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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其厌大呼冤枉,“雨归姑娘,你怎么不想想,是谁不辞辛劳、冒着被那只狐狸打死的风险将你从赌坊带回雨屋的?”
雨归的责问本就带着五分玩笑,听完其厌的话之后,则是沉默以对,连半分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了。
其厌见状趁热打铁:“之所以将那只狐狸引过来,也是出于助你一臂之力的打算。我本来算着你的伤需要一些时候才能大好,谁知道你居然提前醒过来了。”
“所以……”他顿了顿,又上前一步,方才低声问道:“有苏纯狐到底有没有起到他给起的作用?”
其厌说这番话的时候雨归先是怔愣了须臾,反应过来之后嘴角出现了不明意味的一笑。
“你这一笑实在是让我看糊涂了。”其厌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呢?”
其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得到了芫芜和陵游的共情。且看有苏纯狐一路上收敛锋芒甚至到了忍气吞声的地步,又故作痴傻被“诓骗”至此,所为为何,不言自明。
而如今正主醒了,他却自行离开了?
“我叫他走的。”雨归本是见缘何的头发有一缕显得凌乱,便伸手替他理顺。随之发现,他一个男孩子的发丝居然比一般的女子还要柔软。
“缘何的脾气定然很好。”她看向芫芜道。
芫芜有些惊讶她话题转得如此之快,随之笑着接话道:“何出此言?”
“也忘了是听谁说的了,”雨归回答道:“说许多人的发丝和脾性很像,发丝越软的人脾气就越好。”
“现在是讨论小恩公脾气好不好的时候吗?”其厌听二人的对话听得哭笑不得,“两位姑娘,咱们在说正事呢。”
“也没有人堵着你的嘴不让说呀。”雨归已经将缘何乱了的那一缕发丝理顺了,却又忍不住继续整理其他并未散乱的部分,“你说你的,我们说我们的,有什么相干?”
其厌被她的事不关己打击得没有脾气,顿了顿,把话题扯回刚才谈到的地方:“你说是你让有苏纯狐走的,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为何不爽快?”雨归反问道:“他和雨屋两不相干,留在这里才奇怪吧?”
芫芜此时才发现,这位时而清冷,时而锐利,让人猛一看上去就会下意识地认为不好相与的人,居然是个“多动”的人。
只见她一边和其厌说话一边从缘何垂下的发丝中分出一缕,然后再分为三股,居然动手替缘何编起了小辫儿。
“你不要模糊我的重点。”其厌道:“他自然不该留在雨屋,却也不应该在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他是因为什么才会‘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原因。”
“知道。”雨归将九分的专注用到了手中的辫子上,只分出些许来应付和其厌的“闲谈”。
“那你是怎么才说服他离开的?”将对方并不装傻或是避躲,其厌追问道。
“实话实说。”雨归手上动作不停,“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实话实说?”其厌的语气有些微的颤抖,“你跟他说了什么?”
雨归终于把脸再次扭了过来,看着他道:“你就这么喜欢看戏?”
“咳咳……”对方从语气到神态看上去都只是在正常交谈,其厌却作势咳了两声来缓解自己的尴尬。然后才接着道:“那个……我是说,他听你说了那些话之后是什么反应?当真直接掉头就走了?”
“就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你觉得他应该做什么?”雨归反问道。
依照赌坊一直以来所奉行的法则,自然是行“强取豪夺”之举。比如直接将你掳走,或者再心高气傲一些,找晓寒轻打一架。
以上是其厌想要给出的答案,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将其明说出来的胆子是断然没有的。
“那不是白费了我一番心思?”他叹了一口气,看上去颇为遗憾。不知是对这件事的结束方式不甚满意,还是感叹他无所不知的头脑居然在这件小事上算漏了?
“我本来想着,借着他对你的心思,把……那位激上一激。”他眼神朝某个方向瞥了一下,然后道:“谁知道有苏纯狐看着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却是个这么轻易就退缩的人。当真是高看他了。”
“明知无望的事情,何必要浪费时间和心思在上面。”第一条鞭子已经从雨归手中诞生。
“这三界之内无望的事情多了去了,”其厌却道:“却不是所有人都想他那样转头转得干脆。”
“要不是他这么干脆,我就会麻烦缠身。”雨归听着其厌语气中的鄙夷,若有若无地生出了想让他长点儿记性的冲动。
“我这还不是一片好心,全部都在替你着想嘛。”其厌赶紧改换态度,“就算没有功劳,但苦劳你总能看得见吧。”
“以后不必白费心思了。”雨归道。
“何出此言?”其厌道:“你这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没有。”
“拿为何这么说?”
