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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进来,因为银行里有监控,他怕被拍到自己的影像。
“我出去一下……“许安阳和戴辛夷打了个招呼,跑到门口。
“钱取出来了?怎么这么慢?“男子急切道。
许安阳没有回答,反而用比骗子更急的语气道:”给我一块钱,一块钱!我这是外地的卡,要手续费,钱被锁死扣不了,要交一块钱,我没现金,快点快点!“
许安阳催促着,仿佛一笔重要的业务就差这一块钱了。
男子没有多想,反正就一块钱,银行的业务他也不太懂,就从兜里掏了一块钱给许安阳。
其实银行根本没这种规定,再说谁出门身上不带零钱的,那时候手机支付还没出现。
许安阳跑回柜台,正好输密码,他设置了网银密码,按了确认,业务就办完了。
在凭证上签完字,戴辛夷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办理的。
她的语气没有不耐烦,她倒是希望这个小男生能在自己面前多坐一会儿。
许安阳收起刚刚的急切,换了一副懵懂稚嫩的神情,说道:“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一个卖手机的,给我看了一台很不错的手机,说只要五百块。姐姐,你说那个手机我能买吗?能买的话,你给我取500块钱吧。”
能不能买你自己不知道吗?还特意问一遍,还叫人姐姐。
戴辛夷见许安阳一副懵懂的样子,生怕他上当受骗,忙道:“不能买!那些卖手机的都是骗子。”
许安阳故作惊讶,道:“骗子?不会吧,我刚刚看过,那个手机很好的,是真的。”
戴辛夷是个热心姑娘,她怕自己说服不了许安阳,把大堂经理、保安都叫过来劝解许安阳。
在大堂里吹空调的大爷大妈听说一个小伙子要上当受骗,都热情来相劝。
“不要贪小便宜啊,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那手机有些就是偷来的,偷来的东西不能买!”
“我上次也遇到的,我一看手机这个东西怎么能那么便宜,而且我也不会用,我立马就走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弄得许安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希望这些大爷大妈买保健品的时候,脑子也能这么清醒。
许安阳被“劝服”了,他对保安和大堂经理说道:”那人还在门口等我呢,我说不买了,他会不会为难我?“
说着指了指门口还在苦苦等待的黑衣男子。
保安大叔一拍胸脯,道:“我们这么多人呢,他一个骗子能拿你怎么样?这个人我看到过他几回,外地来的骗子,不用怕!“
说着,保安大叔就带着许安阳朝着门口走去,一旁还跟着两个大爷,背后是一众人凌厉的目光。
外面的黑衣男子看到好多人聚在许安阳身边,已心道不妙。
再看保安领着许安阳出来,旁边还跟着大爷大妈,知道骗术败露。
想想自己一分钱没骗着,还搭进去一块钱!
算了,一块钱而已,就当坐公交了。
“哎,你别走!你把手机拿出来…”
推门出来,声音洪亮的保安大叔话还没说完,这个不太精明的骗子就脚下抹油溜走了。
他也是怕陷入纠缠,引来警察就麻烦了。
许安阳见男子跑走,他的一块钱还在自己手里捏着,心想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吧。
许安阳和保安大叔、热心的大爷大妈道谢,然后冲着柜台里的戴辛夷挥手道别,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走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正好,直接抵达华东工程学院四号门的115路公交车到站了。
许安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登上了公交车。
这车半小时才一班,可不好等。
许安阳把捏在手里,“骗来”的一块钱扔进了投币箱,找了个位子坐下,舒了口气。
华东工程学院,我又来了!
