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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浑身浴血的玉华真君拔出剑,指着一个顾长信非常熟悉的人他那位死于玉华真君剑下的挚友,而他的挚友正面色慌张拿着剑。他衣衫勉强穿在身上,但地上散落着更多零碎的女式衣裳顾长信还看到自己送给青梅的绒花簪被踩扁,孤零零躺在草丛无人理会。
他的视线又落向不远处的山洞。
苍白的唇动了动,面如金纸。
那天,他九死一生从深涧下方的沼泽爬回来,躲避妖兽过程中找到这个僻静角落。在这个山洞发现青梅被玷污又被掐死的尸体,洞外还躺着被阳华佩剑一剑割喉的挚友尸体
他为二人收尸,发现玉华真君从不离身的佩饰。
所以
真相是这样吗?
他神不守舍,胥承彦记忆画面又变了。
熟悉的石室,熟悉的碎丹结婴,熟悉的被卷入其中。
心魔一声声叩问渡劫中的玉华真君。
给恩师投毒为何?
残杀恩师为何?
屠芳谷泄密妖魔为何?
尔今勾结妖魔又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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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真君周身萦绕魔气,双目猩红,魔纹从脖颈往耳后根蔓延,戾气充斥着整个石室,往日宽阔柔韧的灵脉也出现魔气裂痕,竟是有堕魔之症!
心魔每增一问,他的脸色就青白一分,同时丹府内的金丹便多一道裂纹。
裂纹泛着缕缕魔气,与碎丹结婴的状态截然不同。
若扛不住心魔,待魔气裂纹爬满金丹,暗中窥伺的心魔将其蚕食殆尽,便是他身陨之时。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再也停不下来了。
成功海阔天空,失败身死道消。
胥承彦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右手几度抬起又几度放下。
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天人交战。
若玉华真君抗不下去,他便出手,在此人魂魄散去之前搜集起来。
呵呵,玉华这个混账,不是不让他再见到郎师兄么?
他偏不!
只要有玉华的魂魄神识,不愁造不出另一个独独属于他的朗青禾师兄。
裴叶一字不落听了胥承彦的心声,眼睛都快翻上天灵盖。
病娇不是病,发作起来要人命。
玉华真君真辛苦。
正在内心吐槽,渡劫的玉华有了动静。
他面色憔悴地开口:又如何?你说又如何?呵呵呵呵老子是干了,干卿何事?
叩问的心魔又道:给恩师投毒
画面中出现玉华真君设计一位中年修士中埋伏,身中碎丹之毒。
玉华真君:他自找的。
心魔又道:你残杀恩师他待你不薄,何处对不起你?玉华啊玉华,你当真薄情寡义。
画面紧跟着出现玉华真君持剑,一剑送入病卧在床的中年修士胸口。
彼时的中年修士须发皆白,面色憔悴,双唇乌黑,明显一副时日无多的濒死之相。
玉华真君冷冷道:你这心魔有意思,你就该问问他何处对得起我?
心魔道:屠芳谷泄密妖魔
画面一闪,玉华真君在一处僻静无人的阴暗山洞与一伙妖魔相谈什么。
玉华真君面无表情:非一人之过。
心魔不断叩问,一幕幕血腥画面在玉华真君脑中重复上演。
他的答案始终如一。
原先逐渐崩塌的心防不仅没有被心魔攻克,反而愈加坚固,牢不可破。
最后一问。
心魔问他:你可有悔?
玉华真君闭眸,冷嘲:不悔。
话音落下,他从闭关的石室来到一处处埋葬他半生的地方,凌极宗主峰、屠芳谷、天音谷、镇魔塔经历当年经历过的一幕幕。每一次,他都选择了当年的选择,视其他诱惑于无物。
冷硬心肠!
终于,心魔喟叹。
即便是在虚幻场景,你也不愿选择另一种可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吗?
玉华真君道:你是心魔,我说不悔。
若不能坚定选择,心中生出哪怕一丝丝后悔,心魔都能抓住机会攻陷全境,金丹彻底碎裂。
虚空之中,似有人幽幽轻叹。
受损严重的丹府焕发崭新生机,濒临碎裂的金丹爆发出耀目金光,化为金色齑粉,全身僵硬停止的灵力疯狂运转起来,混合着金丹碎裂后的金色齑粉,一滴滴在丹府汇聚
终于,汇聚成一团金色淡金色圆球。
一点点出现头、身子、手、脚,眉目逐渐有了玉华的模样。
最终,丹府内多了一个小小的安静打坐的“玉华”小人。
关键时刻,终于成功。
玉华真君猛地睁开眼睛,待他吐出一口黑色淤血,面颊才逐渐从青白转微红。
胥承彦也在他醒来前消失。
至此,凌极宗多了一名阳华真君,第三名元婴修士。
看了整个过程的裴叶只想呵呵。
甘霖娘啊!
