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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托,先带大阏氏去前厅,我先去洗个手,换双鞋子。”
杨韵吩咐着婢女,同时笑盈盈的摊开了双手,抬起了脚。
“唉呀,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啥,你干你的,我在一旁你给打个下手,顺便也跟你学学,回去也找个给自己解闷的活。”
段务鹤音这话说得,倒真是让人感觉她与杨韵的关系好得跟姐妹似的,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这花土是新翻的,不要弄脏了大阏氏的靴子。”
“这怕啥,我们草原人,哪有那么讲究,这是在王廷每天见不到泥,我们在草原住毡包的时候,春天雪水一化,还不是一脚泥一脚马粪的。”
段务鹤音说这话的时候,倒真是有些草原人的爽快。
“阿兰,你先把大单于给右贤王妃的赏赐拿过去。”
段务鹤音冲婢女阿兰吩咐道。
“托托,你带着阿兰把东西拿到前厅吧。”
杨韵见段务鹤音想在花苑里呆着,也就不勉强了。
这样也好,跟段务鹤音面对面的说话,两个人都要端着身份,客气中还有一丝的不自在,倒是在花苑里更舒服一些。
“既然这样,我就先干我的了,我还有一片土要松呢。”
杨结听到她们的对话,便继续铲着土,不再理段务鹤音。
“你们姐弟也真的是,我来了,也不问问慕容迦的情况,还要等着我说。”
段务鹤音故作呻怪。
杨韵笑答:“大阏氏来了,自然也就带了我家大王的消息,我不问,你也会说的,不然你到我王府作何?”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你们王府了?”
“大阏氏当然可以随时来我王府,不过看大单于又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大阏氏肯定不是无事来的。”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
“看来,大阏氏这次是专程来看我的了。”
杨韵说着,停下了手上的活,抬头看向了段务鹤音,想听听她到底所欲为何?
“我呀,还真是专程来看你的。三弟出征两年多了,大单于体谅你们夫妻分别,此番特意让我来转达,你可以前往代郡与三弟团聚了,今个儿我带来的东西,是大单于特别赏赐,让你带给三弟的。”
“大单于让我去代郡?”
杨韵嘴上说的淡然,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惊喜,可对杨韵来说真是莫大的好消息。
虽然段务鹤音每次带来的都算是好消息,可这些好消息都是王廷的,属于慕容氏的,而不是属于她杨韵的。
慕容迦无论出征如何顺利,对杨韵来说,只要少死些人,百姓能安乐,便是好的。
而今天这个消息,是真的好消息,她们夫妻可以团聚的好消息。
“怎么样,这回开心了吧。”
“真的吗?大单于真的让我阿姊去代郡,这真的太好了,我也要跟着一块去。”
杨结的开心却是外露的,毫不掩饰的。
“杨结,你可去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
杨结的脸色马上变了。
“你呀,大单于另有任务给你。”
“任务?大单于有任务交给我?”
这回不止是杨结惊讶,连杨韵也是疑惑的看着段务鹤音,想听听她给杨结带来了什么任务,让他们姐弟分开。
“大单于想让杨结去襄平城,向平州刺史张叔辽学习政务,杨结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成天在王府里也不是个事。
大单于知道杨结当年曾经跟谢家的人学习过,这身功夫又得七那颜的真传,也算是文武双全,应该有用武之地了。”
段务鹤音的话,当真是让杨韵既意外,又感到欣慰,她一直以为杨结就这样作个闲散的人,无忧无虑的过着每一天,娶妻生子,想要有所建树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没想到,慕容廆竟让他去辽东,治理汉人的地方。
这是杨韵最愿意看到的,却也是最不敢想的,尤其是跟张叔辽学习,这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杨韵和杨结此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杨结,一会我们跟大阏氏进宫去向大单于谢恩吧。”
“好的,阿姊,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你们呀,确实是要去谢恩了。自三弟出征,你们也不去王廷,我们大单于可是一直把你们当成一家人,放在心上的。”
段务鹤音在她的笑容里,又特别加了一些真诚。
※※※
第一九九章 局势胶着 鹤音献计
杨韵带着杨结乘着右贤王府的车架,随着段务鹤音一起来到王廷,向大单于谢恩。
慕容廆跟杨韵说了些客气的话,无非就是慕容迦为慕容氏立下汗马功劳,他有照顾好右贤王府的责任。
又对杨结说了些勉励的话,年轻人有了用武之地自是信心满满。
杨韵和杨结姐弟丝毫没有对慕容廆的诚意产生怀疑,相反这对善良的姐弟此时心中还是感激的。
在杨韵的眼中,慕容廆始终是君,即是君主,便有君主的风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是臣,哪怕是兄弟,也是臣弟,哪怕慕容迦立了再大的功,所以所受的恩赏都是要谢的。
只是杨韵不知道的是,段务鹤音忽然造访右贤王府,让她们夫妻团聚,却不是慕容迦立了战功的恩赐,而是因为慕容丘达的口信。
段务鹤音不识字,所以慕容丘达只能派心腹之人给段务鹤音送来口信:
现在南下的大盛之势已经不复存在,如今与幽州刺史王浚对峙已有半年,这种局面恐怕会三两年难以解决。
慕容丘达提醒大阏氏,慕容迦的邸报刚到,是时候该做点事了。
段务鹤音接到口信后,便去找慕容廆。
她到白虎殿的时候,慕容廆正坐在铺着虎皮的镂雕盘龙木榻上,翻看慕容迦的邸报,但是脸上却不是怎么好看。
“大单于,你这是看什么呢?鹤音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大阏氏你来了。”
慕容廆把邸报放在了一边。
段务鹤音拿起了邸报,她虽然不识字,却分得清各路的军报,慕容迦的邸报是要加盖大将军印的。
“是三弟的邸报呀,有些日子没听到他的好消息了,难道南下不顺利吗?”
