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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子,站到姨妈对面,施了个礼,抬头坦然看着她道:“那只猫的确是母亲当初叫媳妇丢掉的那只。然而,媳妇违背您的命令将它偷偷藏起又带回来,为的却是二表哥。”
姨妈冷眼瞧着我道:“你既然敢做出这般忤逆长辈的事情,又何必拉我璇儿做挡箭牌?”
我迎视着她的目光,苦笑道:“母亲若知道那时二表哥有多喜欢它,就不会这样想了。”
“一只来历不明的野猫!璇儿喜欢养猫,我便马上要来一只品种名贵的猫给他,我这做母亲的哪里做错了?”姨妈说着说着竟有些委屈起来。
“母亲,您一片苦心自是难得。然而,二表哥喜欢的单就是那只猫而已,并不是说所有的猫他都喜欢,也并不是说,只要是品种名贵的猫他就一定会喜欢。”说到此处,我潸然泪下,”说句不该说的,这与他既不喜欢出身高贵的郡主,也不喜欢出身贫寒的我,难道不是一个道理吗?”
姨妈脸色有些难看,沉默半响道:“这怎能相提并论?!婚姻大事牵涉的是整个家族的荣兴,猫却仅仅是只宠物罢了。”
我轻轻眨下眼,任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良久,才幽幽地道:“恕媳妇浅薄。作为妻子,我却只关心我夫君每日活得是否舒畅欢喜。仅此而已。”
“舒畅?寒烟,你可知舒畅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如果整日缺吃少穿,日日为三餐担忧,只怕是个人都欢喜不起来!”
“可是咱们府里并没有到那种要为一日三餐忧心的地步啊?”
姨妈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叹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与你娘还真像。”
“那我再来问你,那个孩子呢?你认他为义子,也是为我璇儿?”
我垂眸道:“不是。媳妇只是觉得喜欢这孩子,想给他一个更好的机会而已。”
“对于小孩子来说,再没有比养在父母身边更加快乐的了,那么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姨妈语气和缓,一双眯着的丹凤眼却分明咄咄逼人。
我一时语塞。
“我璇儿如果不是生在尚书府,而是出生于薛益谦那样的家庭,你说他会欢喜会舒畅会被皇上赐官吗?”姨妈说着,便冷笑起来。
我凝眸看着姨妈,温和而坚定地道:“会。母亲,媳妇以为,人生际遇虽各有不同,然而必定各有欢喜。富人有宝马香车娇妻美妾的快活,穷人也自有兄友弟恭妻贤子孝的和乐。至于赐官,以二表哥的天人之姿,就算放在乡野之间,也终会有人慧眼识珠。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顿了一顿,我接着道:“这也正是媳妇要认益谦为子的原因。如果说机遇是人生的跳板的话,那么,我想为谦儿提供这样一个跳板。”
姨妈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反问道:“既然机遇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此重要,那么,为何我要为咏梅提供这样一个跳板,你就不能接受呢?”
跪在地上的咏梅偷偷揉了揉早就跪得麻木了的膝盖,抬起眼眸,愤恨地剜了我一眼,低声道:“少夫人就是瞧不上夫人您给的人罢了!换了旁人也一样!”
三十 辩驳2
送佛送到西。既然你非要作死,那我便送你一程好了。
我淡淡地看了咏梅一眼,对着姨妈施了个礼,恭顺地道:“其中原因,还请母亲听媳妇为您道来。古人云,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本朝自开国以来也以德治国。足以见德行的重要性。那么请问咏梅姐姐,你能否解释一下,作为一个奴婢,最重要的德行是什么?”
咏梅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笑道:“既然姐姐答不上来,那么,便由我来替姐姐回答吧。”
姨妈和罗大娘都瞪大眼睛紧盯着我。
“我以为,忠心便是身为一个奴婢最重要的德行。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奴婢非常聪明能干,却对主子不够忠诚,那么还不如一个足够忠诚而能力有所欠缺的奴婢。”我说着一笑,“放在后宅,便是忠仆与巧婢的区别。若放在朝堂之上,或许便是能臣与忠臣的区别。”
姨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而咏梅姐姐,显然缺乏的正是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德行。母亲,以她今日之行为举止,若再抬举做了妾室,恐怕会家宅不宁吧?”
姨妈拧着眉毛,沉默不语。罗大娘冲我微笑颔首。
咏梅呆了半响,忽然怒道:“少夫人不要强词夺理,挑唆夫人与奴婢间的关系!”又膝行上前,匍匐在姨妈脚下道,“夫人明鉴!奴婢可是自始自终都对夫人您忠心耿耿啊!您可千万别被少夫人一张巧嘴蒙蔽了呀!”
罗大娘柔声道:“咏梅,夫人睿智,又怎会轻易被人蒙蔽呢?”
