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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镖队一行人快速收拾好了行李,驾着马车自林间小道出发了。
陈为仁一马当先,一副焦急的模样。
他当然知道暗处有人在跟踪,可他却只能装作浑然不觉的模样,似乎全新全意在为自己的外侄女忧心。
马车取道江宁,行至半道时,阮素素和柳名刀二人接连分驾两匹马,从两个不同方向散开远去。再过数里之后,梦生和梅婶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镖队。
就这样,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镖队,走的都是不同的方向,若要继续跟踪,便不得不分散人手。
是以,最终陈为仁在抵达江宁官驿时,他的车队里只剩他一个人,而他身后,也已经没有跟踪的人了。
34 火
镖队里有独特的联系方式,而这种分散再聚合的反跟踪方法也是陈为仁最喜欢用的。所有散开的人都会高度警惕,在确认自己身后没有人跟踪了,才会赶往真正的集合地点。
阮素素是第一个发现跟踪自己的人离开的,她立刻勒缰绳调转方向,赶往庐州官驿。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
乱世将至。
天子登基已有一年,然而至到今时今日,各地节度使、都督们都不曾入京面圣过。他们割据一方,拥兵自重,对朝廷早就没了敬畏之心,之所以没有自立门户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
师出无名,则位不正。
所以各都督们都在等待着时机,谁先按捺不住,其他人便有了剿叛军的名头。
然而阮素素完全没料到的是,这乱,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起兵的是最不可能造反的扬州大都督——欧阳宇。
欧阳宇可是先帝的同袍,是一同北至马駮,南至吕宋过的亲密战友。而今先帝龙驭上宾不过一年,他竟是第一个竖起反旗的人?!
阮素素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被这些杂念干扰情绪。
每每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总喜欢这样胡思乱想,可她又说不出为何心里这么慌张,而且是越靠近庐州官驿越慌。
为了缩短路程,她起初走的是近路,所以一路上看不见什么人也是正常的,然而快到庐州官驿时,她转道上了官道,却是依旧半个人影都不见。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阮素素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保佑照娘和小澄儿平安无事。”
她念叨着,便已经遥遥看到了庐州官驿的三层小顶,上方袅袅升腾着炊烟。
“呼……”在看到这炊烟后,阮素素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一拍马屁股,双腿一夹便加快了速度。
有炊烟,就代表还有人在,起码说明官驿是安全的。
当然,阮素素并不清楚,此时距离李照带着陈丞澄抵达庐州官驿,也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
阮素素快马横穿林子,她在靠近官驿时,这才发现上空升腾的并不是炊烟……
“照娘!澄儿!”她心头一沉,翻身下马便朝着那已经燃烧殆尽的驿站屋落跑去。
瓦舍之间,焦黑的横梁倒了一地,废墟里断臂残肢无数,满目疮痍。
阮素素越喊心越凉,她所能看到的没有一个活人,哪怕是尸首完整的,都没有一个,足以见得这行凶之人极为残忍。
但愿……
但愿李照和陈丞澄是在这人行凶之后抵达的官驿,而不是之前,阮素素抱着这样的侥幸,不死心地在瓦砾之中翻找。
终于,在一堆湿漉漉的草垛子下头,阮素素找到一个尚有一息的老人家。她取了腰间的水壶给老人家喂了口水后,问道:“老人家,请问,几个时辰之前,有没有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孩子,带着个孩子过来?”
老人家年岁有些大了,他迷迷瞪瞪地看了阮素素一眼,刚喝进去的水又给咳了出来。
“慢些,不着急,您歇一口气再说不迟。”阮素素软言安慰道。
“见,见过。”老人家又咳了好几下,这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阮素素。
阮素素听得心头一惊,忙问道:“请问她们现在在何处?!”
