林瞬间眼睛放光。
乔百万微扯唇角,憨笑着看他。
“啊,沈老师那里,你放心,我这就去跟他商量商量,无论如何一定让你们坐到一块儿喝一壶茶。”房同林拍着胸脯保证。
“啊,这次沈老师的学生是来写生画画的?”乔百万反问。
“对,正好他需要一个暖和的地方,画一画冬景,就想到了我这里嘛。”房同林笑应。
“沈老师这次没画画?”
“他没有,他的四个学生倒是画了不少。”
“沈老师愿意放一幅学生的画给你买啊?”乔百万抿了一口咸咸的草原奶茶,挑眉问:“一幅多少钱呢?”
房同林品出来对方似乎有意买沈老师学生的话,立马警惕起来,担心他打的是自己那个名额的主意。
乔百万一下看出房同林的意思,笑道:“你跟沈老师说一下,也让我买一幅吧。他的画我没碰到买的机会,沈老师学生的画,想必也不会差。”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些孩子将来说不定就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沈佳儒,早买早投资啊,哈哈。”房同林哈哈大笑:
“沈老师开价5w,学生教了一年左右,第一次卖画,这个价格也不低了。我也想着就赌一把吧。”
“嗯,你跟沈老师说,我愿意出10w也买一幅,心很诚,请他考虑考虑吧。”乔百万几乎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在完全没见过沈老师学生,不知道那几个学生多大年纪,到底什么水平的情况下,便开出了高价。
房同林没立即品出乔百万对沈佳儒的追捧,倒是品出了对方的富有,心里又是一阵羡慕。
早饭过后,房同林就跑到沈佳儒住的庄子里绕着弯弯打申请,使劲了浑身解数帮乔百万的忙,俨然一个红娘。
沈佳儒起初还是有些排斥的,但盯了一眼在大厅里整理画材,将自己的画一一摆出来的学生们,犹豫片刻,便还是应了下来。
若这有钱老板真的认同了某个学生的画,并成为学生未来成长路上的稳定金主,倒也是个不错的持续正向反馈。
沈佳儒刚入行时,也有这样的支持者,追崇他的画,大笔钞票买他的画,逐渐将他的画捧到他自己都未曾启及的高度,是他成功路上很重要的正因。
房同林回去迎乔百万,安排一会儿的会见时,沈佳儒站在大厅里,将学生们的画一幅一幅放在阳光下,用白色纸胶带打好框,贴在画板上,乍一看如裱好的一般。
陆云飞站在他身边,有些紧张的攥着拳头,既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下,会不会被选中买画,其实不能代表他的画的好坏,只能说明买者的喜好而已。
但他还是紧张的掌心渗汗。
方少珺家里有钱,也不差那5w10w的,但对于她来说,将自己的画摆在其他几位同学间任由别人挑选,是第一次。
好胜心让她咬紧了牙关,第一场杖,她想赢。
沈佳儒瞧见一左一右俩学生严肃的表情,抿了下唇角,年轻人有斗志,挺好的。
探头看看,没瞧见钱冲和华婕,转头去瞧,才发现那俩孩子压根儿没在跟前。
怎么着?他俩这么没有得失心吗?如此淡然无所谓?
…
华婕并非不在乎自己的画会不会被选中。
她比其他人更渴望自己的画能卖掉,因为她是这群人里最缺钱的。
5w块钱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家里两三年的收入。
如果她能拿回家,爹妈能高兴的立马围着她跳起探戈。
但时间太紧迫了,他们下午就要离开雪原了,可还有好几个不错的风景没有画,好几个有趣的构图没尝试,她急啊。
于是趁房同林还没过来买画,她抢时间的借用了陆云飞的水粉工具和水粉画纸,正在8开纸上打着草稿。
打这种草稿,还是用覆盖性强的水粉比较快,也更容易些,毕竟某个地方画错了不需要重画,直接用其他颜色往上一盖就压住了。
她在水粉纸中间,用铅笔打了1616的正方形小格,然后在中间的这个小格里简单的勾型铺色,想着回去后可以照着这些小画来延伸成水彩画。
就跟拍了照片,回去补画上一个意思。
为了图快,她也不画过渡色了,直接选几个主色。
比如画雪本来要用到蓝色、阳光照下来的浅金色、白色等,但华婕没时间铺这么多颜色了,她就干脆把所有的雪都涂成浅蓝色;
所有的木头都用深棕,什么浅棕红棕灰棕色统统不管,都是深棕……如此类推,画的像很多后世软装买的那种装饰油画一样,三四个颜色平涂,就是一幅画了。
简单,亮眼,有它特有的冲击性。
华婕一连画了好几幅,画完了不等干,换个地方再画第二幅,于是桌上、凳子上、沙发上,随处可见还没干透的水粉速涂。
画冰层下的锦鲤时,陆云飞的棕色被她用光了,她火急火燎转头问道:
“陆云飞,你带棕色颜料管了吗?再挤点儿吧,用光了。”
“在楼上……”陆云飞本来就是个慢性子,听到华婕的话,顿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往楼上一指。
华婕不开口请他快跑上来帮拿颜料,他就憨乎乎呆立在那儿,看热闹一样懵懵的望她。
少女站起身,转了转手腕,才要开口请陆云飞帮忙取一下。
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捏着一灌棕色水粉颜料。
陌生的手,指甲剪的不是很规整,但也干干净净的,关节上有颜料痕迹,是只画画的手。
华婕抬起头,愕然望向钱冲。
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吗?
