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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爸……能让馨蓉接电话吗？我有话想跟她说。”江北忍不住问道。
那边突然陷入了沉默。
“姥爷，是爸爸的电话吗？”
突然，婉婉那稚嫩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入了耳中。
“姥爷，我要跟爸爸说话，我要跟爸爸说话！”
“爸爸，是你吗？”婉婉终于胜利了，她抢走了话筒。
“是爸爸……”江北痛苦的张大了嘴巴，却忍住没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了？”
“爸爸没事。”江北将下方的话筒按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到恢复了一些后才问道：“婉婉今天怎么去姥姥家了？爸爸还打算晚上给你一个惊喜呢。”
“今天妈妈上班呀……妈妈早上就给我送去姥姥家了。”
“妈妈说没人陪着婉婉，婉婉会很无聊，其实婉婉不会无聊的，婉婉可以自己在家画画哦。”
馨蓉今天上班吗……我竟然根本就不知道。江北心中的懊悔又涌了上来。
“爸爸要给我什么惊喜呀？对了爸爸，快六一儿童节了，你能带婉婉去公园玩吗？”
“能！到时候爸爸带你去公园玩！”江北肯定的答道。
“好耶！”婉婉顿时笑了出来，然后又喊道：“妈妈，是爸爸的电话！妈妈你不跟爸爸说话吗？”
“妈妈，刚刚爸爸说要陪我过六一儿童节，要带我去公园玩呢！”
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刻，电话里传来了徐馨蓉那冰冷的声音，“江北，骗孩子有意思吗！”
“每一年婉婉的生日，六一儿童节，你有陪她过吗？”
“你今天早上走的吧？是刚刚才回来吗？怎么，钱花光了？晚上没办法出去玩了，看不到我所以要不到钱了吗？”
“呼……”徐馨蓉像是做了个深呼吸，突然说道：“今晚我和婉婉在我爸家住，后天周一，他们也得上班，婉婉交给你带一天。”
“江北，这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行吗？”
“馨蓉……我知道错了，真的，我……”江北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人渣的形象不会随着他一天的改变而被彻底消灭。
胃部的痛苦也让他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那么艰难。
可偏偏，他这种说不出话的态度，像极了谎言被拆穿时的狼狈。
“妈妈，爸爸刚刚答应我了。”电话里传来了婉婉稚嫩的声音，弱弱的，像是带着哭腔。
“他答应你的还少吗？你看他周一会不会带你去公园！”徐馨蓉语气冰冷的说道。
“妈妈……呜呜呜……”
而婉婉的哭声，也在这一刻传入耳中。
是那么清晰。
还有徐馨蓉随之传来的轻轻啜泣声，她好像是在安慰着婉婉，“是妈妈不好，妈妈错了，婉婉乖，不哭了，是妈妈错了……”
电话被突然挂断。
江北蜷缩在长椅上，泪水涌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他不觉得自己委屈，他只觉得愧疚……
他只想着今天是周六，是步行街商场的开业酬宾日，但他却忘记了今天徐馨蓉还要上班，只能把婉婉交给姥姥、姥爷去带。
是啊……
哪怕是婉婉再懂事、再听话，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家待一整天？
她还那么小，她还不到四岁啊。
“啊！！！”江北痛苦的吼叫着，偏偏这个该死的胃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上的痛苦已经不算什么，可心里的痛才是真的难捱！
他明明已经重生而来，带着一腔热忱，带着一颗坚定的心，他想要在这一世补偿回来，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女儿……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丢下了女儿……
是啊！他丢下了自己的女儿！
婉婉的哭声仿佛还在耳畔回荡，还有徐馨蓉的质问声……
江北的眼前逐渐模糊，他的意识也逐渐流失。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终于在这种痛苦中昏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在梦中惊醒过几次。
却因为身体的酸痛，无法活动。
痉挛的胃仿佛在痛诉他今天的逞强，昏昏沉沉间，江北又只能这样睡去。
他无力去将妻女挽回，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改变，甚至……他连站起来都不能。
“我该怎么办？婉婉，馨蓉……”
江北嘴里呢喃着，轻声唤着，持续了近乎整夜。
第十章 最后麻烦你一次
天蒙蒙亮，江北终于清醒了，他扶着长椅的扶手缓缓坐了起来。
肚子里翻江倒海，干呕不止，但因为已经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他除了一些酸水之外，什么都呕不出来。