虽然女人不得过问政事,但是这随便聊聊,慕容廆倒是没什么避讳的,何况有些事也只有段务鹤音能帮他拿主意。
慕容廆虽然宠爱青瑶,但是却从不跟她提南下的事,毕竟她是右贤王府出来的,何况南下的还有一个叱利莫风。
在这件事上,段务鹤音倒显得更重要了。
“是呀,现在这种胶着对峙的局面有半年了。慕容迦说王浚向石勒求援,如今我们的南下恐怕要暂时止步于此了。”
“石勒?”
段务鹤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石勒是汉赵皇帝刘渊手下的一员大将,此人勇猛异常,又不近人情,如果王浚得到他的支持,无异于引狼入室,可是对我们南下却是最大的阻力。”
“汉赵?匈奴人?”
对于刘渊段务鹤音是知道的,他是胡人南下第一称帝的,也正是因为他的称帝,才让各胡人部落对于南下跃跃欲试。
慕容廆便是其中之一。
“照这么说,现在这个局面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
慕容廆点了点头。
见时机差不多了,段务鹤音开始了自己的话题:
“我刚听到一点风声,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阏氏又听到了什么?”
“慕容迦如今在军中威望极高,虎啸骑和慕容铁骑都称他为战神,叫他哦,对,战神海东青!”
“战神海东青?”
慕容廆的眼中阴郁了。
海东青是慕容涉归对慕容迦的爱称,这个称呼也只有慕容涉归可以叫,可如今却变成了战神海东青,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涉归对慕容迦的偏爱,这让慕容廆都望尘莫及的,如果他不是嫡子,恐怕这世子都不是他的了。
慕容涉归在世的时候,慕容廆从未想过这些,毕竟他已经是世子了,可如今慕容廆却连这个都计较起来了。
“大单于,你怎么了?难道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吗?不过鹤音确实觉得这战神的称呼有些过了。”
段务鹤音故意避重就轻。
“海东青这可是父王对慕容迦的称呼呀。”
“海东青,万鹰之神,在草原上,海东青可是神的使者,如今军中都称呼慕容迦为战神海东青,这这不是对大单于神权的挑战吗?”
慕容廆听了段务鹤音的话,脸色更难看了。
“如今南下局势不容乐观,既然这种局面要维持一段时间,大单于还是需早做打算为好。”
“打算,什么打算?”
“汉人有句话叫功高盖主,如今慕容迦公然被称为战神海东青,这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鹤音担心就算慕容迦他没有私心,他身边的人未必没有。
当年是鹤音的错,害得小绒花没了,可就算我们再怎么弥补,青鹘这心里的结也未必能解开,何况他们身边还有个莫风呢。
恐怕这战神海东青就是从慕容迦身边之人叫出来的吧。”
慕容廆继续听着段务鹤音话,他没有言语,以段务鹤音对慕容廆的了解,他不反驳便是听进去了,他不说话就是在思考。
“大单于,鹤音又得知一些消息,鹤音派到右贤王府的人,不时的也会回复一些右贤王妃的情况,平时王府里的人基本都是规规矩矩,日常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收过两次书信,让鹤音觉得奇怪的是,每次右贤王妃读完都会把信烧掉。
放眼整个右贤王府,除了右贤王妃,也就周蓉和杨结他们三个识字,右贤王妃就算不烧掉,也没人能看懂信上的内容。
鹤音猜测,那信上一定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右贤王妃是怕这信被人拿走了。”
“书信?是哪里来的?”
“鹤音不知,每次她们收到信都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