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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待在驿馆中,每日看你们从前线送来的战报。”晋楚栖梧道:“对于战事,起不到分毫辅助。”
“可……”
“你们是父皇交给安晏的军队,如今又由他交入我手中。从诸位将领到无名小卒,我无一不信,从未怀疑过你们的忠诚。”
“事实也证明,你们也只是需要‘晋楚栖梧’留在这间驿馆中。”
“可是楚京危机重重,公主因何要去冒险?”南校尉知道这道命令不可逆转,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公主有何事,交由卑职等人去办即可。卑职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件事你们替不了,我必须要亲自过去。”
……
当初狼狈逃离,如今暗中潜入。阔别两年,重归故里。晋楚栖梧猛然发觉,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繁华地,居然从未让她怀念过。
“首级悬挂在何处?”他们一行十几人伪装成了押运货物的商贩,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城门。晋楚栖梧带着斗笠坐在车前,四周繁华不进耳目。
“公……子,”南校尉应声道:“现在正值正午,街上行人不断,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不如先去落脚之所,再行定夺。”
“在何处?”晋楚栖梧又问了一遍。
“在……北城门。那里是京城最富庶的区域,离皇城也近。”说到此处,南校尉才发觉自己说多了。但是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他不动声色地去窥探斗笠下的面容,却见后者自始至终不曾变过。眸子里装的像是沉抑又像是冰冷,总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车队自南门而入,穿过整座城来到北门。远远地停靠在街角,未敢靠近。
“公子!”南校尉伸手去拉的时候,晋楚栖梧已经从车上跳下。他也紧跟而下,护卫在其身后:“公子,你要做什么?”
“上前去。”晋楚栖梧说着,已经开始迈步。
“可是……可是公子,在这里就能看到……看到您想看之物了。”南校尉想要阻拦,却不敢伸手,于是便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后方的人自然也要上前,被他回首一个眼神全部制止。再回头,晋楚栖梧已经走出一丈远。
南校尉立即快步跟上,二人最后停在了街道中间,正对着前方的城门。
他心惊胆战,好在过往人群繁多散乱,降低了他们的存在感。
晋楚栖梧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的城墙之上,那里悬挂着一颗头颅,用麻绳吊着头发,迷糊不清,像是一颗发烂的菜头。
兴许是在这里挂得太久了,行人已经习以为常,对它失去了好奇心。所以此时熙熙攘攘,只有她一人盯着它看。
一直看,一直看……看到经过的行人逐渐注意到他们。
“公子,咱们……咱们该离开了。”南校尉低声劝解,“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卑职拼尽全力也会将将军的……将将军接回来。决不让他再受那些乱臣贼子的侮辱!”
他从唯唯诺诺不敢言,到最后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这些话,该听到的人却似乎一句没有听见。
晋楚栖梧仍旧立在原地,像座雕像,纹丝不动。
“公子,公子……”南校尉不得已,伸手去拽身前这人的衣袖,“卑职冒犯,但是公子……”
“公子!”他没用多大力气,但是晋楚栖梧却仿佛真的成了一座站不稳的雕像。被他轻轻一扯,便要向后倒去。
南校尉连忙伸手去扶,晋楚栖梧一个踉跄,终究没有倒在地上。
“公子?”她转过了身,南校尉顿时惊住——他看到了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公主……”
“不是他。”晋楚栖梧并未大声嚎啕,此时开口却像是坏了嗓子。
“您说什么?”南校尉没有听清。
“那不是他。”晋楚栖梧接连道:“那不是安晏,那不是他。”
南校尉见对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只当是她大恸之下说了神思不清,说了胡话。
“公子,咱们要离开了。”他连忙劝说,“街道之上人多眼杂,一切事情,待回到住所之后再议可好?”
