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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鹏的眼睛在黑夜里瞪得血红:“他是死了,但是仇,还在。”他转身,死死盯着那个写着“姚平之墓”的坟冢,恨恨地道:“他的尸骨还在!”
白锦玉道:“姚霜的儿子你又打不过,你还想怎么样?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动一下,你今晚就可以亲自见到姚霜了!”
“死又何惧!”任鹏决然道:“他活着时我未能找到他亲手了断他,他死了我也绝不能让他死得这么安生,他这样的畜生根本就不配入土为安!”
谢遥的剑已经出鞘。
“你这是执念……”白锦玉还未说完,突然看见任鹏凌空一跃,落在了墓碑旁。
谢遥当即上前一步紧张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任鹏诡异地一笑,从衣怀里掏出一对木棍似的东西,白锦玉沉眉一看,顿时一惊,竟然是两根火药!
“你是疯了吗?”白锦玉斥道:“你一个大活人要和一个死人同归于尽?”
任鹏的眼睛像火一样燃烧:“我对姚霜说过,他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我娘对他那么好,他闭关练阶我娘亲自为他护阵,结果他走火入魔却杀了她!我永远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放过他!”
他一口气吼完,四周一下静了下来,空气里仿佛回荡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痛苦和忿恨。白锦玉也讶然,因为谢遥的关系她虽然没见过姚霜,但对他印象很不错,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他这样的过往。
白锦玉不禁看了一眼那个一直站在阴影里的老道士,他身形僵立,似乎也被击中了,之前提的灯笼已被他好好地放置在了一边。
正看着,老道士身形一动,忽然不知何故冲了出来,白锦玉转头,但见任鹏手里多出了个火折子,他用牙齿一下咬掉火折盖子,轻轻一吹,火折子就亮了起来。
“你……”白锦玉语结,着急道:“你都说他当时是走火入魔了……那他杀了你娘当是失控、是意外!”
任鹏脸色铁青不由分说道:“不管是什么,杀我娘的人总归就是他。二十三年了,我费尽心力总算找到了他,他以为死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他做梦!”说着,任鹏举着火就要点火药的信子。
“住手。”凤辰的声音不怒而威。
任鹏应声停了一下,抓着火药对凤辰道:“殿下,我应该要谢谢你带我到这儿来,你既然带我来了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是我和姚霜的恩怨,我劝你,离我远一点。”
凤辰声音淡淡道:“我能带你来这里,就笃定你不会这样行事。你看看,那边那位是谁?”
他朝那个老道士抬了抬下巴。
一个黑影从阴暗处呼地飞出,伸腿就往任鹏手里的火药踢!任鹏旋身躲过,大怒,对着来人就欲出掌,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僵住了。
老道士落身站定,一把摘掉了头上的道冠,佝偻的身躯也直立了起来,浑然一变变成了一个稍微有些鬓发斑白,样貌清癯的老者。
“你来干什么!”任鹏愤怒地几乎跳起来。
“别干傻事!”老者声音坚定,却隐隐透着恳求。
“傻事?”任鹏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还有脸说人傻?二十三年前别人杀了你老婆,你不仅不追究还包庇他逃走!怎么?二十三年后,你还要连那凶手肮脏的尸骨都要宝贝吗?”
老者闻言被呛得大喘了几口气,任鹏又冷笑讥讽道:“也对,功成名就死老婆本就是人生一大乐事,你任大庄主风流倜傥,有数之不尽的女人等着伺候你!你是应该好好感谢那个凶手!”
事实果然如白锦玉所料,这个老者就是任鹏的亲爹,萝筵山庄的任庄主。
“孩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任庄主向前一步欲解释。
任鹏摇着头后退,越发靠近了垒砌的坟冢:“你住口,休想让我功亏一篑!我知道你喜欢姚霜,他是你最得意的弟子,比我这个儿子还要亲,即使他犯下死罪你也要保住他!我这个儿子算什么,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只有娘……只有她爱护我鼓励我珍惜我……”
任鹏的眼里流出泪来:“可是,可是姚霜却杀了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如果不是为了给娘报仇,我早就死了,在我娘死的那一刻我就死了!”