江北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有力气站起来了之后，才踉跄的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将嘴放在下方，像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行者遇到了水源一般，大口大口的灌着……
“没事的，没事的……等到今晚馨蓉回来，我会让她看到我的改变的。”江北擦了擦嘴边的水珠，攥紧了拳头。
他走出了卫生间，轻轻的撕下日历上上，昨天的那一页。
新的一天出现在眼中——2001年5月31日。
“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啊……”江北轻声念叨了一句，便重新坐在长椅上，静静的思考着。
手头还有一千三百块。
他可以靠着这笔钱慢慢的发展起来，从小生意做起来。
他不能放弃希望，只要妻子和女儿还在，他就不能消沉下去！
他还有很多的想法，这不多的一笔钱，足够了。
但是……
他要遵守承诺，他要在六一那天，好好陪着女儿。
江北的目光突然一亮，这一刻，敏锐的商业嗅觉，还是帮到了他。
他一样可以趁着六一这天赚上一笔！
而且就在人民公园！
想罢，江北便离开了家，去楼下的早餐店填饱肚子，然后直奔公园。
虽然是周日，但公园的人依旧不多，大多都是来晨练的老头老太太。
而除了那些碰碰车、海盗船之类游乐设施的生意外，其他的小摊位生意并不如意。
大人们都知道，这都是坑钱的，而小孩子也并不会对此有太大的兴趣。
反观打靶、飞镖这种不大的生意倒是能吸引一部分大龄儿童的注意力，但同样需要不少的投入，并不符合江北赚一笔快钱的想法。
江北犹豫了片刻，直接选定了一个位置不太好的小摊位。
跟对方商量了一下，以700块的价格，租下了对方明天一天的摊位。
对方也欣然同意。
毕竟在这个时代，700块已经是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而后江北便离开了公园，前往鱼市，选购锦鲤鱼苗，每条一毛钱，再订好玻璃鱼缸，去旁边的的市场购买糯米纸，小塑料袋……
等到这些彻底做完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江北将明天要付的钱留出来，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最后的一百块。
他又用了其中的五十块，订制了一个还算亮眼的牌匾，用最后的五十块，去二手市场买了一辆三轮车，方才回了家。
除了那一百块的三轮车和牌匾钱掏出去了之外，剩下的都是要明天付的。
如果顺利的话，凭借一个新的游戏，他绝对可以赚到一笔快钱！
而且很可能会超过一万块！
他也需要这剩下的一千一百块钱，向徐馨蓉兑现自己的承诺，告诉她，他昨天都做了什么，明天他又要用这些钱去做什么。
他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晚上八点多，徐馨蓉带着婉婉回来了。
坐在长椅上的江北顿时站了起来，听着开门声和婉婉在外面的笑声，江北的双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放在哪，他有些手足无措。
门被打开，楼道内发黄的灯泡，终于为这漆黑的屋子带来了一抹光亮。
徐馨蓉也看到了那个站在客厅里的男人，屋里很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并没有在意，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便将灯打开。
“馨蓉，婉婉，你们回来了。”江北突然说道。
“爸爸！今天在姥姥家好开心，姥姥做了很多好吃的。”婉婉跑了过来，抱住了江北的腿。
徐馨蓉没有理他，在她的心中，这只是一段即将结束的婚姻罢了。
“馨蓉，你等等！”江北看到徐馨蓉进门便要朝卧室走去，忍不住喊道。
徐馨蓉顿了一下，冷漠的问道：“有事吗？”
“馨蓉，你看……你看……这些钱……”江北从裤兜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了那一千多块钱，像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额头上都浮出了汗水。
他抬起头，他在等待徐馨蓉脸上出现的笑容……
虽然他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但他能做的，能证明自己已经改变了的，就只有手中的这些钱，这些曾被他视若黄土的钱！
这些钱的出现，让徐馨蓉的目光重新放到了江北的脸上。
可还未等他开心一些，只听得徐馨蓉冷冰冰的问道：“你从哪来的这些钱？”
“我，馨蓉……这是我昨天赚来的。”江北有些急切的说道。
可这一幕在徐馨蓉的眼中，像极了那个被戳穿谎言而急切证明着什么的人渣！
“我如果不信呢？是不是你的巴掌又要打过来了？”徐馨蓉嘲弄的笑着：“拿这一千多块钱给我看是为了什么？证明你改变了？还是成功的拿到了卖房子的订金？”
“江北，麻烦你别这么可笑行吗？”
“我累了，明天婉婉给你带一天，这是我最后麻烦你一次。”徐馨蓉平淡的道，转头走进了房间。
第十一章 捕鱼游戏
“爸爸……妈妈好像不高兴了。”婉婉抬起头，看着江北那慌乱的模样，突然说道：“爸爸，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