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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个冲出去,后面有二十几个跟着她。
屋里只剩下断鸿夫子和三个弟子——花芽、石勉和赵守财,只不过赵守财晕过去了。
花芽和石勉两个人连拖带抱,把赵守财弄到外头,让他呼吸些新鲜空气好缓过来。
断鸿夫子缓步出门,站在门口冷眼看那些窘态百出的弟子,发话道:“要吐的快吐,吐干净了进来!”
苏好意真后悔自己中午吃了鸡腿,她应该什么都不吃。
其他师兄弟的反应虽然比她轻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恶心的缘故,每个人都眼泪汪汪的,全然没了平日的风度。
赵守财虽然醒了,却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去,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在这上头,他的胆子才是最小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众人才稍稍平复些,纷纷掏出手帕掩住口鼻,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但依旧有几个留在外头,其中就有苏好意。
断鸿夫子发话道:“你们若进不了敬贤室的门,就从山门出去!”
言下之意是,若不过这关,就要被逐出仙源山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只能慢慢地蹭了进去。
苏好意一进去就觉得那股气味直冲脑仁,木台上那具尸体赤着身子只在下身盖了块白布。肤色异常的白,且似乎有些浮肿,显然是在水里浸泡了许久,想必那那些柜子里的尸体都是这个样子。
苏好意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此处被称作敬贤室,便是要来这里的人心怀敬意,感佩先贤,”断鸿夫子神色肃然极了:“你们所见到的这些遗体,均是以往在此执教的夫子们。”
众弟子听了,无不吃惊。
刘双喜直接来了句:“我的个乖乖!难道夫子们都不入土为安吗?”
“医道艰难,世所共知。虽只对人辩症施治,然人之一身,实在难明。知知愈深,其术愈精,”断鸿夫子将夫子们的苦心一一道来:“医者平常所见不过肌肤而已,脏腑经脉往往不知。然病痛万种,起源不一。且十之八九郁于内而后发于外,故不可不察。因此夫子们便将自己遗体献于敬贤室,以供众人剖解探究。”
夫子的话还没说完,赵守财已经白眼翻上去,又晕倒了。
他听夫子说还要剖解这些遗体,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了。
可俗话说发昏当不了死,这一次断鸿夫子亲自上阵,用银针刺了赵守财身上的几个穴位,就把他弄醒了。
之所以弄醒他,是因为众人还要发誓。
敬贤室是仙源山师徒们必须守住的秘密,绝不可以对外人说。究其原因,自然是怕世人误会,以为这世外仙源居然还要剖解人的尸体。以讹传讹便会将这件事妖魔化,从而带累了仙源山的名头。
不过就算众人因此肃然起敬,依然不能完全抵消心中的恐惧和恶心。
尤其是断鸿夫子用刀切开那尸体皮肤给众人展示血管和筋脉的时候,苏好意到底没忍住又出去吐了。
不得不说,呕吐这件事是十分消耗体力和消磨意志的。
再进来时苏好意的全身都软了,觉得整个人像一颗空空的稻谷壳。
好容易挨着上完了这堂课,众人几乎都是一脸惨白的出了门。
像商量好似的,没有一个人去思源堂吃饭。
苏好意软踏踏地回到青芜院,之前出了几身冷汗,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一进门,司马兰台就说:“去洗个澡吧!然后再吃饭。”
“我不吃了,”苏好意有气无力地摇头:“最近这几天都不想吃饭。”
“进了敬贤室?”司马兰台见她如此便猜出了大概。
“公子,”苏好意又把口改了过来:“我觉得我撑不下去,还是……算了吧!”
就算她能坚持每天练一个时辰的字,熬夜背那些生涩难记的知识,却难以操刀去剖解尸体。
苏好意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不要想那么多,先去沐浴。”司马兰台不会让苏好意在软弱的时候做决定,只要她尽快平复下来。
苏好意在浴桶里泡了半个多时辰,然后才慢悠悠地爬出来。
换上一身白衣,赤脚趿着棠木屐走了出来。
司马兰台依旧坐在那里,只不过书案上多了一盘刚刚剥好的莲子。
原来是司马兰台在苏好意洗澡的时候出去采回来的。
“莲子清心,可除烦恶,”司马兰台把莲子推给苏好意:“多吃些,稍后再喝碗粥,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不必麻烦了,我是真的吃不下。”苏好意把莲子拿起来,看到莲心没有剥去,正合她的意思。
苏好意平时是不吃莲心的,因为实在太苦,可这时候一个劲儿犯恶心,反倒觉得苦些的东西好。
苏好意连着嚼了几个莲子,觉得心里好受些了,说道:“我现在明白为何这里的夫子都吃素食了,我不敢多说,起码以后三个月都不想吃肉了。”
“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司马兰台动手将剩下莲子的莲心都取了出来:“莲心吃多了会腹痛,稍后记得喝一点茶。”
“也不知孙师兄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苏好意平复下来之后,不禁又想起了孙康:“他今天也算逃过一劫吧!”