35 出剑
李照从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受了现代文明教育二十四年的她,这是第一次以如此近的距离面对真实的屠杀。
是的。
她选择将自己此时此刻所见到的暴行,称之为屠杀。
一个人,对一群人的屠杀。
内心的恐怖令她双脚像钉死在地上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可就在如此惊恐的情绪之中,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偾张的血脉鼓动声,能听到胸腔里咚咚有力的心跳声,而她最害怕的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恐慌。
“李照姐姐,发生了什么?”被捂住眼睛和嘴巴的陈丞澄有些奇怪地问道。
陈丞澄的声音并不大,他和她也并没有离得很近,但远处那个提着带血的长刀的黑衣蒙面人还是敏锐地将视线投了过来。那视线锋利如刀,仿佛能穿过树干,直接钉在李照身上。
李照张了张嘴,她想告诉陈丞澄别害怕,或者说,想安慰自己别害怕。
但她半个音都没办法发出来,她更想带着陈丞澄转身逃跑,可刚才还穿梭于林间如履平地的双脚,连挪都无法挪动。
咔嚓。
咔嚓。
那人越来越近,长靴踩过落叶的声音敲打在李照的耳膜上,落在李照的心里。
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带着陈丞澄转身逃跑,他们两个将会被杀,就想不远处那些像破布袋子般被斩得七零八落的人们一样。
银白色的刀光划破晨光,轰的一声劈开了李照和陈丞澄躲避的这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
电光火石之间,李照原地蹬脚一个后仰,带着陈丞澄直接凌空而起。就在她想要翻身逃跑的时候,她突然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掌控权。
“跑!”李照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陈丞澄竭力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接着,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发现自己从背上拔出了那柄因为没有刀鞘,而用一段布条绑着的三秋不夜城。
剑指黑衣蒙面人。
她手腕一侧,剑锋之上的寒芒铮地一下就闪了出去。接着,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点纵攻向了那黑衣蒙面人。
“救命,我不想死。”李照在心里哀嚎。
身后陈丞澄没敢跑得太远,或者说,他出于对李照的信任,并不想跑太远。
小腿蹬蹬蹬跑了约有几十颗树的距离之后,陈丞澄选择了躲在树后观察李照姐姐出手。
他瞪着眼睛,看着远处那抹红色的身影在几点几纵之间长驱直入,与那个双眼凶狠的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李照有些崩溃,她看着那带着杀气的刀横劈过来,想认命地闭上眼,却根本做不到。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分熟练地侧身一架,瞬间阻了这黑衣人的刀劲。
在架住他第一刀之后,手继续动了,一抡一转,便将他的刀压在了下方。
接着,李照就看到自己平地而起,抬脚以十分迅猛的速度与力量直接蹬在了黑衣人的胸口。
那黑衣人显然内力精纯,这么一脚下去也只是后退了几步,接着便双眼波澜不惊地手腕一翻横刀便劈了过来。
如果说李照第一剑出手时,看上去有些生疏,那么这翻手第二剑,即便是不太懂剑法的陈丞澄,都看出点门道来了。
只见李照垂手于身侧,她手腕一转,一个剑花撩架而出,剑锋横转之间,不仅打退了那黑衣人的刀,更是直接刺中了他的胸口。
36 指点
“小娘子出手……有些像我的一个故人。”那黑衣蒙面人有些诧异地垂眸看了一眼捅在他胸口的剑,粗着嗓子继续说道:“这剑更是。”
他声音像是粗砂纸磨在瓦砾之上,叫李照眉头一皱,浑身不适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李照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而接下来作出回应的,是她手里的剑。
只见她手腕一转,抽送之间,便再次刺向了那黑衣蒙面人。
当然,这一回,她的剑没有如愿刺进去。
当的一声,黑衣蒙面人一面后纵,一面以刀背抵住了李照这一剑,紧接着便是反退为进,刀锋于身前一转,侧劈了过来。
“下盘不稳,看来你平日里疏于练习。”在李照堪堪接住这一刀之后,黑衣蒙面人的眼神落在李照的步伐上,带着点评性质地说道。
李照心想,不稳?我的脚和我心是两种想法,能稳才怪!
她此刻是真想跑,她做不到提剑杀人,而显然她没能力杀了面前这人。她非常清楚刚才刺中的这一剑不过是侥幸罢了,这人差异于三秋不夜城的出现,而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身体里残留的,应该是原主身为剑客的本能。
偏偏李照这个时候居然还拗不过这个本能,她只能一面肝胆俱裂地害怕着,一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知死活地出招还手。
森冷的刀锋每每贴面而过时,都会让李照从背一直凉到脚后跟,冷汗爬了一身。
然而她别无选择。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想要逃命的心不够坚决,所以才无法在这具身体里占主导地位,掌握身体的行动权。
然而等到她第一次与这黑衣蒙面人的刀直接面对面的时候,她可以确定此时此刻不会有比自己想要逃跑的心跟坚决的意志了,然而这时身体却依旧选择了对敌。
也就是说,在某些情况下,这具身体的行动权,不以她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我曾经抱过你。”黑衣蒙面人虚晃一刀,翻身一个撩扫打在三秋不夜城上,震得李照连连后退,胸口一阵闷痛。
“姐姐,我求求你,逃行不行,你非要跟他打什么?能不能惜点命?我刚来,我不想再死一次好吗?”李照在心里苦苦哀求道。
“幼时你十分爱笑,倒不像你现在这样一直哭丧着个脸。”黑衣蒙面人依旧在自顾自地回顾旧事,他那双冰冷的眼里多了一丝温存,手下却没有丝毫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