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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北京,劲松很静。
没有车声,没有那么多人声,也没有那么多灯光。
尤其在这个年代,一到晚上,整座小城都静悄悄的跟城中人们一道熟睡了。
餐厅里父亲也已经睡了,她竖起耳朵,隐约能听到欢欢的小宝宝吭吭喝奶的声音。
唇角不自觉溢出笑容,这就是家的魅力啊。
伸手捞过床头放着的手机,点亮屏幕后,她给沈墨发短信:
【欢欢当妈妈了,你快来呀!快来看呀!它的宝宝们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啊!】
不一会儿功夫,沈墨便回道:【瞎兴奋什么!下周就要上课了,好好睡觉,明天上午在家专心预习,下午来我家上画画课!】
“……”华婕。
冷血!无情!
将手机扣在枕边,她撇撇嘴,闭上眼睛开始数数。
结果没数出50个数,人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华婕还在被窝里睡懒觉,沈墨已经上门了,说要看狗狗。
“……”华婕。
昨天晚上明明一副压根儿不关心的样子,怎么来的这么急啊?
口是心非!
嘴上说她瞎兴奋,结果他自己比谁都兴奋吧!
哼!
口嫌体正直!
……
华父一大早吃过早饭就走了,他要在周六开业前清点下铺子里的家具,检查下大华家具每个样板间里的配饰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同时,他还要查看一下账单,搜罗一下所有先买家具后装修的客户。
然后让小丽挨个给这些客户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开始装修,是否需要装修服务。
华父从来都是行动派,也非常勤快。
华婕上一世时,他郁郁寡欢,只因为他的生活圈子太狭窄了,又生长在没有网络的时代,既没有人告诉他可以如何做,也没有渠道给他学习,加上原生家庭父母都没什么文化,也未有主动出击的思维。
这一世华婕为他打开了眼界,展示了人生的其他‘玩法’,循着这些路和方向,他的主动性、好手艺、聪明和不怕吃苦都得到了充分发挥。
加上大华和小华家具得到了无数正向反馈,人也更有劲儿了。
华父走后,华母招待了沈墨,将给华婕准备的早饭温在灶台后,也拎着包,穿着大衣出了门。
她准备去给丈夫的两家店面查一下账,算一下这段时间铺子的支出和收益。
现在已经是3月了,今年第一季度的最后一个月份,她要做一下第二季度的预算,核算下4、5、6月大概要支出多少钱,是否需要继续跟厂家开新的家具初加工生产线。
结果,华婕刷牙的时候,屋子里就剩她和沈墨了。
美少年沐浴在清晨暖融融阳光下,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不断拱他、不断激动的嗷呜叫的欢欢,任小狗宝宝们因为喝不到奶又找不到妈妈的体温而嘤嘤嘤,却不为所动。
她探头看他,发现少年似乎更爱欢欢一些,对小狗狗们倒没有那么感兴趣的样子。
他甚至在小小声的跟欢欢讲话:
“生宝宝辛苦吧?
“好像是瘦了吧?
“一直守在窝里不能四处玩,无聊不无聊……”
他一边超小声讲话,一边偷偷看她,似乎很怕她发现他在一本正经跟狗讲话。
熟不知卫生间里非常不隔音,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每天装大人,其实不过是个16岁的少年呀。
都怪他太聪明早熟了,让她常常忘记他的年纪,忽略了他隐藏在淡漠外表下孩子气的内心。
洗漱好,随手将头发扎成马尾,华婕路过沈墨时,伸脚踢了踢他屁股。
少年抬头怒瞪。
“抬屁股。”她道。
少年微微撑起身体,她将一个坐垫塞到他屁股下面,才转身坐在桌边吃早饭。
屁股底下热乎了,沈墨揉了揉欢欢的脑袋,跟久未见面的小狗子热乎过了,才伸手去轻轻点无头苍蝇般四处拱的小狗崽。
结果欢欢还很不乐意的拱他手臂,要他继续撸他。
沈墨不得不收回手,一边双手并用专心撸欢欢,一边看着它享受的直哼哼,忍不住想:说起来,论撒娇的能力,华婕还得跟欢欢学学!
瞧瞧人家欢欢,多招人疼,她怎么就不知道有事没事拱一拱他呢?
又撸了一会儿,沈墨念头一转。
或者……要他向欢欢学习吗?
沈墨忽然陷入沉思,眉心紧缩,整个人都困惑、迷茫起来。
“吃水煮蛋吗?”华婕忽然转头问他。
“给我一半。”他皱着眉,下意识道。
“哦。”华婕剥完鸡蛋,掰成两半,直接送进自己口中一半,另一边捏着递给身后的少年:
“张嘴。”
沈墨转头,勉强收回些思绪,就着她手叼走半个鸡蛋。
然后忽然抬头看她,整个人都有些炸毛。
他这样坐在地上,仰头接她送过来的鸡蛋,岂不就像个讨蛋的狗子?
