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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什么天才……”贺予星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为什么会在青梧山做道士?”姜照一十分好奇。
“我小的时候就是道士啊,我姑姑把我抱回来,跟我师父一块儿把我养大的,我从小就在青梧宫,我师父过世之后,青梧宫就交到我手里了,我身上是有责任在的。”
他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一边道,“我要是再离开,那青梧宫就真的没什么人了,就算现在不能修行,但我师父说了,修心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做青梧宫的弟子,可不是为了修什么仙的,再说现在那上界哪还有神仙,就剩下蜀中这么一块儿地方的妖魔精怪了。”
姜照一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她不由看向身边的李闻寂。
贺予星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一位神的。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姜照一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
“郁城。”
李闻寂答了声。
“我们去郁城做什么?”
她又问。
“见弥罗。”
李闻寂看见她眼下有一片浅淡的青色,大约是这两天没睡好觉,他便又道:“你如果觉得困,就睡一会儿。”
姜照一原本是不觉得困的,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她抿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那我可以靠着你吗?”
“可以。”
他倒也没有多加思考,一如往常那样轻易就答应了她。
姜照一把还没拆开的果冻扔回了袋子里,试探着往他身边坐近了一点,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冷沁的香味有点近,她没敢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他的脸,但是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是他的脸。
而此刻,李闻寂低下头,正好看见她闭着双眼,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忽然动了一下,压得睫毛也跟着颤动。
“你别看我。”
她忽然开了口,声音小小的。
明明是没有睁眼的,可是这样近的距离,他一低头,她就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迎面拂来,她的心跳都有点不受控制。
她有点发红的脸颊映在他的眼里,他听见她的声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抬起头,没再看她。
她的后背渐渐地不再那么僵硬了,好像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她慢慢地放松下来,抿着嘴唇,睫毛又动了几下。
本来是不困的,但是姜照一就这么闭着眼睛,没一会儿竟然也酝酿出来的一些睡意。
不知不觉的,
姜照一的呼吸变得越发平稳,竟也真的睡着了。
可能是靠在他肩膀上太久了,她脖子有点酸,但睡意太浓,她也没能睁开眼睛,只是无意识地动来动去,又不自觉抱住了他的手臂。
但靠在他肩头的脑袋慢慢地却往下滑,李闻寂原本在闭目养神,此刻睁开眼睛,他及时扶住她的下巴,但见她睡梦里皱眉,他停顿了两秒,干脆扶着她躺在了自己的双膝上。
也许是黄昏的落日余晖太耀眼,透过车窗照进来,在她的脸上明暗不定,他低垂眼帘,静静地看了小片刻。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呼吸声都很轻,乌黑的浅发贴在她的脸颊,衬得她的脸在这样的光影里显得更白皙干净。
李闻寂抬起头,余晖照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淡的影子,他伸出手指按下车门上的按钮,将半开的车窗彻底关上。
光影和风声都被车窗彻底阻隔,他脸上的神情仍然平淡。
在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贺予星随意地瞟了一眼,虽然被座椅挡着他并看不太清,但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他默默收回目光,咬了一块柠檬糖,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他布包里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呱。”
有点突兀。
贺予星眉心一跳,糖块抵在脸颊里侧,他腾出一只手来戳了一下布包里凸出来的小青蛙的轮廓,“你这个时候叫,不合适吧?”
第36章 可以教我
郁城大多数居住的是彝族人; 这里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在快入冬的时候来到这儿; 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隔壁院子里大抵有人在晒之前收的葵花籽; 独特的香味越过院墙萦绕在人的鼻间,十分好闻。
刻了锦鲤浮雕的石缸里水波清澈,漂浮着漂亮的碗莲荷叶,金红两色的小鱼在荷叶底下穿梭,躲着朏朏伸进石缸里的爪子。
“朏朏!”
姜照一从堂屋里出来正好看见朏朏湿漉漉的爪子在缸里捞来捞去; 她连忙跑下阶梯。
朏朏尾巴一扬; 反应很迅速,缩回爪子就跑。
贺予星端着一碟芸豆糕出来,嘴里还咬了一块,他抬头就看见姜照一追着朏朏跑到了短廊上。
昨夜下了雨,木廊上沾了雨水有点湿滑,她脚下不稳; 平地一摔,把朏朏压在了底下。
朏朏变成了一只老虎那么大; 它垫在底下,姜照一一点儿也没摔疼,她爬起来,捧住它的脑袋; “那是这院子主人的鱼; 你要吃鱼; 我可以给你买; 但是你不要动人家的鱼; 听到没?”