然而下山去寻找孙康的人并没有把他带回来,因为路人所说的和孙康长得相似的人并不是孙康,不过是路过山下的一个书生罢了。
苏好意是从墨童口中听到这消息的,墨童这小子是个包打听,出去转一圈儿,仙源山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这消息对苏好意而言实在算不得好消息,抛开责任不谈,她也真心不希望孙康出事。
不过是同窗间的几句龃龉,何须为此大伤和气断送前程呢?
若孙康因此而离开仙源山不再回来,苏好意还真是从心里着实为他惋惜。
因为平日里孙康有多刻苦,她是知道的。
第270章 羹汤专为好意尝
270
苏好意到底没吃晚饭,司马兰台也没逼着她读书。
那天夜里苏好意睡得有些不踏实,足的司马兰台给她针灸了几处穴位才睡得安稳了。
她紧张的时候,即便睡着了,也要紧紧抱着被子或枕头。脑袋窝在胸前,蜷着身子,额头几乎都要抵住膝盖。
司马兰台知道这点,就没动她抱在怀里的被子,又拿了一条薄被给她盖上。
苏好意第二天起的还算早,练了半个时辰的字。
还是见到饭就有些恶心,勉强吃了半碗粥。
平心而论,苏好意当然对那些夫子的遗体心怀敬意,但那屋子里的味道实在让她特别不舒服。
她知道那味道其实是为了让尸身不腐而配置的特殊药液,里头有很多名贵药材,甚至毫不夸张地说,那药水也比黄金还值钱。
可苏好意就是不想再闻第二次了。
进学堂的时候,苏好意明显察觉气氛有些沉闷,想必众人和她一样,因为敬贤室和孙康这两件事而变得情绪低落。
“再有几天就中段考了,如果那时候孙康还没找到,夫子就要想办法知会他家里人了。”花芽的脖子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个包,时不时抓挠着。
苏好意的心变得更沉了,中段考不知能不能过关,又担心孙康能不能回来。
等雪枭夫子来上课的时候,苏好意连忙收敛了心神,尽量跟着夫子讲课的节奏,一边用心听,一边努力记。
虽然依旧不能把夫子所讲的完全记下来,但也能记个五六成,剩下的等到散学后再借石勉的笔记补一补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花芽就在她旁边,按理说借他的更方便一些,但花芽这个人从来都是简记,除了他自己别人看不懂记的究竟是什么。
一堂课下来,苏好意的手都酸了,但心情却似乎轻快了一些。
很多时候忙起来就顾不得胡思乱想了,苏好意打算在中段考之前把之前所学的那些通通再复习几遍。
她现在也多少有了些经验,知道温故知新,熟能生巧是最扎实的法子。
回到青芜院,见司马兰台正在院子里修剪藤萝。苏好意虽只见到他的背影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司马兰台的气质真叫个遗世独立。清冷出尘但不孤傲,俊美无俦又不露锋芒。
听到他脚步声,司马兰台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淡淡笑意,说道:“进去吧,给你留了好东西。”
苏好意被挑起了好奇心,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司马兰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苏好意一眼就看到岸上摆着一只高足斗笠碗,淡淡的豆青色,十分雅致耐看。
碗上盖着盖子,不知道里头盛的是什么。
“这里头放了什么好吃的?”苏好意虽不知里头具体放的是什么,但能确定是食物。
“你现在最想吃什么?”司马兰台微微侧着头看像苏好意,因为逆着光,苏好意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头发丝都是那么温柔。
“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其实这两天,苏好意的心思还真没在吃的上。
“这个应该是你想吃的。”司马兰台的语气很笃定,这让苏好意更好奇了。
她现在不想吃荤腥,而仙源山清淡的饮馔她基本上都吃过了。
揭开碗盖,苏好意忍不住哇了一声。那碗里盛着的竟然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红豆冰雪丸子。
“这……这是哪里来的?”苏好意实在难以置信。
仙源山当然不会有这东西,可如果下山去买就更不可能。别说附近压根儿就没有人家,便是买到了,拿上山来也化掉了。
眼前的这碗红豆冰雪丸子分明是刚刚做好的,新鲜着呢。
“没放太多冰,只放了两块,取一点凉意而已。”司马兰台将小银匙递给苏好意:“尝尝看可不可口。”
苏好意一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子,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叫错了,”司马兰台不厌其烦地纠正苏好意:“再不吃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