编辫子的手忽然停下,转而开始将编好的发股解开:“因为这也是一件无望的事。”
这句话让还有一肚子未表之语的其厌瞬间安静下来,而陵游和芫芜以及暂时充当了片刻玩偶的缘何,更是自始至终都在当合格的听众。
说话期间雨归一共替缘何编了两条辫子,第二条尚有三寸未能编完。而解开它们,所要花费的时间不及编织所要花费的三分之一。
“你也不要过于悲观,毕竟……”其厌缓声宽慰道:“毕竟不论过往到底如何,能自始至终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你一人。”
“你也说了,伴他时间最长的是我。”雨归手中的辫子眼看就要全部解开,“所以谁能比我更了解他呢?”
“……那你日后,如何打算?”
终于,缘何的头发被全部解开了。雨归又将其整理一番,见无一处不平滑才将手收回来。她看着其厌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回归本位,重拾本职。我本就是一柄佩剑,就该尽好的佩剑的责任。”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祝福
芫芜看着转身离开的雨归,身姿轻盈洒脱,但是一派释然之中,却总让人觉得有丝丝缕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无声划过。
“阿姐。”其厌正因为心中澄澈,所以格外灵敏。他感受到了雨归的异常,可这种异常却不是他所能理解的。遂在对方走得远了一直转头看向芫芜,问道:“白衣姐姐怎么了?”
未待芫芜开口,其厌抢先叹道:“这情爱之事,当真是碰不得。劝告诸君,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见芫芜和陵游先后看过来,他又摆手笑道:“当然,我说的是像在下这样的孤家寡人。对于芫芜美人和恩公你们俩来说,自然要另当别论了。”
“……”芫芜:“雨归的事情,方便透露吗?”
“也没甚不方便的。”其厌道:“反正我知道的,你们差不多也都能猜到了。”
“简言之,就是雨归实则是晓寒轻的佩剑的剑灵,跟随在他身边修炼数百年之后化灵而出。”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能幻化出人身已经一百多个年头了,在此落脚没几天,我就发现了他们主仆……应该也不能算主仆,反正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绝非修士跟剑灵这么简单。”
“其时雨归姑娘的脾气可是比现在要张扬的多,喜恶爱憎也表达的格外明显。所以我又很快明白,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原来和晓寒轻没有任何关系,‘不寻常’的只有雨归一人而已。”
“说白了就是剑灵对主人生了情愫,晓寒轻却从始至终只将她当作剑灵。”其厌说到此处皱了皱眉,“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好像从一开始雨归就清楚晓寒轻的心意。”
“并非化形之后才能拥有七情六欲和记忆,应当是成为灵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灵智,能够感知周遭的一切。”芫芜解释道:“尤其是灵器和主人之间,她几乎能时刻洞悉主人的任何情绪和意念。”
“原来如此。”听她这么一说其厌才明白,“怪不得我总觉得她对冰块儿脸的过去甚至比他自己还要熟悉。”
“扯远了,咱们继续说她的事情。”其厌顿了顿,接上之前的话头,“后来过了一百多年,有一日我从外面回来,就发现雨屋只剩下了晓寒轻一人。”
“我问他雨归去哪儿了,他也不回答我。再问第二遍的时候,那厮索性在自己房间外又设了一道结界。总之就是绝口不提雨归的事情。”
“再见到雨归是在赌坊,当时她已经在外游走几年了。我想要劝她回去,她倒好,直接露出真容引得九个色胆包天的狂徒围攻。接下来便是她的成名之战,然后便一举成为了赌坊无人不知的九姑娘。”
“自那次到你们见到她,中间虽然隔了一百多年,可也没甚好说的。而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参与了。”其厌说完之后摊了摊手,“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前辈知道雨归一直在赌坊吗?”芫芜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其厌道:“我当时从赌坊出来,立马就赶回来告诉他雨归在赌坊。奈何人家只是表示他听见了我的话,随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次带雨归回来呢?”芫芜又问,“是谁的决定?”
“自然是我的。”其厌道:“在这一百多年间我时常混迹在赌坊,借的都是九姑娘的庇护,自然要想办法找机会将这份恩情报答回去。”
“你怎么知道她想回来?”这次问话的是缘何。
“小恩公,你看阿姐和陵游哥哥。”其厌道:“他们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历经过情爱之事的人都能看明白,雨归自始至终都离不了雨屋。”
“而她当时离家出走,以我分析大概有三种原因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