阳华真君居然真的不当人!
顾长信:“本以为他大是大非分得清,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自己交托信任的挚友,居然会如此畜牲,是自己识人不明、所托非人。
青梅不是阳华真君玷污的,人也不是他杀的,真正的凶手反而是他极其信任的挚友、好兄弟,是自己误会了他。这件事情上,阳华真君不但不是凶手,反而是帮他报仇的“恩人”。
顾长信还未对此人生出懊悔愧疚的情绪,便看到阳华真君心魔之劫那一幕幕骚操作。
情绪戛然而止。
裴叶:“也未必吧。”
顾长信眉尖抽了抽,问:“未必?设计恩师,一剑穿胸不是他干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注重师徒传承,将弟子当成儿子养的修真界,阳华这行为传扬出去,不但身败名裂,分分钟被打入邪魔外道行列。更别说他还真跟邪魔外道勾结过,酿造了屠芳谷之战的惨祸。
可怕的是,这人居然还扛过了心魔叩问。
比狠人狠了不止一点点,简直是狼焱!
裴叶嗤笑:“说得好像你就很孝顺一样!欺师灭祖这种手艺活,你没干过?”
顾长信:“”
好吧,他的确也干过。
裴叶双手抱臂,沉思一番,脸上露出对顾长信而言十分罕见的凝重与认真。
“心魔叩心,说白了就是抓住内心弱点进行放大再攻击,这只能表明阳华的确干过这些事情。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怕是凡人眼中餐风饮露的修士也逃不了。屠芳谷之战前,凌极宗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宗。七名元婴修士坐镇宗门,何等恣意威风?他自己还是叩仙峰之主、掌门高徒,再进一步能进到哪里去?”
取代阳矅掌门的位置吗?
但发动屠芳谷之战,葬送这么多元婴修士,凌极宗险些被外界瓜分蚕食,他图什么?
顾长信撇嘴:“这很重要?再有苦衷也不是大是大非上犯浑的理由。”
修真界修士内斗归内斗,但胳膊肘往异族拐就不行了。
“你先前还误会阳华是杀你青梅的凶手呢,结果呢?”
顾长信摇头:“这不一样。那件事情是私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天经地义。但勾结、泄密妖魔却关乎种族大义,什么理由也洗不白。例如我再恨阳华,我也未想过投奔妖族啊”
他身上还有一半妖族血脉呢,他都没想过这么干。
骨子里坚定认为自己是人。
裴叶道:“不是洗白,至少给一个完整真相吧,毕竟现在用着阳华马甲的人是我。”
五个剧组逻辑自洽,这才出场一半,鬼知道还有什么发展。
话不能说得太绝。
“啧,人生艰难。”
五个剧组玩得哪里是阳华
分明是在玩她。
十六岁的她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
顾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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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信翻了个白眼:“你不必妄自菲薄。”
裴叶:“什么妄自菲薄?”
“你低估了你的优势。若是你,即便阳华干的那些事被捅出来,你成众矢之的,我相信你也有脱身法子,例如化身女相。想必天下修士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阳华真君为了脱困能做到这个份上。再者说,你的人缘也比阳华好一些。真出事,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吧?”
裴叶呵呵冷笑:“但我总不能逃跑一辈子。”
顾长信幸灾乐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才有希望。”
反正不是自己倒霉,他也乐得站在一旁看裴叶热闹,谁让这人将自己弄成“行云小师妹”呢?
倒霉活该!
裴叶内心摇摇头。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点以及没有揭露的内情,阳华真君未必不能咸鱼翻身。
例如,在胥承彦记忆中,阳华真君渡心魔劫之时,有出现他持剑将老掌门一剑穿胸的画面,阳华本人也跟心魔承认这么干过。换而言之,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为什么主峰议厅,阳矅掌门会撒谎?他替老掌门收殓更换丧衣,胸口有没有阳华佩剑留下的剑伤,他能不知道?
这可是弑师之仇,阳矅掌门为何不向阳华真君讨还?
阳景真君的态度也有些奇奇怪怪的。
那天在藏书塔第十层,裴叶在不知情情况下给老掌门的灵剑上香,表情就很耐人寻味。
再例如
阳华真君晋升元婴,分裂一缕神识捏造另一个“自己”,不管是你是山巅雪剧组的白月光朗青禾,还是如何拿下高冷仙尊剧组中的痴情男配,这种神通真的是金丹修士能做的?
哦,对了,还有他在弟子以下犯上试图将弟子极阳体质逆转成极阴体质的骚操作。
裴叶就很想知道,小小金丹期修士哪里来这么多“秘法手段”?
目前看来,凌极宗水很深,阳华真君身上仍笼罩着大片大片疑云。
裴叶托着腮发愁,余光恰巧看到自己的白发和装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呵呵
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