这小子怎么会好心的借颜料给她用?
这颜料里是不是有毒?见血封喉那种!
这几天,华婕每天拼了命一样画画,抓住所有清醒的时间画画。
他每每看到她,想到的不再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是过来跟他竞争的,处处要比过他。
而是那天凌晨,他下楼找水喝,听到的那个痛苦、恐惧的抽噎声。
为了画画,拼劲所有,心力交瘁。
就像他,投身绘画事业,做好了打一场持续一辈子的硬仗的准备。
不知道是源于什么心理,他看她忽然就顺眼了。
没那么烦了,颜料借给她也没什么。
对上她的目光,钱富贵眉头又竖起,隐隐有了不悦情绪。
“你不是急用吗?到底用不用?”
华婕盯住他左右躲闪的眼睛,接过颜料罐儿,拧开盖子后往陆云飞的调色盒里倒。
钱冲收回手插进裤兜,为掩饰尴尬,转身便走。
方少珺回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钱冲又转个方向,也避开了方少珺的眼睛。
他走回自己画材边,继续整理东西,开始有点后悔。
不该借颜料给华婕用,好像他主动示弱一样。
他方才就是突发奇想,顺手就掏出颜料罐递过去了,真是没多想。
可现在,他越来越多想,越来越别扭,越来越觉得不对味。
俩人冲突这么长时间,互相开口都没一句好话的,他怎么听到她一通哭诉,忽然就不烦她了呢?甚至还有点生出关照她的本能?
真是丢脸。
方少珺肯定在背后唾弃他呢,说不定华婕也在洋洋自得,觉得她彻底将他踩在脚底,赢了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此时,他耳尖的听到华婕转头悄悄跟陆云飞讲话:
“要是我中了毒什么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哪怕过了很长时间,也得回来查这一罐颜料。你知道吗?”
“华婕!”钱冲气的回头怒喊。
华婕和陆云飞都是一激灵,转头齐齐朝钱冲看过来。
在躁气少年冲过来抢走颜料,并准备把她倒进颜料盒里的那点儿也抠走前,华婕捏着他的颜料罐,笑的眉眼弯弯,然后有些恶劣的呲牙,轻快道:
“谢啦,钱冲。”
她第一次这样念他的名字,很轻,很快,没有愤怒和嫌弃,带着点点挑衅,却没有恶意。
钱冲的火气又慢慢熄灭,他发现,他好像……果真不讨厌她了。
第68章 是金钱
乔百万和房同林两个人都裹着绿色的军大衣; 戴着几乎包全头全脸的雷锋帽,拎着两提这两年刚火起来的茅台酒,快速穿过刚被清扫出来的石板小路; 顶着风来到沈佳儒住的独栋小庄园。
一推开门; 乔百万就看到了沈佳儒。
他左手将帽子拽下来往左手边桌上一放,提溜着茅台便迎了上去。
“沈老师; 久仰大名!”乔百万热切的攥住沈佳儒的手; 不顾对方的尴尬和淡漠,笑的满脸褶子。
憨笑面具咔嚓喀嚓碎一地,热情殷切的简直像换了个人。
房同林在边上都看呆了。
华婕他们这些学生们; 也总算见识到了老师的人气到底有多高。
双方在房同林的招待下落座后; 乔百万便开始压抑不住自己对沈佳儒的滔滔崇拜。
他甚至对沈佳儒的所有出名画作都如数家珍,曾经钱不够买不起; 现在钱够了沈老师又不卖了; 简直是令人扼腕的追星之旅。
沈佳儒逐渐平静下来,开始用微笑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