我从来都不主动
第四章 我溜达
许安阳08年到南京上学,之后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见证了南京城十多年的发展和变迁。
亲眼看着它从依壁雕凿,变得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便捷。
在10年地铁二号线开通之前,南京只有一条短短的地铁一号线,从迈皋桥到安德门。
一共12站路程,在偌大的南京地图上就像一条小蚯蚓那样短小无力。
12年后,南京地铁已经变成了大八爪鱼,触角都要伸到隔壁AH省的马鞍山了。
许安阳在大一、大二两年,想出学校进市区,只能打车或坐公交。
华工三号校门口班次最多的5路车,承载了许多华工学生为了上新街口吃喝玩乐而来回穿梭的身影。
许安阳坐的这趟115路公交车,是抵达东站的华工学生的“救命车”。
虽然这车又老又破,班次少,速度慢,可它一站到底,从东站直抵华工四号门宿舍区,省钱又方便。
许安阳很幸运地上了车,找个靠窗位置坐下,打开窗,清凉的风拂面而来。
窗外是2008年的南京,和12年后相差并不很大。
板仓还是破破烂烂的,富贵山的隧道还是那么狭窄,明故宫的松柏依旧苍郁。
沿途可以看到月牙湖的水,穿过老城墙的门。
12年,对一个城市来说真的太短暂了。
尤其是南京这种千年古城,六朝古都,弹指一瞬而已。
但对许安阳来说,12年是从男孩变成男人的一场蜕变,一场洗礼。
他带着洗礼后的灵魂,回到了18岁,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
路上车子有些颠,不是路不好,是车太破。
115路公交车是老式的柴油车,驾驶员座位旁一个大龟壳,上面有个把手。
发动机启动不是转钥匙,而是转这个把手。
每到一个红灯等候,司机会把发动机熄火,等到绿灯再转动把手把车发动。
这手动熄火节能省油系统也是没谁了。
许安阳在路上一颠,小风一吹,坐在座位上竟有一丝困意。
可他不敢睡,生怕睡一觉眼睛一睁醒来发现又回到2020,要去勘察客户。
重活一次,当然要过一种更加有趣的生活了。
车子慢慢接近华东工程学院站,许安阳已经看到了母校的建筑。
从围墙外观看,没有太大变化,旧一些,破一些,学校流出的臭水沟还没有治理,又脏又臭。
车子拐了个弯,就到了宿舍区外面的那条大马路,华工四号门外。
到这里,许安阳一下子激动起来。
多年以后,四号门外的美食街、超市、网吧、饭店楼统统被拆除,道路被拓宽,变得干干净净,也冷冷清清。
08年,这里还热闹非凡。
那些建筑都还在,道路很窄,道路两排支了很多帐篷,是新生报道的咨询处和物品领取点。
一个个帐篷前已挤满新生和家长,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向学校的志愿者咨询报名、领取新生物品、缴费等一系列事宜。
志愿者多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
许安阳从公交车上下来,下车后,他用力呼吸了一下学校附近的空气。
“咳咳!咳咳!”
差点没被呛死,这路上都是扬尘。
许安阳在一个个帐篷前穿梭打量,左看看、右看看。
其实每个帐篷都能咨询登记,排队的长度都差不多。
一个穿红色马甲的志愿者走过来,他打量一下许安阳,见其面容青涩,背着书包拖着行李箱,一看就是新生,以为许安阳不清楚报名的流程,所以热情地问道:“这位新同学,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啊,没事,我溜达,你忙吧。”许安阳瞥了这志愿者一眼,两句话给打发了。
这是位五大三粗的学长。
志愿者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想到得到这么个呼应。
溜达?
这个新生怎么回事,你上这儿来溜达?
许安阳没再理会学长,心想你的热情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
他在这里左顾右盼的,就是想看看,当初给自己登记的那个漂亮学姐,到底在哪个帐篷前。
许安阳还记得,当年自己孤身一人到学校报到,随意找了个咨询点排队,遇到了一个披着长发,身穿白色牛仔裤的清绝学姐。
清绝,这是她的形象在许安阳脑海中反复涤荡、美化后得出的形容。
“吾州清绝冠三吴,天写云山万幅图”,这本是古代诗人描绘绝美景色的词,在许安阳的脑海里,学姐就成了朦胧美奂的美景。
那年的许安阳是只刚刚走入苞米地的大狗熊,看到的第一个玉米棒子就饱满又鲜亮。
可惜那时候的他不敢掰,也不会掰。
年轻人总是这样,以为未来有一片森林等着自己,其实错过一棵就少一棵。
后来大学四年,许安阳无缘得见这位学姐,只那惊鸿一瞥留在心中难忘怀。
没一会儿,许安阳眼前一亮,在一顶帐篷前看到了那条白色的阔腿牛仔裤。
她上身穿着鹅黄色的卫衣,正伏案登记新生资料,不时抬起头和新生、家长交流两句。
许安阳远远瞄了一眼,是个漂亮姑娘,大大的眼睛,侧脸的线条很柔美,一头黑色的直发挂下来,衬得肌肤洁白透亮。
说是学姐,其实也就20出头,一个没毕业的小姑娘。许安阳的心态和当初截然不同,没有了仰视感,看人看物更加客观。
“是挺漂亮,不过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好看,果然人会自动美化曾经的记忆啊。”许安阳一边排队一边忖度。人的记忆很奇怪,对过去的美好,尤其是失去或不曾得到的美好,总会过度夸大。在一遍遍惋惜的回忆中,滤镜越来越厚,以至于失却了真实的样子。
眼前这个学姐的确清丽可人,但许安阳见多识广,清绝这个词看样子是要收起来了。
排队的人看似多,但报名流程并不复杂,队伍前进的很快。
没一会儿,许安阳就一屁股坐在了学姐跟前,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许安阳轻轻嗅