他正走神,华婕抽手时哎呦一声,嫌道:
“你吃蛋就吃蛋,叼到我手指了啊!”
他嘴唇擦过她指尖,那柔软的触感也太致命了吧。
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撩她啊?
沈墨抬起头,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脸瞬间涨红,恼羞成怒道:
“又不是故意的!”
这功夫,他撸狗的手停了下来,欢欢立即不满的拱拱。
“……”沈墨手又忙继续摸它。
他……焦头烂额!
…
…
上饭后,华婕忽然想起后天就要上课了,有些担心的问:
“我比其他人晚到学校,不会跟不上吧?”
“绝无可能。只有他们跟不上你的份儿。”沈墨道。
“对我这么有信心吗?”华婕问。
“不是对你有信心,是我教你学习的我有信心。”沈墨抬眼瞟她后,淡然道。
“我们都是笨蛋俗人,救你是白月光。”她撇嘴。
“屁。”沈墨嗤。
“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华婕。
“不是白月光,是月亮。”沈墨认真道。
“???”
“发光的那个是我,而且凡夫俗子们摸都摸不到月亮的边儿。”沈墨挑眉。
他是人类智商的上限。
“……”华婕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伸手居高临下拍了下他头顶,像往常他拍她那样。
“!!”沈墨瞪圆眼睛,怒道:“还没有人敢碰我的头!”
说罢,他不顾欢欢的抗议,将它放回狗窝,站起身便要好好教训没大没小的华婕。
华婕转身就跑,直冲进自己卧室,结果还没关上门,就被他闯了进来。
“冲进我卧室,你要干嘛?”怕挨打,华婕大叫道。
她声音刚落,客厅便传来一些动静。
沈墨吓的一激灵,立即笔直站立,转头望过去。
华婕也被吓一跳,直挺挺站在门内,越过沈墨,探头朝外看。
刚从窝里跳出来的欢欢,站在客厅门口,仰头与两个做贼心虚的人类大眼瞪小眼。
声音原来是欢欢发出来的。
“……”沈墨。
“……”华婕。
…
…
中午华婕给帮她补了一上午习的沈墨做了一碗鸡丝面。
吃完饭,又骑着自行车一道去他家。
华婕一进门,就看见方少珺和钱冲都站在客厅,沈佳儒正在跟两人讲着什么。
三人瞧见华婕和沈墨一起进门,都闭嘴,沉默望着,仿佛是习以为常,又仿佛是心照不宣。
华婕夹着自己昨天晚上没画完的《拍卖会上的自画像》,换好鞋后与方少珺、钱冲对视一眼,转头问沈佳儒:
“老师怎么了?”
“等陆云飞到了,一起说。”沈佳儒靠着墙壁,目送自家儿子默默上楼,想说点什么,搜肠刮肚都找不到一句能在这个时候关心下儿子的话,终于还是将这个念头掐死了,什么都没说。
方少珺看了眼华婕的画,画上铅笔打的底稿上,每个人的表情都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有种恐怖谷般的奇妙气氛,她问华婕:
“跟钱冲一样呢?也开始走意识流了?”
“这就是我想象中,拍卖会那天的场景。”华婕道。
“……”方少珺怔怔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有点好奇这幅画完成后,会是什么模样。
四个人等了10分钟,陆云飞还没到。
“……”钱冲看了看表,叹息道:“不到准点,他是不会到的。”
陆云飞那家伙是出了名的不着急,绝对踩点到。
华婕看一眼钱冲,悄悄凑到他跟前,问道:
“你劝你妈离婚了吗?”
钱冲转头看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妈的意思呢?离吗?”华婕问。
“……”钱冲望着前方,没有回答是,也没说不是。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云飞的身影都出现在院子里了,他才迟迟开口:
“人生没有那么容易。”
这时陆云飞走进屋子,沈佳儒拍了拍巴掌,不等陆慢慢换好鞋子,便宣布道:
“我在二楼整理出四个房间,以后这四个房间你们一人一间。
“上来跟我一起看看。”
四个孩子立即跟上,难道以后他们四个就不在老师的一楼大画室,或者客厅画画了?
要在独属于他们的画室里独立画画吗?
提前体会画家的孤独?
走进二楼第一个房间,还真的是空,既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压根儿不能坐人,除非席地作画。
不过,墙边竖着许多画框,有的是4开,有的是8开,都空放着,只有干净的玻璃面反着光。
它们都是全新的,显然是沈老师专门为他们四个定做的。
华婕扫视整个房间,发现除了画框外,就只有窗台上放着的钉子。
她忽然有了一个联想。
沈佳儒又带大家看了其他三间房,一样大小,一样朝向的四个空房间。
里面的画框和钉子也一模一样。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