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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芫芜果真如螺音所说,在云栖外出归来后仍未苏醒。直到他按照从医者处得来的方子用米粮和药材煮好了药膳,又接连热了三回,榻上的人才再次转醒。
“小丫头?”云栖端着碗来到榻前,见初初醒来的芫芜面上一片呆愣,觉得这样的神态出现在她脸上实在难得,不由得便露出了笑意。
“有力气起身吗?”他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药粥,“若是没有,躺着也行。”
“眼看天就黑透了,你要是一觉睡到明日,我这锅药粥可就白煮了。”
“这是……”真正发出声音的时候,芫芜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居然像是生了锈,“……哪里?”
“南海,螺音前辈处。”云栖舀出半勺药粥,放在碗边晾了一会儿之后递向芫芜,“这可是我去山下找了附近最有名的一位医者讨来的方子,滋补身体最是有效。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芫芜却抬手挡住他要伸过来的手臂,视线又在四周扫了扫,然后作势起身。
云栖见状连忙把碗放到一旁,伸手就要过来扶。
“我自己来。”芫芜淡淡地道了声,然后将手掌抵在榻上缓缓撑起上身。
“行啊,小丫头。”云栖也不勉强,被拒绝之后立刻收回手,又赞道:“两年不见,要强的性子倒是愈发见长。”
芫芜没有回应,因为已经没有了回应的力气。只不过是从榻上坐起来,居然让她额头和背心同时出了汗。而最为明显的,当属她难以自控的喘息。
“你一连躺了半年,刚醒过来能做到这样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云栖适时开口道:“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体力自然就会回来了。”
“体力会回来……”芫芜缓声道:“灵力应当回不来了吧?”
云栖没能立即应声。
“有灵根和没灵根的差别,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芫芜倒是如闲话家常,格外平静地看向云栖,问道:“你是怎么把我救活的?”
后者上前一步,将收起的小几放回榻上,然后扶着芫芜将肘部撑在上面。看她既有了倚靠借力的地方又坐得舒服了,才开口道:“是你随身携带的那株幽灵草的功劳。有它相护,才保你灵识不散。”
“鬼界的幽灵草有聚灵养灵之效,这半年来也正是因为有它在身边,你的灵识才能这么快修养完善。”
“但是……你当日的伤势确实过重,灵根……”说到此处,云栖避开了芫芜的眼睛,“灵根被毁,修为尽散。”
“幽灵草?”芫芜低头,见腰间多了一个荷包。打开之后,里面装着一株散发着莹白光芒的草,正是当日其厌拿出来跟招命馆主交换解药但没能用完的那株。
之所以没有还给其厌,是因为她忘了这株草还在自己身上,忘得一干二净。
芫芜把荷包合上,重新挂回腰间。
而看着她一系列反应的云栖,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小丫头,你……”
“你方才说我躺了养病养了多久?”芫芜问道。
“……半年。”
“半年呐。”芫芜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看向云栖,“一睡睡了半年都没有饿死,一定是托你的福吧。”
“小丫头……”云栖欲开口,再次被芫芜打断。
“我饿了。”她道:“劳烦你把粥递给我吧。”
“……好。”
“我自己来。”云栖欲用另一只手去拿勺子的时候,芫芜朝他伸手,“我只是没了灵力,手还在。”
……
芫芜俯身安静地吃粥,云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本以为会心绪百转,却在她吃完一碗抬起头的时候才发觉,他全程当真只做了一件事,便是看她吃粥。
“掺了药的粥还能下咽,你的手艺很好。”芫芜评价道。
“……是吗?”云栖居然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只能伸手把她手中的空碗拿回来,“锅里还有……”
“已经吃饱了。”芫芜面上的疲倦愈发明显,“多谢你。”
“谢什么。”云栖本是随口应和。
怎料芫芜听了却在认真回答,她说道:“不辞辛劳地把我带回来,一连半年给我输灵力保命,尊神之身亲自替我熬粥,这些都要多谢你。”
芫芜的语气最正常不过,感谢时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但是这些道谢的话入了云栖的耳朵,却叫后者越听越觉得别扭……以及疏离。
“我想再睡一会儿。”见云栖没有回应,芫芜便开口道:“感觉精神和体力都跟不上了。”
……
云栖第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又听身后传来声音:“我忽然想起来,住在这里半年还未向前辈问过好。只能再劳烦你一回了,代我说一句多有叨扰。”
“前辈就在隔壁,”云栖转过身,道:“只不过一墙之隔,还是竹子拼成的墙,咱们的一举一动她应当都知道。而且你昏迷的半年间,她时常过来看你。”
芫芜点了点头,扶着床榻慢慢躺下,然后闭上了双眼。
云栖刚刚转过来的身子顿了顿,然后无声地迈出另外一只脚,小心地关上房门之后,又在门外设了一层隔绝嘈杂的屏障。
片刻之后他去而复返,手中的空碗消失不见。然后就静立在门外,不再有其他动作。
第二百零一章 情绪
“……不要!”