晋楚栖梧没有再反对,被人带着离开城北,去往了之前便备下的住所。过来时目光从未离开城墙,离开时却再未多看一眼。
……
南校尉十分细心,此次的队伍中带上了一名医者。暂时安顿下来之后,他带着医者前来面见晋楚栖梧。
“我身体无恙,无需看诊。”晋楚栖梧坐在堂内,眼神确实已经恢复清明,不再像之前那样错杂。可是却并非她说的“无恙”,起码嘴唇仍旧泛白,面上血色鲜少。
“公主,还是让军医为您诊一下脉吧。”南校尉争取道:“……一路颠簸,身体极容易疲累。”
“不必麻烦。”
南校尉和晋楚栖梧接触多了,自然对这位从前便有所耳闻的公主有所了解。
她和从前传闻中的恃宠而骄完全不同,个性中没有丝毫张扬,有时内敛到不像是一个帝王之女。
但是极其矛盾地,年纪轻轻的她身上能让人感受到上位者的气势。决定的事情无需着重点出,便不容反驳。
对于别人的谏言,她每一次都会耐着性子听完。但当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两次的时候,则意味着这个决定不会再改变。
“卑职明白。”南校尉拱手行礼,欲带着军医退下。
却被晋楚栖梧出声喊住,她又说了之前在街道之上说过的同一句话:“城墙之上悬挂的那人,不是他。”
第九十九章 密道
那人为什么不是安晏,晋楚栖梧未曾给出明确的解释,她也不能给出解释。因为她没有丝毫可见的依据,认为那不是他,不过是听从内心。
随从之人也皆是这么想的,认为她无凭无据的决断不过是还未从疯魔中清醒过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相信自己说的话,晋楚栖梧十分清楚。
但是她不管这些,她不需要信任,她要的只有听从。
安晏没有死,那便要继续寻找。他们会奉命去做,这就够了。
他没有死,朝廷却昭告天下说他死了。其他地方遍寻不得,楚京却尚且没有搜寻过。
所以,人极有可能就在这座城中。或许是被囚禁了,又或许是被抓之后逃了出来,却因为种种阻挠而无法回去。
他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他们要做的便是去救他。
要从何处开始呢?刑部的牢狱?三教九流混迹的阴暗角落?还是皇宫大内?
“公主。”见晋楚栖梧时而低声分析时而凝眉沉思,堂下众人安静聆听,却俱是担忧不已。无人敢出声打断,趁着她沉默许久的一个间隙,南校尉开口道:“咱们只有十几人,刑部的牢狱或许能设法蒙混过去。”
“可是重兵驻守的皇宫大内……”他们就算是都生了翅膀,也会在还未进入其中的时候被射杀下来。
“重兵驻守?”闻言,晋楚栖梧从沉思中回神,换上一张笑面,只不过是讽笑,“在你们心中如此高不可攀、密不可入的地方。改换主人,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卑职知罪。”众人纷纷下跪。
“起来吧,你们有什么罪。”晋楚栖梧铺展宣纸、拾笔蘸墨,“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当初能逃出来,如今就能再回去。”
她话落,众人缓缓起身。抬头前往,见宣纸一角已经被往复回环的线条占据——有亭台楼阁,有宫墙巷道。
她居然在绘制皇宫的舆图!
半个时辰后,停笔落墨,一幅简易却足以让皇城陷入危境,甚至再次改天换地的图像跃然纸上。
“这里是京郊一处荒废的园子。”晋楚栖梧先是指了指最外围的一处,然后顺着一条线路移动,手指最终停在整座皇城的中心,“这里,是皇后所居寝殿。”
“当初我和阿弟逃出来,追兵并未从后方过来,说明这条密道还能用。”
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南校尉看向晋楚栖梧:“公主要卑职通过这条密道进入皇宫探查?”
“不只是你们,还有我。”晋楚栖梧将画纸卷起,递给他,“立即出城,今夜开始行动。”
……
当初焚毁在大火中的宫殿,已经在原址上修缮一新。
密道的机关修的巧妙,处在暗处能够窥得殿内场景。而密室中的动静,殿内之人却不可觉。
晋楚栖梧透过机关看着极尽奢华的大殿内宫人往来,华服加身的妇人倚靠在软榻之上,尚品香料燃出的烟自金兽嘴中吐出,萦绕而出久久不散。
不顾两年光阴,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想起她是鸠占鹊巢。
过了一些时候,应当是早朝结束了。一身明黄的男人来到殿内,华服妇人起身相迎。
这名男子身形清瘦挺拔,已过天命之年却不见老态。他从前总是紫袍玉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也是父亲最为信重的臣子和挚友。
“那个畜生!”安靖一进门便踢倒了一个上前侍奉的宫人,“早知如此,早在他来到世间的时候朕就该将其溺毙。”
“陛下息怒。”满室惶恐。
“臣妾有罪。”当今的皇后屈膝跪地,向着夫君请罪。
“你有什么错?”安靖冷哼一声,“起来吧。”
“此子虽托生在我安家,却天生非我族人。自幼及长,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我行我素、不敬尊长?”
“翅膀硬了之后,居然敢与亲父为敌,成了犯上作乱的贼子!该杀!该诛!”
“陛下不该存有怜悯之心,一开始便该下令将其诛杀的。”皇后由宫人扶着,缓缓起身,“您一时顾念父子情义,却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密室中的晋楚栖梧便怔愣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母亲口中说出。
而随着后面一句话传入耳中,她眼中的生机瞬间复苏。
“父子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