姨妈原本有些松动的脸色又紧绷起来。
我柔声问咏梅:“我心中有些疑问,今日便一并问问姐姐吧。”
咏梅脊背僵硬,一动不动。
“其一,二表哥喜爱那只猫,夫人不清楚,姐姐你可是亲眼所见。情感有所寄托,对他当时的病情无疑只会有好处。可是不知怎的,夫人第二天一早便到涤松苑,让我将那只小猫赶紧处理掉。姐姐,请问夫人怎么那么快就知道涤松苑多了一只猫?”我抬头望着姨妈道,“母亲若不信,可以唤佑安前来问问,二表哥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开始说话的。”
“其二,谦儿的事。刚回府那天时候已不早,加上事情又多,本来我打算次日请安时就顺便带上益谦过去,亲自向夫人说明的。也不知怎的,竟让三弟四弟跑到涤松苑先撞见,又当着二叔三叔他们的面嚷嚷得大家都知道了。还平白惹得老爷夫人心里不痛快。”
姨妈惊道:“咏梅,你老实说,那件事是你故意做的?”
咏梅迟迟疑疑的,看着是有心抵赖,又因上午我的问话而心虚,便只好垂着头不作声。
姨妈错愕地道:“咏梅,猫奴的事,我且认为你是觉得寒烟品味不够,怕影响了璇儿。那益谦的事,你既没有先来向我禀告,又为何要让瑞儿他们当众捅出来?”
咏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连连道:“夫人您听奴婢说!三公子他们不是奴婢指使着去二老爷三老爷他们跟前说得呀!”
罗大娘冷笑道:“凭你什么身份,竟还想指使两位公子?”
姨妈柳眉紧皱,丹凤眼中寒光四射,冷冷道:“那你便是承认瑞儿玿儿他们是你有意引到涤松苑的啰?”
罗大娘眉头轻蹙,似忆起什么,缓缓道:“对啊,夫人,因怕影响二公子读书,老爷早些年就吩咐过了,等闲人等可是不叫随便进涤松苑的。”
“还真是呢,虽是姨表兄妹,但媳妇成亲前,可也从未进过涤松苑的门。”我眨眨眼,恍然道。
咏梅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既然今日何必当初呢?我心里冷笑着。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是病猫呢?竟敢蹬鼻子上脸,屡屡对我这个少夫人背后捅刀子!
姨妈柳眉紧锁,整个人看着似乎苍老了一些。
三十一 缓和
咏梅伏地磕头,哭着哀求道;“夫人饶我这一次吧。我也是为了夫人好啊。”
罗大娘不动声色地问道:“分明是你心术不正,对少夫人心生怨怼,怎么倒牵扯到夫人头上了?”
我盈盈一拜,带着几分谦意道:“也是我的不是。母亲的确曾经告诫过我,为人正室,须的气度大,有容人之心。只是我,”我粉面含春,面露羞惭之色,垂首道,“我有些做不到。况且,如果连这些贴身服侍的份内之事也让丫鬟们全做了,那我这个做妻子的,岂不是全无用处,成了摆设?就算做摆设,恐怕也还算不上什么特别出彩的。”
姨妈虽仍不苟言笑,但看着眉头倒是舒展不少。
罗大娘笑道:“瞧少夫人这话说的,您可是夫人的亲外甥女呢,咱们夫人年轻时便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少夫人能差得了?看看咱们二公子,少夫人刚才有句话,奴婢听着挺在理的。”
我含笑问:“还请大娘仔细说来听听?”接下来,罗大娘八成是要夸夸二表哥了。
姨妈也回头看着罗大娘。
罗大娘笑道:“凭咱们二公子的人品模样,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嫡女也抢着给他做小呢。”
姨妈终于笑起来:“巧娘,你可也是的,老也老了,脸皮子倒越来越厚了。有这般自己夸自己的吗?”
罗大娘笑着冲姨妈福了一福道:“奴婢夸是夸了,却没有丝毫的夸大。咱们二公子可不比那画中仙还要俊几分吗?”
罗大娘不愧是自小跟在姨妈身边伺候的,轻轻松松几句话便挠到了姨妈的心尖上。
姨妈笑着道:“你虽然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倒也说得有些道理。”终于想起给我赐座了,“烟儿,坐着说话吧。”
罗大娘赶紧从屏风后搬了个绣花墩子出来放在我身后,又到桌前倒了杯茶,双手递给姨妈:“说了这半天话,夫人也渴了吧?”
姨妈接过茶,优雅地啜了一小口,对罗大娘道:“你倒是给烟儿也倒一杯呀。”
“是——”罗大娘娇嗔地拖长了尾音道,“没有您的吩咐,奴婢可不敢擅作主张啊。”
姨妈笑着暼了她一眼:“越说你还越来劲了。”完了,又表情复杂地扫了咏梅一眼。
罗大娘笑眯眯地又倒了一杯茶给我,立在姨妈身边,轻声问道:“夫人,您看咏梅也跪了这么久了,这——”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罗大娘先是不着痕迹地敲打了咏梅一番,这会儿又提醒姨妈咏梅还跪在地上,显然也不想太过得罪咏梅了。毕竟,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得罪一个小人。
“你先起来吧。”姨妈瞅瞅跪得腰酸腿麻的咏梅,道:“且先退下。回头再说吧。”
我不知姨妈会如何发落咏梅,不过,看她并未马上处理这件事,估计还是对她念着几分旧情。
只要别再塞回涤松苑就好。我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