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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听闻女子为求贞名而自杀,自杀的缘由千奇百怪,有被强娶强卖而自杀的,有被羞辱而自杀的,有被污了名受不了委屈而自杀的,更有甚者,在大街上被调戏两句转身就寻了短见。
许多自杀女子的家人不但不替逝者惋惜反以此为殊荣。自上一任皇帝于一次偶然之机听了一则烈女死节的事迹,感动之余命人为烈女修祠祭辞大加赞赏之后,死节成了一种光荣且神圣并十分兴潮的一件事。
本朝皇帝不但未阻止这股潮流,反推波助澜,颁布明文规定,凡被鉴定为贞节烈女的皆可由公家为其建贞节牌坊,且烈女家人可去公衙领取十余两抚恤银。
此令让死节蔚然成风,以致有许多未受任何委屈的女子为了家计,为了家族荣誉,为了扬名勇敢献出生命。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形势下,王爷这一番指责可谓十分地酷厉,被一名男子当面斥不贞,此情形搁别的女子身上,早已撞墙不知多少回了。
关新妍虽没有这个时代的女子那般强烈的自尊心,但被一个男人当面厉声责骂不检点,多多少少有些难堪,往深处咂摸,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被人骂荡妇是何等屈辱。
见关新妍神色郁郁,王爷仍觉不解气:
“如果你确是忘了男女有别,我有无数办法让你警醒,是否需要我出手?”
关新妍下意识摇头,王爷的主意多半没好的。
“如果还想在军营里安安稳稳地,就须时刻谨记自已的身份,守好自己的本份,还知道我是谁?”
关新妍抬起郁沉的双眼,仰视王爷,愣了会儿,启口道:“王爷是军营主帅,边城军的统领,边城最高统辖者,大宋最尊贵、至高无上龙族一脉,……”
“我只问在你心里我是谁?”
“……”
“你有否将我当成你的主子?有否做到事事以我为念?时时处处以我为尊?”
“当然。”
“嘴上一套,做法一套!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你任性胡为、不服罪判、出言不逊、擅离职守。也是我对你太过宽纵,才导致你目无尊上、行事不羁。”
未给关新妍辩驳的机会,王爷直接下达责罚令:
“即日起,禁足禁食一天,认真反省,若能悔悟,可提前解禁,若不能悔悟,禁令期限延长。可有不服?”
“不敢。”关新妍立即垂目庄重声言。
目光在关新妍脸上巡视片刻后,王爷暮声道:“退下去吧!”
关新妍躬身退出帐房,一举一动皆有板有眼,态度十分恭肃严谨,这与从前走路带风、神态自若的举止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步出帐房后,关新妍长嘘一口气,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发了会呆,片刻后,抬步急速往自己帐房步去。只那片刻间的冥想,关新妍心中已做了一项决定。
她决定重启久被搁置的出逃计划,经过今日之事,已意识到期盼王爷兑现承诺放自己走是个不靠谱的念头,须做两手准备,最理想的情状是,军营解围之时也是获取新生之时。
……
这边关新妍刚走,霍镰将军匆忙入帐向王爷禀事。听完霍镰的禀告,王爷凝神思忖片刻后即持剑大步向外去。
“王爷三思,”霍将军急声道,“这恐怕是个陷阱。”
“不入陷阱怎套得住设陷阱的人。”王爷淡然回应,脚不停步出了帐。
霍将军紧跟其后,愁容满面忧声道:“完颜墨十分狡诈,这次又是带着报复心前来,肚子里一定憋了不少坏水。选在天门峡设宴,那地方孤绝料峭,寻常人难以攀爬,这是故意让王爷孤身陷入绝境想要擒住王爷啊。
料想他们一定早已在周边布下埋伏,那帮人仗打得不怎地,可使毒、耍诈、坑蒙拐骗的技能炉火纯青而且卑鄙无耻无下限,劝王爷还是不要吃亏上当。
倘若王爷一定要去,请与军中参谋商议一番,想好万全之策再赴宴不迟。
再不成,王爷等属下去招集一众强健弓弩手随王爷一同前去赴宴好有个保障。”
“完颜墨既明言让我一人赴宴且过时不候,这摆明就是不给我筹备的时间,他是在测试我的胆量和勇气,既然他敢以身犯险,我也不该叫他大失所望才是。
回去吧!天黑之前,我若未回,启动第二套计划。”
说话间,王爷已纵身上马,长鞭起落,白马载着英姿飒爽、豪气干云的俊逸青年箭速飞驰而去。
第二佰九十六章 约
天门峡乃鬼斧天工一道绝壁,直如浑身插着千刀万仞的天门塔巍然耸入云霄,千百万年来,无数次狂莽激进的洪水奔流至此,即刻卸去一身狂傲,踅了个足便打道回府。无论声势多么浩大的天雷地火都不曾撼动天门峡的根基分毫。
它如同一尊历古查今的天神傲然雄倨天地之间,多少年来,人们敬它、畏它、觐拜它,而天神以其本身特有的玉石、林木、药材等丰富物产回馈人类,养育周边乡民。
