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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的担当。
事实上,在陪同李照缔造沁园的最初,顾奕竹是茫然的。
不管是开客栈还是做馆驿,顾奕竹都无法理解李照这么做的意义,这么做又与她口中的大义有什么关联。
长达三年的布局,最终串联在一起的,是一个足够支撑起李照最开始给顾奕竹描述过的伟大蓝图的坚实地基。
在终日的繁忙中,顾奕竹更是找到了比记忆还要重要的东西信念,并收获了一群可靠的伙伴。
夜色下的同昌城格外宁静。
顾奕竹坐在窗边,膝上放了一本书。他一只手屈肘搭在窗框上,另一只手时不时的翻一页书过去。
“听说季百里明天要去武川?”薛怀敲了敲顾奕竹的房门,阔步进去,说:“我也想去,奕竹你帮我安排一下?”
他哪儿是想去武川,分明就是想去找李照。
顾奕竹知道他的心思,摇了摇头,说:“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眼下你要去的不是陇右道,而是山南道。”
就在七日前,赵毅的心腹威武将军董泽乾已经率领了座下五万大军开到了山南道边界。董泽乾用兵如神,只用了不到十日的时间,便接连攻下了顺政、河池、两当三地。
若是他再往西南进发,便会直接威胁到剑南道。
如今的剑南道虽然并没有在明面上打出反朝廷的旗帜,但事实上,早在沁园东阁成立之日起,剑南道就已经完全脱离了长安的掌控。李照有意将剑南道作为自己的基本盘,所以在除了杨守山的势力之后,就着手收束早前在剑南道各处布局的势力了。
沁园掌控着剑南道各大城镇的经济命脉,且还拥有着寻常势力难以匹及的通讯手段,假以时日,别说是一个剑南道,就是整个端朝,也大可以尽收李照的手上。
然而偏偏就是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陇右道告急。
原定的计划与关键转折点一个又一个的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搁置、延缓,李照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提前将剑南道全盘握在手中,并拟定了新的西南与关中的合纵武装计划。
山川险固,是李照选择了剑南道的一个主要原因。一旦前线与英吉利亚人交手失败,李照便可以立刻指挥德胜军退守大渡水以南,将英吉利亚人的军队拦在天险之外。
不仅如此,剑南道所拥有的富饶物产也是李照始终将沁园的重心放在这儿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她曾为剑南道制定了庞大且详细的发展计划,若无意外,在她的计划中,剑南道将成为整个端朝新化的源头,且带领着端朝掀开一个新的篇章。
这份计划书现在就躺在顾奕竹的腿上,厚厚一本,事无巨细。
顾奕竹叹了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掀过一页,目光从薛怀怅然若失的脸上转移到了自己身前的这份计划书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如今陇右道全境覆灭,但明空并不会希望你因为担心她,而乱了阵脚,深入险境。”
“我不去,海叔不去,就让她一个人在敌方腹地里独自行动?!若是出了事,你负得起责吗!还是说,你就是想要她一个人冒险,好名正言顺地接了这沁园!”薛怀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上一次,还是薛如意在扬州被困。
其实薛怀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今德胜军里,很多人都只知顾奕竹,不知李照。他们信任的,敬仰的,都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无双公子顾奕竹。而在被接济、被帮助的流民中,更是有许多人兴起了位顾奕竹设生祠,做祭拜的风气。
越想,薛怀就越是心惊。
这个势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想多了吗?
还是说
薛怀凝眸去看顾奕竹,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可顾奕竹只是无奈地抬眸对他笑了笑,说了句:“阿怀,你不信我。”余下的那些解释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仿佛是要告诉薛怀,清者自清。
走廊里,阮素素匆匆路过,又匆匆调转了回来。
她看了看顾奕竹这屋内单方面箭弩拔张的气氛,便出声为顾奕竹解围道:“咦?阿怀你怎么在这儿?西门门主方才还在同我说要找你。明日他要去城西郊外,想要你帮着护卫一下,你觉得可好?”
薛怀梗着脖子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哎呀,怎么了嘛?”阮素素快步进来,伸手扯了扯薛怀的衣袖,偏头对他说道:“夜深了,你就不要打扰奕竹了,他白日里在城东可是搬了许久的砖,夜里还要整理情报和东阁的诸事,怕是要累坏了。”
“城东明日就能竣工,到这个时候,顾公子去搭把手,是想要凝聚属于你的民心吗?!”薛怀说话时,胸口在猛烈起伏着。阮素素的话就像是一桶油浇在了他心头,让他本来就因为担心、焦虑而生起的那团火变得更加猛烈了。
听到薛怀这么说,阮素素脸色一变。
她打了一下薛怀的手臂,蹙眉道:“阿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奕竹是为了我们在筹谋,是为了照儿在劳累,你这么说,不是在伤他的心吗?”
