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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照耸了耸肩,一脸我哪儿知道的表情看着秦艽说道:“我若是知道,我眼下肯定就已经揪出他来了,虽然我能感觉到他在附近,但要我说清楚他在哪儿,属实有点难。”
“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先去追上丁前辈吧。”薛怀看了一眼沉浸式演戏的李照,出声打断道。
“好~”李照笑眯眯地转身,她将羊皮残片往怀里一塞,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了客房。
底下柳娘已经为马车装好车了,顾兆赟守在车边,犹犹豫豫地问道:“需要我给你们当向导吗?我虽然武功不好,但对阳蓬岭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他一句话说得颤颤巍巍,一边说着,眼神还一边在偷瞄身边的柳娘。
李照自然是不会让顾兆赟跟着了,一方面阳蓬岭危险,他跟着去万一小命不保,岂不是要让柳娘年纪轻轻就守寡?另一方面,眼下他们有地图,又有铁龙骑,着实也用不着顾兆赟当向导。
婉拒了顾兆赟之后,马车便直接疾驰出了会理北城门。
一路上,李照几次想把那玉简拿出来,都屡屡会打断,要么是顾奕竹进来找她聊心事,要么就是薛怀过来和她商量上山之后的计划,再么就是秦艽一脸苦恼地钻进来问她,可有感觉到自家师兄的痕迹。
“奕竹,我觉得你要看开一点,过去的事情忘记便忘记了,不要老是执着于那些已经失去的,而应该去展望未来。同样是受了九星结灯之法,同样是失去了记忆,你看我可曾像你这样颓靡过?”
鸡汤对李照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等我们追上海叔,便从阳蓬岭阴侧摸上山,阳侧较阴侧的树木要多一些,蛇虫鼠蚁相对的自然也就会多一些,若是我们走阳侧,遇上阳蓬寨子里的人时怕是要吃亏。阿怀,等会儿你还得找左宁,让左宁配好足量的驱虫粉。临出门时,我让柳姐姐给了我们许多雄黄,你问问左宁,若是不够,便得在沿途的城镇里去补充,无比要做到对上那阳蓬寨子里的人时,我们有足够的剂量去制敌。”
计划什么的,自然也是在脑子里早就过了一遍。
“这一回,我的确是没感觉到你家白师兄的存在,也许是他有意隐匿了起来,不过左宁你也别太担忧,虽然我之前能察觉到你师兄的存在,但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们有什么敌意的,否则我也不会一直瞒着你,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睁着眼说瞎话,更是不在话下。
三轮过后,马车里总算安静了下来,李照一手捏着玉简,一手撩开一侧的车帘。
外头正午的阳光十分灼眼,照进马车里的一瞬间,李照被刺得有些泪眼朦胧,她别过头,将头靠在车窗边上,垂眸去看手里莹润无比的玉简。
221 入夜
玉简表面浮雕着祥云走兽纹,十分细腻,当中不知道以什么技术灌注的金线,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看不大清到底是什么内容。
李照看了好一会儿后,百无聊赖地将它随手丢到了一旁。
她知道这是玲珑阁的东西,江湖轶闻录上有写,但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读取里面的信息。不过,鱼敬恩既然留下了这东西,那它势必就是和九龙宝珠有关的。
既是这样,不用李照费心思,鱼敬恩自然是要主动上门替她解谜的。
如此一想,李照也就放松了一些心情。
她咬着笔头斜靠在窗边开始看书,眼前的字越看越糊,扑通一声,整个人朝前栽了下去,扑倒在了一团毛绒毯子里。
马车里的动静惊扰到了车辕上的薛怀,他转身一撩车帘,看到李照已经睡倒在毯子里了。毛茸茸的长毛毯子盖过了李照半张脸,吐息之下,毯子此起彼伏地被吹拂着。
他笑了一下,把车帘放下了。
“睡了?”马背上的秦艽一勒缰绳,扭头问道。
薛怀嗯了一声,抱着剑单手撑在车辕上一翻,跳上了马车顶。
顾奕竹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身侧的薛怀,问道:“薛兄和明空相处多久了?”
