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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干启冷笑连连,拎着烛台威胁裴叶。
“你再提当年的事情,我便烧了你依附着的纸片!”
女装什么的,土窠子什么的。
他为了求生而不得已做下的黑历史,这货就不能不提吗?
裴叶操控小纸人撒腿爬上桌案,躲开烛台。
她没想到段干启这厮生得花容月貌,心肠却如此“歹毒”,小纸人这么可爱都要残害。
是的,裴叶又一次附身小纸人。
她的本尊留在大营,免得第二天秦绍几个发现她跑到朝夏国境另一段战线。
而她则依附在新剪出来的小纸人身上,御风而行、缩地成寸,揪着裴朝来见柔懿长帝姬。
她来的时候,这位心腹刚出恭结束,揉着眼睛想摸回床榻睡回笼觉。
裴叶扒着梁柱伸出了小脚脚。
结果嘛
自然是没绊成功。
她只能让自己飞起来,喊出后者的名字。
“段干启明!”
是的,柔懿长帝姬的心腹居然是段干启。
这货当年不是信誓旦旦要去投奔闫火罗,死也不看好朝夏?
最后居然真香了。
段干启脊背猛地一僵,双目一瞬间扫清睡意,一个滚地到了兵器架下,取下上面的佩剑。
长剑刷得一声出鞘。
“谁?”
是刺客?
“我呀,我在这里。”
空荡荡又黑漆漆的房间响起陌生女性声音,听得段干启汗毛竖起。
“是人是鬼,滚出来!”
“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裴叶附身的小纸人漂浮在段干启面前不远处,笨拙地挥舞着短短的小爪爪。
段干启:“”
闹鬼了!!!
他下意识挥舞长剑要砍那片会飞的纸人,砍得自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艳丽逼人的容颜挂着微微薄汗。
晶莹汗珠从额头汇聚成珠子滑落脸颊,在下巴尖儿缀着,欲坠不坠。
裴叶瞧了忍不住嘀咕。
不愧是当年艳丽逼人的“土窠子”啊,一身女装能掰弯无数直男的“御姐”。
漂亮得作孽。
“我是裴叶。”
她主动报上家门。
段干启冷笑:“妖孽,少蛊惑人。”
小纸人站在熄灭的灯盏上插着胖胖的腰。
“当年你我分别,我给了你一件东西,当时我说此物能约束你,让你无法再为萧妃儿效力。”
段干启冷静下来,目光幽凉地看着那张小纸人。
“你真是裴叶?”
“如假包换。”
“你今日过来做什么?”
还是以这样的姿态?
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见得到。
“我来找你现任东家柔懿长帝姬殿下,谈点儿事情。”裴叶看着如临大敌的段干启,笑嘻嘻飘到他的肩头,盘下腿道,“别紧张啊,我是问了柔懿长帝姬她姘头才知道她在这里。”
唯有裴叶能看到的裴朝双手环胸,一脸不悦。
“谁是姘头了?”
合法婚姻,合法夫妻。
可怜的段干启被裴叶揪着塞了一堆的垃圾信息,费了不少口水讲清来龙去脉。
她是来找这位长帝姬殿下合作的,劳烦段干启帮她传个话,安排她们两人见一面。
“这对你来说不难。”
段干启冷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小纸人裴叶,抬起短短的右爪,打了个响指。
“那就让你看看你家主公的姘头,你总该相信了。”
响指声落下,段干启看到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缓慢浮现一道身穿红色干练华裳的青年。
青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扭过头来。
段干启没被小纸人吓出好歹,倒是被裴朝那双没有一点儿眼白的鬼眸惊得心脏一颤。
“你能看到我了?”
裴朝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没有变化,但段干启的视线的确在看他。
不信神佛的段干启:“”
这世上居然真有鬼神???
裴叶继续忽悠道:“我作为世外之人,本不该插手你们凡人的事情。但这次却不得不出手,事关重大,还请你帮忙。”
段干启作为柔懿长帝姬心腹,自然也知道世宗帝陵的问题。
裴叶这么一说,他就心神领会了。
沉默地看看裴叶,又看看浑身萦绕着让人不适阴气的裴朝。
他道:“我试一试。”
说是试一试,其实也没费多少功夫。
不用报上裴叶的名字,只需说“裴朝来找”,柔懿长帝姬就被勾出来了。
她浑身笼罩着黑纱,遮得严严实实。
脚步虚浮,身形纤细,声音则是磨砂般的沙哑。
“你找我?”
不愧是当年差点儿登基的人,裴叶的形态并未让她有丁点儿情绪波动。
裴叶道:“准确来说,是我们找你。”
顺便给裴朝下了一大大大大串符咒。
他体内的蛊虫一靠近龙气就会疯狂躁动。
若非裴叶手快,无数蛊虫就会冲破那一层人皮,尽数扑到柔懿长帝姬身上。
“你们?”
