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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玉玄子炼的丹药果然出了问题。
凤辰发了轻烧,浑身上下出了一片红色的疹子。消息传到宫内,皇帝震惊,立刻派了一组太医赶到了离境观。
太医们联袂诊断,又分析丹炉所用的金石药材,最终得出结论,是玉玄子在炼制途中将投放几味草药的次序搞错了,以至所炼出来的丹药药性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这次,白锦玉真的是想宰了玉玄子了。
等她送走太医,气冲冲地赶来跟玉玄子算账时,却被告知他已经一早带着长仪下山去给人家看风水了。
由于谢遥在照料凤辰,白锦玉当即带了其他几个府卫下山去找玉玄子,直到傍晚才回到离境观。
回来时凤辰已退了烧,只是身上红疹子全未消褪,只能在屋里穿着单薄的衣衫。
白锦玉一进屋便屏退了众人,关上了门,神神秘秘地坐了下来。
“殿下你放心,玉玄子把你害成这样,我已经找到教训他的法子了!”
凤辰看着她已然运筹帷幄的神情,忍着身上的痒痛,叮嘱道:“不可乱来,道长是圣上要委以重任的人,要多加宽容爱护。我这点罪和江山社稷相比不算什么,你不必为我出气。”
凤辰的话说得极为郑重,神情也颇为担忧,白锦玉连连点头道:“嗯嗯嗯,我知道,我向你保证。第一,我绝对不会害玉玄子;第二,我也绝对不会做危害江山社稷的事,这第三嘛”她揪着眼睛看了看凤辰面脸满身的疹子,忿恨道:“我一定要给他留点教训!”
凤辰看着她发亮的眼睛,不禁失笑道:“这样三条都做到真是不容易了,不害他还要给他教训?”
白锦玉挑眉,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凤辰好奇道:“你打算做什么?”
白锦玉一指抵唇,笑道:“现在还不能说,殿下过几日且看就是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两天,玉玄子继续以炼丹为由赖在离境观,间或带着几个道士下山去帮人家看个风水除个邪接点私活。
凤辰身上的红疹子也消退了不少,但不知道什么缘故,这脸上的疹子却越多了。
这一日刚过午时,刚陪同玉玄子下山不久的长仪就火急火燎地奔回了兮凤山,谁知,刚走到离境观那“清净无为,离境坐忘”的山门后面就遇见了早已等候在此的白锦玉。
简单地问了几句,她让长仪在原地等她,一溜烟地回离境观去叫凤辰。
“殿下,我带你去看戏!”为了遮住了他满是红疹的脸孔,白锦玉特地给凤辰找了个带帘的斗笠。
凤辰道:“什么戏?”
白锦玉将凤辰按着坐下,一边给他戴上斗笠一边道:“总之是好戏就是了。”
凤辰听言,抓住她的手腕使她停下:“是玉玄子?”
白锦玉见他猜到,便透露一点道:“殿下有所不知道,这个臭道士前几天下山去干坏事了!”
凤辰疑惑,但对她直呼玉玄子“臭道士”已习以为常,不再纠正了。
白锦玉道:“他呀,竟教一户姓马的富户侵占一个穷秀才家的祖坟!”
凤辰惊道:“竟有此事?”
白锦玉用力地点点头。
凤辰神色不可置信。
白锦玉点着头,帮凤辰理好斗笠上的白色面纱,道:“殿下不信吗?那臭道士可厉害了,一肚子坏水。”
凤辰默了一默,问道:“道长现在何处?”
白锦玉唯恐天下不乱地笑着道:“那臭道士没想到,再不济的人家也有几个厉害亲戚。那姓王的穷秀才有个开武馆的小舅子,人家可不认得他是谁,这不,臭道士今天一下山,就被人家小舅子认了出来,当街把他捆起来打了一顿,已经扭送到了县衙了!”
凤辰闻言,结实吃了一惊!
第五十八章 道心 9
两家后人争祖坟,这种事情真是从所未闻,加上原告被告一为白衣一为富户,这案子就变得更具有观赏性了。
白锦玉、凤辰、和长仪赶到县衙时,县官已经升堂审了一段时间案子。闻风赶来看稀奇的百姓早已把衙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各个引颈探首,好不热闹。
“借过借过。”白锦玉推着凤辰往人堆最里面钻,惹得好几个看客非常不快。
“挤什么挤,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长这么高个子还不站后面,都挡住我了还怎么看啊!”
“真是烦死了还戴这种斗笠,全被他挡住了,喂!把你头上的玩意拿下来啊!”
“就是就是,一点都不考虑别人,一个大男人还矫情戴这种东西!”
白锦玉回头对最后嚷嚷的人道:“你怎么说话的?!”
那人瞪了白锦玉一眼道:“我说他又没说你,你凶什么凶?!”
白锦玉给他瞪了回去:“就是说他才凶你!”
那人奇道:“哟!说他不行?他插队我还不能说了么?”