顾奕竹冲着阮素素摆了摆手,说:“不,这事的确是我没有做周全。在此之前,我也曾想明空表达过对目前这种情况的担忧,但她拒绝了我。”
更详细一点的说就是,李照明确的否决了顾奕竹想要以她的名义行事的提议。
“我一直觉得,明空虽然心怀天下,却始终游离在我们之外。”顾奕竹偏头去看窗外,他的眼中映出万家灯火,却难以寻觅到那抹身影,“她拒绝被众人拥戴,拒绝成为沁园的标志”
“那是因为她身上所背负的身世令她不得不藏匿行踪。”薛怀冷眸打断他道。
被截了话头的顾奕竹没有着恼,只是幽幽看向他,问:“真的吗?”
398 死城
阮素素在薛怀继续开口之前截断他的话,说:“好了,眼下照儿还在陇右道上,她打前锋,我们又岂能在后方作乱?我看你啊,就是关心则乱,才会信了外头那点风言风语。”
他们在同昌城里,每日都能接收到各地传来的消息,其中或多或少的,就会掺杂一些流言。
在阮素素看来,这些流言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垂涎沁园势力的人有意散播出来的。因为,沁园接纳的流民越多,这当中的管辖也就越难,而且必然会有世家宗门安插的间谍和暗桩。
她能想清楚的事,薛怀不会想不清楚。不过是因为在同昌城里的这大半个月收不到李照的任何消息,而让他失了分寸罢了。
当然,乱了阵脚的也不只是薛怀。
早在发现李照离开的当天,松无恙就要吵着要出去找她了,只是小徐大夫态度强硬,硬是以死相逼,最后各退一步,逼得松无恙不得不带着他出了同昌。
薛怀敛眸抱臂,一声不吭。
“觉得我说的不对?”阮素素歪头去看他,随后笑眯眯地拍了拍薛怀的肩膀,说:“如意和丞清已经到了泸州,本是要直接过来的,但泸州那边出了点事……你——”
后头顾奕竹自然知道阮素素这是在替自己解围,连忙接话道:“阿怀便去泸州看看如意吧,你们兄妹二人也有许久没见过了……之后,再去山南道接应林清轩就是了。”
这个林清轩可是大有来头。
他出身登州的书香门第——林家,祖上曾出过六位状元,是登州一等一的清贵世家。
作为林家的长房嫡长子,林清轩一出生,便表现出了其卓尔不凡的一面。他三岁开蒙,五岁赋诗,七岁能行文,到十二岁时,便已经成了登州最年轻的秀才。
这位少年天才在看到沁园的第一期新刊之后,深受触动,诗兴大发,接连赋诗十三首,并亲自带着手稿上门求见。
当时是顾奕竹去见的他。
出乎意料的是,林清轩长得白白净净,十分瘦弱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狂生。
他的手稿里充斥着对登州府衙,乃至对整个赵端皇室的不满,他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林家优渥的生活,不是文人士子之间的附庸风雅,而是登州城外那些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流民。
很快,林清轩选择了和林家决裂。
因为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怎样的路,也知道这条路将会给他,给整个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他义无反顾。
只是唯独不能牵连了林家那些爱他惜他的家人。
之后数月,没了家族束缚的林清轩开始奔走于各州各道之间,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联络各地有志学子,倚仗着沁园独特的通讯网络,以新刊为号召,建立起了一张以登州为中心的寒门学子之网。
世家们害怕新刊。
可等到他们开始惧怕新刊、惧怕沁园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扼杀沁园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已经长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沁园肆意散布着那些骇人听闻的诗赋,鼓动着他们最是看不起的那一拨人。
如今在明处引领着新刊走向未来的几个主编之一,就属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林清轩最是狂横。
世家们解决不了沁园,对于这个口吐狂言的酸腐臭文人还是有几分想法的。
而这也是顾奕竹要请薛怀过去接应林清轩的原因。
本来听到薛如意的名字就已经脸色好转的薛怀在听到林清轩三字之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抬眸,硬邦邦地问顾奕竹道:“林清轩到山南道做什么?不是已经让他们去扬州躲好吗?”
顾奕竹叹了一口气,说:“林清轩的脾气,阿怀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比海叔还要犟。此次山南道的集州符阳县有一部分自发宣传新刊,想要投靠沁园的学子,但他们却在眼看着要离境时,被符阳县令鹤北忠给截了。新刊如今是很多地方的禁书,鹤北忠网罗那些学子的理由便是他们传阅、兜售禁书……”
出了这档子事,林清轩怎么可能坐得住?那不赶紧就收拾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