裴叶指了指裴朝的位置。
浮现身形的裴朝虚弱地小喘了两口气。
尽管有裴叶帮助,但压下蛊虫也费了不少力气。
他视线与柔懿长帝姬对上。
下一秒又飞快垂下头,缩着脖子,乖巧端坐好。
声如蚊蚋道:“柔懿,我”
“裴元初,若非你已经死了”她声音沙哑着道,“孤决计不会轻饶了你。”
她最恨的便是别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帜,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哪怕那人是裴朝,哪怕裴朝的初衷是为了让她活下来,他自己则慷慨赴死。
她也恨!
这是背叛!
她不想让自己的活建立在裴朝的死之上。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朝立马三指向天,声音充满元气。
“仅此一次,我保证!”
裴叶版小纸人用短爪捂着眼。
单身狗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闪瞎她的眼?
491 裴叶出品的绿帽
“直说吧,找孤作甚”
柔懿长帝姬处理好家事,淡漠如冰的眸子落在裴叶附身的小纸人身上。
她的身体并不好,被下蛊的后遗症始终折磨着她,每日发作十二次的蚀骨之痛极大影响她的睡眠。
这么多年来,未曾连续睡过一个时辰。碎片式睡眠让她身体极度虚弱、疲倦的同时也让她的脾气变得狂暴。
只是残留的理智让她将负面情绪死死压着,不给失控的机会。
没失控,但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然是找你合作。”
柔懿长帝姬没有询问合作内容。
“凭你”
小纸人站起身子,两只短爪插着胖腰。
“对,就凭我。朝夏如今的困境,不仅涉及凡人权力斗争,还牵涉到龙脉国运。倘若只是朝夏一国的国运也就罢了,偏偏还牵涉到龙脉。龙脉若断,朝夏国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天灾不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柔懿长帝姬听了,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冷笑连连。
“如此说来,你是世外玄门之人呵呵,你们这些人当年没出来,不将危险扼杀在萌芽,反而纵容事态扩大,乃至失控,如今又出来替天下万民出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孤一个字都不信。你直说目的,孤没那么多时间与你饶舌。”
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龙椅上那个垃圾从哪儿弄来那些东西
如此毒辣的巫蛊邪术,她寻遍各国也没有找到丁点儿蛛丝马迹。
如今又看到附着在纸片人身上的裴叶,以及早已逝世多年的裴朝魂魄,她深刻意识到一点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凡人无法触碰的领域
想必那个垃圾获得的巫蛊邪术也是这么来的。
柔懿长帝姬就更不可能轻信裴叶了。
裴叶两爪抱在胸前,一屁股坐在桌案上仰头看着柔懿长帝姬。
“我知道你现在怀疑我,但我也不想跟你解释太多。信则信,不信也罢。”裴叶翘着二郎腿,颠颠儿地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不能进入帝陵,那不是救朝夏,而是害它。”
柔懿长帝姬眉头一蹙,余光斜视了一眼裴朝。
裴朝脊背一寒,小声咕哝道“这、这真不怪我。”
柔懿长帝姬嗤笑道“不指望你守口如瓶,但你这嘴也太松了。”
裴朝双手张开指缝,虚捂脸,羞惭地眨眨眼。
柔懿长帝姬“”
她忍着倦怠,勉强打起精神。
“为何孤不行孤问了几位高人,世宗帝陵已经被邪祟阴物占领,唯有身怀帝气、大气运者才能进去,有机会从重重恶蛊包围中将东西取出来,而普通人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裴叶道“我听裴朝说了,恶蛊以龙气为食。你在它们眼中是猎物而非猎人,你能进去是因为它们喜欢关起门来享受食物而非畏惧食物的武力。一旦深入其中,再想出来绝无可能。”
柔懿长帝姬陷入了沉默。
许久,她问裴朝“此事可真”
裴朝苦笑着伸出手,在柔懿长帝姬和段干启的注目下,他那只好看的右手皮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往外顶,将单薄的人皮丁出密密麻麻的凸起。裴朝用另一只正常的手将皮肉揭开
段干启吓得往后一仰,花容失色。
柔懿长帝姬却冷下脸来。
她迄今也忘不了她当年诞育独子凌晁的时候,稳婆侍女高亢失控的惨叫,她躺着的床褥染了从她身体流出来的血,血液中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黑色虫子。再之后便是裴朝
那年上元节,裴朝出事的时候她心慌得不行。
待她用尽所有力气挤进人群,却瞧见裴朝人皮以诡异的姿态干瘪下去,无数黑色虫子从破开的人皮口子涌了出来
裴朝尸首只剩一张千疮百孔的人皮,血肉、内脏都被虫子吃光了。
现在,这些虫子又试图扑向她。
柔懿长帝姬没有动,裴朝用左手将口子捂住,拦住那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