芫芜从梦中惊醒,不停地喘着粗气,过了片刻,神识才重新回来。随即传来了扣门声,然后是云栖的声音:“阿芫,醒了吗?”
“醒了。”
云栖开门进来,同时把略有些刺眼的光芒带了进来。
芫芜抬手遮在眼前,看着黑影走近:“已经午后了?”
云栖闻言转头看了看,然后回答道:“是。”
等稍微适应之后,芫芜才把手臂拿下来。又听云栖问道:“饿不饿?”
芫芜摇头。从她醒过来那日算起,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而她也维持了近二十天一模一样的生活,每天夜里睡觉,白天的一多半也在睡觉。能够醒着的只有午后至傍晚这一个多时辰。
“我猜也是。”云栖道:“所以药膳已经炖好放在厨房了,等回来再吃。”
“回来?”芫芜话落,见对方已经把她的外袍拿了过来。
“带你出去走走。”云栖一边说话,一边撑起衣裳想要给芫芜披在身上。
芫芜却抬手直接接了过来:“去哪里?”
“无所谓去哪里,目的是让你下榻走走。”云栖道:“我见你近日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能活动的话就不要再一直躺着了。出去吹吹风,踩踩泥,剩下的体力才能更快回来。”
“愣着干什么?快穿呀。”见芫芜拿着衣裳却没有动作,他催促道:“现在出去正好,再晚就该有寒气了。”
……
二人并没有走多远,不过是从山上下来,来到了海滨。今日无风无浪,两人之间一时也没有什么话,当真是单纯地在走。
直到芫芜忽然落后了一步,云栖才停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芫芜闻声回头,“走吧。”
云栖来回扫视了两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多出来的,是从二人脚下绵延出去的脚印。
再回过头的时候,则是他被芫芜落下了一段距离。
“走这么快作甚,也不说等等我。”云栖几个大步追上来,二人再次并肩。
芫芜扫了他一眼:“你还能被我落下?”
“方才就是落下了呀,”云栖道:“我这不是才追上来。”
芫芜没有答话,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又走了大约百十来步,云栖觉得斟酌的差不多了,方才主动开口道:“小丫头,修为散了不是什么大事,还能再修回来。”
“嗯。”
芫芜一个“嗯”,把云栖事先想好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这番话他从芫芜醒过来那日就开始准备,料想到了她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或颓废,或激动,或惊讶,或愤恨。可是唯独没有想到,她的回答只有这么一个淡淡的“嗯”。
他准备好了应对多种反应的措施和言辞,却唯独没有准备怎么去接这个“嗯”。
“……”又隔了一段沉默,云栖再次打开话头,“我过几日出去帮你找一些能强身健体的药草,服下之后能助你将虚亏补回来,尽快恢复到从前的体质。”
“前些时日你一直睡着,我抽不开身。醒过来之后身体又太过虚弱,就算把它们找回来你也不能服用。药性太烈,你承受不了。”
“但是经过近些时日的修养,已经养回来大半。等你再恢复几日,我就动身去找,找回来你正好可以立即服下。”
“不必麻烦了。”芫芜应声道。
“什么?”云栖以为自己没听清。
“不必麻烦了。”芫芜重复一遍。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其厌有些着急,“小丫头,你可不是遇难则退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我只是说了实话。”芫芜停下脚步,转身和他相对,“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不值当你再费这些功夫。”
她说话的时候既没有表现出颓然也看不出任何自嘲,挂在脸上的平静告诉云栖,她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罢了。
正是这份事不关己,让云栖又是喉头一哽。
“你……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难缠。”他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烧灼着胸腔,个中滋味……只能说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了解。
听到她这个论断,芫芜表示疑惑不解。不过她没有发问,又和云栖对视了片刻之后,转身继续前行。
“……”云栖此时才发觉,用“难缠”来形容这个丫头片子,当真是高看了“难缠”这个词。
“你说你……”他又追了上来。
“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就去找吧。”
“你说什么?”云栖这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