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姐儿说。”
“姐儿想留下周贼的左手,给芳官陪葬!”最后几个字,是李姐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仇钺松了口气。
大明以首级记军功,俗称“首功”,周昂作为逆贼的左将军,首级可值钱着呢!
幸好李姐是个明事理的,没有谈及首级,只是要了周昂杀人所用的手臂,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
李姐仇钺一口应下,“姐儿想要,仇叔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
李姐轻轻将芳官放下,来到周昂身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抓起了他落下的雁翎刀。
只见一道白芒闪过,周昂的左臂被齐肩砍断,断裂之处,血汹涌地往外流着,将地上的青砖都给染红了。
“仇叔必定有许多大事要料理,姐儿就不打扰了。”说完,李姐捡起周昂的断臂,抱起芳官的尸体,回了屋子。
染血的青砖上,落下了一个单薄而萧瑟的身影,被刺目的斜阳刻意地拉长
待众人再见到李姐时,她已经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衣,嘴角的笑容不见了踪迹,就连说话都少了许多。
热闹的游戏因为无人组织,被搁置了下来。唯有一日三餐,她仍照常做着,只是这味道,远不及前些日子,寡淡了许多,别说是茱萸和胡椒了,仇锜都怀疑,有时她甚至连盐都忘了放了。
仇锜知道她正伤着心,没有抱怨,悄悄去小厨房偷了一包五香粉,每顿饭的时候,偷偷在自个儿和姜蔺的菜肴里撒上些许,还是能勉强下咽的。
小院里平静地过着日子,外面可就热闹了。
仇钺刚斩杀周昂,便提着他的脑袋,披挂上马,率领亲兵壮士百余人,直扑安化府,生擒了安化王父子,捕杀了军师孙景文,及其他文武党伙。
紧接着,他假传安化王令,一边将何锦、丁广等残余逆贼骗回来,一边在其部曲散布安化王被擒的消息,士兵纷纷溃逃。
何锦、丁广独自骑马逃往贺兰关,被巡逻所俘。还没等京师的天使赶到,一场叛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平息了。
第三日一早,李霸风尘仆仆地赶来,人还没进小院,就听到了他嘹亮的大嗓门,“姐儿,爹爹来接你啦!”
李姐一身缟素,从屋里跑了出来,一头扑进了李霸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眼泪啪塔啪塔地往下掉,可把她爹给心疼坏了。
“怎么啦?是不是想爹爹啦?”李霸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都是爹爹不好,爹爹早就想着杀过来的,都是你那个仇叔,说是要什么智取,愣是拖了十多日。”
李姐憋了两日,终于哭了个痛快,心中舒畅了不少,也不矫情了,抹了泪,“爹,咱回家吧!”
她得把芳官早些带回去,他那么清秀明艳的一个人,可不能让他的尸身烂了臭了,他该怨她了。
“好!咱这就回家!”
俩父女在正厅向仇钺告别,仇钺还没说什么,仇锜却是一脸的不舍,差点要带上枕头,打算随李姐一同回去。
仇钺气得都扶额了,“你个凉怂,没能替我把人家女儿拐回来就算了,你怎么还想跟人家走了呢?”
仇锜答得理直气壮,“姐儿做饭好吃,游戏也好玩,咱家一个都比不上!”
尤其是现在,连姜蔺都被家仆接走了,府里连一个陪他玩的小伙伴都没有了,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仇钺舔了舔嘴,李姐的厨艺却是是无可挑剔的,“不就是些游戏吗?爹爹找人陪你玩就是了!”
仇锜撇了撇嘴,“那能一样吗?姐儿玩的游戏,家中没一个会玩的!”
仇钺笑道,“你都说说,都有哪些游戏啊?”
仇锜掰着手指道,“像是占领阵地、拔苗助长、南水北调、仙人指路、桃花朵朵、言不由衷、真假难辨,花样多着呢,每天早中晚玩的都不一样,都有二三十个游戏了,”
仇钺年少之时,也是个爱玩乐的,游戏玩得不少,自认是个玩家,可是,这些个名儿却是一个都没听过,顿时来了兴致,“给爹爹具体说说,这些游戏都是怎么个玩法呀?”
第79章 想不通啊
仇锜仰着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地向他爹卖弄道,“姐儿的游戏,大多是分成两队进行的,赢了有赏,输了受罚。
“占领阵地:就是取两床被单,放在地上,所有人都得站在被单上。两队相互猜拳,输了的就将被单对折,看谁的脚先落到界外,谁就输了。
“拔苗助长:就是一群人坐在地上,手不能碰地,只能相互挽着手,看哪一队先站起来,谁就获胜。
“南水北调:就是取五节竹筒,劈成两瓣,一人拿上一瓣,搭成一个水渠,将水运往二十步之外,谁先将水桶注满,谁就获胜。”
仇钺不解地问道,“单凭五节竹筒,如何能将水运到二十步之遥?”