白锦玉张口欲回,人群忽而齐齐倒抽了口凉气,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
白锦玉急忙回头,只见凤辰取下了头上的斗笠,一脸红疹露在了人前。
他两手拿着斗笠,谦逊道:“失礼了。”
白锦玉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干脆地取下斗笠,微微一怔。
“哇,好丑!”人群里有个稍具姿色的年轻男子捂着嘴嫌弃出声。
白锦玉一听,叉着腰指他道:“站出来,你说谁丑?!”
那男子看白锦玉一副要吵架的架势,娘味十足地甩了下手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要看审案了。”
白锦玉毫不放过地上前,长仪一旁赶紧阻拦,白锦玉推开长仪对那男子道:“你这个丑八怪,他不知道比你好看多少倍,你还敢说人丑?有本事你别化妆啊!”
“你!”男子气得咬了下手,怼道:“哼,他不丑那你嫁给他好了!”
白锦玉道:“想嫁他的姑娘从这里排到长安都排不下,你还是给自己操操心吧,娘娘腔!”
男子气得脸色一白:“我我咒你,咒你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他!”
“你!”白锦玉被她说得脸一红,正张口欲驳,凤辰已将她拉过朝边上站了站。
白锦玉临了还是不甘心地对那娘娘腔凶道:“丑八怪!”
骂完,她回头想和凤辰说话,却见凤辰和身旁的一个人对上了眼。
那个人一身黑衣,一脸的猝不及防。
白锦玉打量着这个黑衣人,觉得有点眼熟,精瘦而黝黑白锦玉歪着头在脑中快速地过滤,忽而一个激灵想起。
此人不就是那日在灵官殿跟在秦坚身后,说她和凤辰在山中沐浴“不仅兮凤山无妨,更是表明了凤辰对道法虔诚”的那个儒士嘛!
白锦玉记得此人那日站得离皇上极近,少说也应是一名三品大员。他怎么此刻会微服成百姓站在这里?
黑衣人的这幅僵硬之态也已经说明,他认出了白锦玉和凤辰。
正在此时,衙门里的县官“砰”一声拍了下惊堂木,全场肃然安静,白锦玉、凤辰和那黑衣人都醒过神来,不动神色地朝堂上看去。
此时堂下已跪了两拨人。
左边人衣着豪奢趾高气昂,为首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右边人粗布荆袍一脸愁色,中央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惊堂木只让看客们安静了一瞬,不一会儿就又有人低声地议论里起来。
“你说这坟地到底是马富户家的还是王秀才家的?”
“肯定是王秀才家的呀,我和王秀才一个坊的,他家那块祖坟我从小就知道。”
“那这马富户干嘛要去做占人祖坟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啊?”
“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这王秀才家的祖坟是块风水宝地,他家三个儿子个个出息,前后都中了举人,将来迟早要做官的。而这马富户家有钱是有钱,可生的子嗣都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有再多的家产也要给他那几个儿子败光喽!”
“哈,原来是自己子孙教养得不成器就开始赖祖坟不好,打起人家祖坟的主意了。”
人群七嘴八舌间,又有四个胖瘦高矮不一的男人被拖上了堂。待四人一排跪下,有两个衙役从地上扶着一块墓碑立了起来。
看客中有些眼力好的,为众人念出了碑字:“先考马公天沛之墓下面还俱了一些儿孙的名字。”
“听说这块墓碑就是马富户从王家那块坟地里挖出来的证据,马富户说这是他上面十几代老祖的墓碑。”
众人惊疑一片,堂中一个捕快模样的人抱拳对堂上县令朗声道:“启禀大人,城中所有刻造墓碑的石匠已悉数在此!”
那堂上的县官是个特别干瘦的中年人,一见到他这憔悴的样子,便不禁让人浮想这天子脚下的七品芝麻官怕是不怎么容易做的。
县令示意那捕快退下,自己厉声向那四名石匠道:“今日王秀才状告马家的这块墓碑是新造的假物,尔等之中有谁伪造了这块墓碑,从实招来,本官可酬情从宽处罚,否则,待本官查实,一定判他个罪加一等!”
县令说得威赫,然而堂下四名工匠无一站出,都埋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那王秀才和他小舅子急得当场对四人大骂,说天道皇皇怎么会有人做如此丧尽天良的猪狗之事。
那马富户一家当即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说日月昭昭他们有什么证据说墓碑是假的。
县官应该是个清官,他不偏不倚地静静等两方骂好,才一挥手吩咐那方才的捕快将更多的证物呈了上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衙役陆陆续续搬上堂十几块崭新的墓碑和石料,看着一块块的石块被呈上堂来,那四人中的一个年轻匠人当即吓尿了裤子。
众人见他不打自招,哄堂大笑。白锦玉也侧身对凤辰道:“我从前只听人说吓得尿了裤子,以为是夸张的修辞,没曾想今日还真遇上了一回!”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