说到最后,任鹏仰天长呼,悲痛欲绝。任庄主听了,身心仿佛都收到巨创,摇摇欲坠。
“姚霜……你果然是对的。”任庄主凄然悲呼。
任鹏神色凝住,仿佛失去了呼吸。
任庄主颓然跪倒在姚霜的墓前,一边抚着姚霜的墓碑,一边老泪纵横道:“你说得不错,他一天找不到你,他就……”
任鹏皱起眼睛,吃吃地看着他爹。
白锦玉也不是明白,困惑地看着凤辰,凤辰抓过她的手,紧紧握着,神情微微黯然。
“你要杀就杀我吧!”任庄主突然站了起来,阔步迎上了任鹏。
任鹏瞪着他,目光又惑又痛又恨又苦。
“因为当年真正走火入魔杀了你娘的人,是我!”任庄主冲口而出道:“为了我的名誉,姚霜替我扛下了这一切!他也知道你一旦知道真相必定痛不欲生,所以他离开了萝筵山庄让你永远找不到他。他说,你只要想找他报仇,就一定会活下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良宵 7
这一通自白无异于石破惊天,任鹏惊住了,白锦玉惊住了,而事先已经知道的人再听一次,也仍为之震动。
白锦玉忽然明白了为何凤辰握着的手会收紧,喜怒不形于色的君子,只有这一点点泄露了心潮起伏。
白锦玉转过来看向凤辰,凤辰感知到她的注视,转过视线,与她交汇了难言的一眼。
任鹏脸上大大地怔愣着,就像被人一鞭子抽懵了,嘴巴紧紧闭着,冷汗涔涔而流。
任庄主从地上拾起他的刀,双手颤抖地奉到他的面前,悔不当初道:“是我犯下的罪,我对不起你娘!该和你娘一起去死的人是我,你该寻仇的人是我,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姚霜的这个办法……”
“你胡说!”任鹏打断他的话,一把抽过长刀后退,护着手里的火药狂吼道:“你这个老糊涂为了给他开脱真是无所不用了!居然连杀人都替他顶,你无非是想阻止我毁他的坟冢尸骨,我告诉你,你休想!”
任庄主急得双手举天悲鸣道:“不,不是我替他顶,是姚霜替我顶了杀人啊!此事千真万确,我绝对没有骗你,”说着他两手在襟前一扒,露出了精干的胸膛,道:“你看看这个!”
任庄主的心口上赫然有一个黑手印,这个手印纤细,一看便知是女人打的。
白锦玉正奇怪,什么女人会给个老头心头盖个章,却见任鹏的颜色已全变了。
任庄主对任鹏道:“你应该认得出吧!这是你外祖母自创的焦蒿掌,世上只有你娘和你的两个舅舅会使。此掌威力极大,受了此掌的人一辈子都会留下伤痕。但此掌也是拒敌自伤、玉石俱焚的招术,若不是逼不得己你娘绝不会对我使出这一掌啊!”
任鹏盯着那个黑掌印,满色已经惨变。
任庄主又道:“当年我闭关修炼我派上乘功法,你娘和姚霜为我护持。谁知,我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完全失去神识。意识不清之下竟将你娘和姚霜当仇敌一样痛打。姚霜被我打晕在先,你娘苦苦支持,可惜最后还是不敌,被我勒住了命们!你娘为了挣开我,情急之下使出了这招焦蒿掌……但,她终究是下不去手,仅仅只有五成掌力落在我身上,而她自己承受了大部分威力,以致经脉尽断……”
任庄主痛苦地回忆着诉说着,几乎声泪俱下,任鹏听了,呆立着,仿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愕与难受中。
突然,他嘴角剧烈地一抽,咯咯地狂笑起来,越笑越厉害,连站都站不稳了。他笑了好久,连刀也拿不稳了,连火药都丢了,一直到最后他的声音还再笑,但是眼睛里已无半点笑意。
“你骗我!你骗我!”他陡然敛笑暴怒,呵斥地朝任庄主吼道:“你就这么想死?你这么想死,那你就赶紧去死吧!”说毕,他大刀一斩挥下!
刀风凌厉,一个人影飞掠,只听“啪”的一声,刀竟横空被人用两只手夹住了!
任鹏慑得一怔,就看清夹住他刀的人是凤辰。
他这一怔,凤辰趁机双手一搓,三尺长刀当即废铁一样的飞了出去,“夺”一声横腰插在了三丈外一棵树上。
白锦玉吓得腿发软。
凤辰去得实在太快了!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身旁白影一闪,几乎刚感到凤辰松了她的手,眼睛就看见凤辰用手截住了任鹏的刀。
所有人都为之骇然,任鹏的刀是那么快,但是凤辰的身法竟比他的刀还快,太惊人了,但更惊人的还是他竟然徒手就夹住了任鹏的刀!
白锦玉猛地惊醒过来,目光立即朝凤辰的双手寻看去!看过后,她松了一口气,凤辰的双手完好无损,谢天谢地,但就算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地一阵心慌后怕。
姚霜盯着远远插在树上的刀,无法相信又不可思议,而后整个人开始显得十分失魂落魄起来。
凤辰望着他,道:“你已经错怪了姚霜二十三年,你难道还要辜负他吗?”
看似简单的一句问话,竟然使姚霜全身发起抖来。
凤辰走到另外一边,抬手托起任庄主,对他二人道:“姚霜当年为庄主顶罪就是不想看见你们父子相残,也不想看见任少庄主自寻短见。如果你们今日在他坟前仍要上演弑父的一幕,如何对得起他曾经背负的一切?”
“姚霜……”任鹏看着“姚平之墓”,念着他的名字苦笑。这世上最怄人的事,恐怕莫过于你一直嫉恨的人其实真的是个对你很好的人。如果说还有比这更怄人的,那就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凤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