仇锜白了他一眼,“爹,您怎么那么笨,不动脑子呢?第一个人运完水,立刻跑到队伍的末尾,不停接力,这样不就行了吗?”
仇钺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有些意思。还有什么游戏?你继续说!”
“还有仙人指路:在院子中放上七八个竹篮,作为陷阱;再将麻绳缠成巨大的蛛网一般,作为阻碍。由一人蒙眼转上三圈,另一人为他指路,但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哼哈两种声音,让他避开竹篮,翻过麻绳。
“桃花朵朵:就是由姐儿报数,若是她报三,我们就三人抱成团,若是她报五,我们就五人抱成团,每场落单的人淘汰出局。
“言不由衷:就是快问快答。虽然只有是和否两种答案,但却很考验机变,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得反着答。比如说,人家问你是男的吗?你得答否,反应差些就会答错了。
“真假难辨:就是准备了一排杯子,看着杯中的都是白水,其实有些是加了盐的,咸得发苦。一队人一一喝水,另一队人猜,谁喝的是白水,谁喝的是盐水。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盲人摸号、兔子赛跑、两人三足、托球接力、你坐我坐、扭扭乐、撕名牌、萝卜蹲、抢椅子、看谁嘴甜、木头人、猜数字、数青鸡即青蛙、叫七、二十一点
“真的是多了去了,单单是一个狼妖杀,她就变化出了六七种不同的玩法,凡是合作、定力、反应、思辨、算术差些的,都是玩不溜的。”
仇钺摸了摸下巴,不觉沉思起来。就连他这个凉怂的傻儿子,都能从中明白那么多门道来,可见,那些游戏全是经过精心设置的,不是拍一下脑袋就能想到的。
李姐才是多大一个小娃娃啊,她能想得到这些?
尤其是他听了狼妖杀的介绍,玩法复杂多变,需要细致入微的观察、抽丝剥茧的推演、处变不惊的胆识、运筹帷幄的谋略、颠倒黑白的口才,可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游戏那么简单了,非常适合用来培养细作,李姐的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啊!
那个高人究竟是谁?
李霸?
仇钺摇了摇头。
李霸这人,名字虽然霸气,却是个出了名的飞骑将军,别的本事不行,逃跑的功夫数他最强。
别说,他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每一次随军出征,比他强的都死了个精光,就他这么个凉怂的,带着小命逃了回来,一路还从巡检升到了千总。
他这人,一生就硬气了两回。
一回是他婆娘被小王子部杀了,他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杀到了陇州,帮延绥的总兵吴江解了围,因祸得福,捡了个昭信校尉。
另一回就是小王子部侵犯花马池,将他的宅子给围了,想要抓他女儿要挟他。他真刀真枪地和对方干了三天三夜,得了个武义将军。
这也是他看中李霸的地方重情!
难道是李霸之前,一直在刻意藏拙吗?但从这些日子来看,也不像啊!
他在杨英身边待了不少时日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建树啊,光带着杨英逃命了,一路从宁夏卫逃到了灵州,这本事他倒是玩得贼溜!
难道另有高人在指点李姐?
且不说,宁夏是否有这等绝顶聪明的隐世高人,即便有,指点李姐这么个女娃子做什么?又不能指望她上阵打战,不是?
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
仇钺也不费这心思多想了,如今他可是自身难保,哪有心情来关心别人。
生擒安化王,斩首周昂,分化叛军,平定叛乱,他本是出了大力的,坏就坏在他曾佯装投敌,难免被人诟病。
最终,对他是清算,还是褒奖犹未可知,愁得他连着几日食不知味,寝不遑安,终于将杨一清、张永等天使给盼来了。
索性,他们进驻宁夏卫后,对他的态度倒是非常和善,大肆褒奖了一番,总算是让他心头的悬着石头落了地。
杨、张二人还在安华王府大摆筵席,将平定叛乱的功臣都请了去,李霸及其女儿李姐在受邀之列。
李姐苦着一张脸,“爹,怎么又是那个王府啊?姐儿能不去吗?”
李霸揉着肚子,笑道,“这回不一样,是延绥副总兵曹雄大人下的帖,可是论功行赏。姐儿在王府救下那么多人,爹爹还是蹭了姐儿的光,才有资格出席这次的宴会呢!”
“好吧”
李姐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令她别扭的是,出门的时候她被要求换上了女装,长长的濡裙拖到了脚下,看着仙气得很,走路却是极为不便,差点把她绊倒了。
沈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今日一见,方才明白衣冠沐猴的真谛。”
别欺负李姐读书少,她近来还是读了不少书的,完全能听明白他话中的嘲讽之意,不就是揶揄她,穿着裙子也不像个女孩子吗?
李姐轻哼了一声,“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王府的,看来还是算了,你们全都留下吧,最近功夫和课业都落下了,一个个给我好好抓起来,不准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