“我?”薛怀有些诧异顾奕竹会和自己搭话。
“嗯。”顾奕竹笑了一下,点头道。
“小照是来我们镖队应征厨子的,也有好几月了,当时正是初春的时候。”薛怀眸光一闪,突然觉得有些恍若隔世,他分明才认识李照不久,却好像已经和她有了密不可分的密友联系。
想到这儿,薛怀敛眸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一来,其实我们就都已经发现了她就是衡州发出来的那张通缉令上的那个人,但她身上有一股……”
薛怀微微眯了眯眼睛,在思考着措词。
“清冽,单纯。”顾奕竹见薛怀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来,便接了他的话,总结了两个词出来。
薛怀扭头与他视线一相交,带着一些赞同,慢吞吞地说道:“是,哪怕知道她的身份有异,你也会因为她干净的眼神而愿意相信她。”
“后来,便是她李氏身份暴露于众人面前后,所衍生的一系列事故。”薛怀阖眸勾唇,他眼前浮现的是李照的一颦一笑,却不带男女之情,更多的只是一种欣赏。
对于一个孤女,有勇有谋的欣赏。
末了,薛怀补充道:“不过,小照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是李程颐的女儿,这一点,见仁见智了。”
顾奕竹难得曼声大笑,他抬手拍在膝盖上,对薛怀说道:“她身上的确有一种哪怕你知道她在信口开河,却依旧愿意去信赖她的独特之处。”
两人意外地合拍,渐渐地,聊天也就不限于李照身上了。
马车顶的薛怀和顾奕竹聊得十分欢欢快,对比之下,独自扬鞭驱车的秦艽就有些冷清了。他神态懒散地跨坐在马背上,时不时以靴子击打一下马肚子,让马不至于停下,至于心思,他的心思则一直放在戒备四周环境上,一双眸子耷拉着环视四周,有些魂不守舍。
秦艽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白师兄会要跟踪李照,当然,他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李照可以发现白师兄,而自己居然一点端倪都没有嗅到!
李照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伸手去拨了拨车帘。
“饿不饿?”车帘一撩开,车辕上坐着的顾奕竹递进来一块热饼子,问道。
车停在了一处河边的树林里,能听到潺潺溪流的声音。
“到哪儿了?”李照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后,钻出了马车问道。
不远处,秦艽和薛怀坐在篝火边,两人在聊着什么,见到李照出来后,把手里的烤鱼拿起来朝她养了养,问她吃不吃。
“明日午时应该可以到芘驿,到那儿若是还没追上丁前辈,那估计就有些悬了。”顾奕竹复述了白日里薛怀的话。
用薛怀的话说,丁酉海若是带了人急行军,那么他们这走走停停地肯定是赶不上的。
“那我们也别休息了,连夜赶路吧。”李照一屁股坐在薛怀边上,接过了他递来的烤鱼,嗅了嗅,鱼腥味太重。
她把鱼塞回薛怀手里,又撕咬了一口饼子,继续说道:“若我们在路上赶不上海叔,起码要在他们打上山之前赶上,否则怕是要出乱子。”
“夜里我和左宁可以轮流驱车。”顾奕竹跟着坐下来,说道。
薛怀点了点头,说:“那我值夜。”
“我也可以值夜。”李照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你就算了,腹部还疼不疼?好在我当时叮嘱那医馆的女娘子用桑白皮捻合的线给你缝的伤口,伤口愈合后,也用不着再吃一份苦。”秦艽的目光落在李照的腹部,虽说他是大夫,不讲究男女有别,奈何当时那位柳娘子执拗,坚持不肯让他上手。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去请了不知道医术到底如何的女娘子个过来的。
好在那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秦艽一同她说自己想用什么药,想用什么缝合伤口,那位女娘子二话不说,都同意了。
“有一点点疼。”李照没敢揉肚子,苦着脸,耷拉着眉眼说道。
“原本是不想叫你跑这一趟,你非要跟着,等到了阳蓬岭,你最好是待马车里,别跟着上山了。”秦艽握着树枝拨了拨火堆,把吃剩一半的鱼丢进了火里,脸色有些嫌弃。
“这鱼难吃,等到了芘驿,我去采购一些香料吧。”李照看了一眼转眼被火舌卷走的鱼,提议道。
薛怀举着那条被李照退回去的鱼,眼中带了点笑意,他咬了一口鱼腹那儿的肉咽下,说道:“说起来,小照的厨艺的确精湛。”
李照在镖队里真正做饭的时候不多,但她准备的干粮和提供的在路上热饭热菜的办法,都使得原本枯燥的行程变得有滋有味多了。
想到这儿,薛怀眼中的笑意淡了。
他迟迟联系不上镖队,心中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深,虽然他相信大家都有自保能力,但江湖多险恶,难保不会横生什么意外。
222 引诱
被薛怀时刻惦记着的镖队其实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自平南谷匆匆离开之后,姬康便带着扈丹儿离队了,他走之前和陈为仁交待清楚了,一旦把扈丹儿安置好,便会归队,绝不耽误。
陈为仁劝他不下,也就随他去了。
阮素素倒是气得几天没吃得下饭,还得陈丞澄去哄,好说歹说才吃上一点。
与姬康分开之后,镖队要急行回扬州,将盖有万俟名扬私印的手书交还给托镖人,这一趟镖,才算真正结束。
然而,这一趟镖陈为仁是做了手脚的。
他们私拆了玉里头的信,在目睹了万俟名扬的种种怪异之后,选择拓了一份下来。只是这拓下来的有关安阳王的信该如何处理,便成了一个难题。
没等他们想好要将信给谁,杀手就到了。
第一波杀手见面不由分说就下狠手,招招狠辣,意在灭口。
第二波杀手则有寻人之意,他们在遍寻不到李照之后,便想撤离,但大光镖局的镖队又岂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