朏朏歪着脑袋看她;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贺予星正在笑,却听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他一偏头,见李闻寂已经站在他身边。
“先生。”
他一下子站得端正许多,忙喊了一声。
李闻寂的目光停在对面的木廊上,女孩儿还蹲在那儿揉朏朏的脑袋,和它说话。
贺予星擦了一把嘴边的碎屑,“先生……是要去见朝雁?”
李闻寂睨了他一眼,“如果你还想留下,就不要再动杀他的心思。”
“我明白的,先生。”
贺予星低下头,“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李闻寂没再看他,也没说话,迈出门槛,走下阶梯。
“姜照一。”
他走到院子里,在廊下唤了一声。
姜照一闻声回头,正见他站在阶梯底下,阳光衬得他的衣袖更加雪白。
“你要出去吗?”她松开朏朏,站了起来。
“嗯。”
他颔首轻应,随即又道,“晚上再带你上山吃饭。”
“好。”
姜照一忙点头。
李闻寂才要转身,一双眼睛却又看向她被木廊地板沾湿的衣衫,“记得换身衣服,不要着凉。”
姜照一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水渍,又抬头冲他笑,“我知道了,那你要记得早点回来。”
李闻寂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往月洞门走去。
贺予星捧着一碟芸豆糕,又往嘴里塞了一块,也不知道为什么吃出了点腻歪的味道,他摇摇头,大声喊:“照一姐姐,你要不要吃芸豆糕?”
“要!”
姜照一回头看见他,赶紧跑过去。
青绿的藤蔓缠绕在木柱上,一个上午的阳光已经蒸发掉了叶片上的露水,年轻清峻的男人坐在楼上,静看着窗外,那一道颀长的身影一步步地走上木梯。
他放下茶盏,站起身。
不消片刻,那人便已经站在了楼门处。
“李先生。”
他开口唤了一声。
李闻寂闻声转头,隔了一道流苏帘子,他并看不清里面的那道身影。
朝雁看着他伸手掀开帘子,见到真容的刹那,即便他早知道这位先生的相貌如何,但今次一见,也还是难免有些惊诧。
“先生是混血,是里兰和华国?”
见他在对面坐下来,朝雁才跟着落了座,让身边人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朝雁才开口。
可李闻寂垂着眼睛看那杯热气缭绕的茶,好像并没有答他的意思,只是道:“弥罗先生的诚意好像也不过如此。”
“先生误会了,弥罗大人这两天不在郁城,他一回来,就会请先生你去做客的。”朝雁连忙解释。
随后他又紧接着道:“先生,我们是诚心请先生来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非天殿在这蜀中的势力,但殿主这些年不管事,殿里的几位大人之间总有些避免不了的纷争,这两年糜仲逐渐势大,先生你现在得罪了他,就算你再有本事,一个人怕也是孤掌难鸣,但如果先生你愿意跟我们合作,弥罗大人不但能保住先生你,也能给先生想要的一切。”
李闻寂面上并看不出多少情绪,朝雁并不好揣测他此刻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静默地等了几分钟,才听他道:“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先生放心,灵种既然已经到了你的手里,我们也不会硬抢回来,我们只要先生能够给我们足够的紫灯芯,另外,我们知道先生你很有本事,我们弥罗大人和糜仲之间积怨已久,但同在非天殿,殿主虽不露面,但我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撕破脸,所以,我们想请先生跟我们合作,帮着我们除掉糜仲。”
朝雁说完,再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却听他忽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先生可以再考虑考虑,等弥罗大人回来之后,先生不妨再听听他怎么说,到那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朝雁显得十分有礼数。
下午五六点,天色还没暗下来,姜照一在门口站着,朝着街口张望。
“为了晚上这顿,我中午可都没吃呢。”
贺予星在旁边揉了揉肚子,也像她一样眼巴巴地望着街口。
“我中午也没吃得多少,”姜照一看向他,“我听说那个山庄的烤乳猪是郁城一绝,我昨晚还看了去过的人传在网上的视频,馋得我半夜没睡着觉……”
她说着,终于看到街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走来,她露出笑容,忙大声喊:“李闻寂!”
年轻男人闻声抬头,正好看见她的笑脸。
夕阳余晖穿插她身后的那棵老槐繁茂的枝叶里,她身上也染了些零碎的光斑,她朝他招手,又说,“你就站在那儿!不要过来了!”
他脚步一顿,就真的站在那儿,看着她转身催促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