因其壁高路险,人们多只在山底、半山腰采石伐木,少有人能够爬到顶峰观览圣景。
但今日,有一群不速之客不但勇攀顶峰观景,还在此缔造新奇之景。他们于顶峰上劈山造舍、铺毡挂幔、抚萧弄筝、酒肉池林。不仅打破了此处千百年来的宁静,且以狂妄豪纵大不敬之姿在此肆恣纵乐,任意践踏百姓心目中天神的尊严。
糜糜乐声中,一位头戴虎皮高帽、身着貂裘的独眼醉汉手执酒壶慵懒卧躺于帐内睡榻上,眼前五名舞姬轻歌慢舞。帐外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勇士呈防守之姿恃立在各关要处,警惕的眼眸不时来回睃视周边环境。
忽一声破空哨音从半山腰传来,哨音在空寂的高空中听来格外清远悠扬,然而,顶峰上所有人未觉这音律优美,反觉阴森可怖,各人脸上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帐内人只怔愣一瞬,眸中精光一闪即逝,很快恢复先前迷醉享乐神情。
山腰至顶峰间一团白点攸忽变幻着方位不停上窜,一只只带着翎羽的箭毫不间断朝那团白点射去。
一时间,天地间除了有轻悠舒缓的乐声外,还有如同飞蝗集体出动一般的噗噗声。
箭雨忽然停了下来,顶峰上的勇士们手执弓弩探身向下望,皆大睁着眼极力搜寻那团消失的白点。
“在找我吗?”一声清朗之音在场中响起,众人惊骇回头,见一袭白色身影风度翩然从天而降,众人抬手欲射击,却见眼前白光闪耀,顷刻间,各人手中弓弩皆去头断尾,失去功用。
“不得无礼!”帐内传出一声轻喝,勇士们立即收势,停止进击。
“靖王既来赴宴,请吧!”帐内再次传出声响。
王爷面色无波慨然入帐,见完颜墨正坐于一张布满酒食的桌前,满脸和颜悦色,仿佛先前下令截杀自己的人不是他。
完颜墨看着只身前来,举止从容的靖王,心生敬重,又细查靖王身姿英岸、面目俊朗、气质卓而不群,既爱且妒。暗叹,若数十年前,自已未吃那一场败仗,眼下必是同眼前人一般英姿爽朗、气荡山河,而不似今日这般浑身铜臭、身残志短。
相形见拙,完颜墨眼里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便又将心头阴云驱散开,相貌出众、风采翩然又怎样,如今我强敌弱,事实证明,经历过磨难,洗去一身荣华,磨砺了心志过后,才能有绝对的实力抓住命运翻盘的机会牢牢掌控自已和他人的命运,靖王,不过荣光一时,他的厄运即将到来。
越是美好的物事,毁灭之时,越是惊心动魄,且亲手毁灭之,更是畅快至极。
所有念头皆产于一瞬间,当靖王于桌对面大方落座之时,完颜墨已收起遐念,以故作豪迈的态度执起眼前酒盏,对靖王豪气声道:
“靖王不负所望,虎胆赴宴,面对如雨箭矢,不惧不退,这份纵有千难万险坦然迎之的大无畏气度令人钦佩,敬靖王一杯,先干为敬!”完颜墨说完话一仰脖,酒盏见空。
王爷对桌上酒食始终未正看一眼,眼睛始终看着完颜墨,见完颜墨亮出见底的空盏,丝毫不在意,淡然道:“你的敬意不管诚不诚,我且收下。约我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要讨好我吧?!”
完颜墨神情一滞,随即哈哈大笑,“靖王不但胆壮,威势也不小,果然是统领边城十万大军的统帅,这份威势,无人能及。”
盛赞一番后,完颜墨缓出一口气,和气声道:“今日约靖王来,其实,是想以老友身份聊一聊,多年来,靖王与我虽不常照面,但彼此对对方的举动皆默默关注,彼此间早已不陌生,今日有幸面对面而坐,不妨开诚布公表表心迹。
靖王在此不必拘泥,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老友的盛情款待。”说完,完颜墨轻拍两掌,方才演舞的舞姬们纷纷从后帐婷婷袅袅走出来直奔靖王。
未及舞姬们近身,一只带着茶水的茶盏在最近的一名舞姬脚前落地开花,吓得那舞姬倒退一步,并且手捧心口花容失色。
“既是表述心里话,繁杂人等勿在此打搅。”靖王收手置放于桌,面对完颜墨清冷声言。
完颜墨面现一丝不悦,在他看来,靖王已是瓮中之鳖,自己给他一次见面求饶的机会,算是施恩,以谦和姿态待他,算是特殊礼遇,他不领情反喧宾夺主,简直狂妄至极。
“既然这几个美人的姿色入不了靖王的眼,那留着无用!”话音方落,五名舞姬齐齐倒下,不一会儿,皆自口鼻内流出殷红的血。
靖王眉头微微一皱即又展平,情绪演变得太轻微太短暂,教人看不出所想。
完颜墨这一示威示警的举动未得到预想的效果,略有些失望,忽没了玩弄的兴致,决定直奔主题,当即冷下脸来肃声道:
“设身处地站在靖王的立场着想,遭遇如此困境,确是无法松快。我素来仰慕靖王的才干,今见靖王落难,有心帮扶一把。”
“哦?”靖王轻挑眉头,“你想如何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